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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故来修身欲为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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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碰到结拜兄弟赤烈着实让恭九珍兴奋不已,脑袋里的一切事情都忽略了。拽着赤烈的衣袖问长问短。
“赤烈兄,你怎么到这儿来的?”
“赤烈兄,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
“赤烈兄,过得还好吧?”
……
赤烈满脸微笑看着不断提问的恭九珍。
“赤烈兄,你干嘛不回答我?”恭九珍终于平静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只是在问,而一个答案还都没得到。
“九公主一下子问这么多,要我从哪个开始答?”赤烈笑得更深了
哎呀。恭九珍感叹。“赤烈兄,要么怎么说我就喜欢跟你在一起呢。所有的人当中就你跟我最像,总是笑眯眯的,这样多好啊。哈哈。”
“为兄还以为你会一直哭鼻子呢!”
啊?“我为什么要哭鼻子?”恭九珍不解
赤烈渐渐的收起了笑容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恭九珍心提了起来。不年不节的,赤烈兄从天而降,肯定是有事喽。
“我倒没事,九公主你的事啊。联——姻——。”
恭九珍噘了一下嘴,“哎哎——咱们不提这事儿,太扫兴。”
赤烈沉默。
“不对哟,赤烈兄,难不成你就是为了这倒霉事儿来的?”
赤烈点点头。
“来跟我道贺?对噢,估计再过几天皇城里肯定又会聚来很多皇族贵胄来贺喜。”恭九珍有些失望。
“这些事的始末为兄也稍有耳闻,想来九公主是不会快活的。所以为兄来了。”赤烈看着天。深夜,黑洞洞,半颗星星都没有。
“噢,赤烈兄是关心兄弟的啊。没关系,我还扛得住。”恭九珍嘻嘻地笑。没有像样的对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前路看得清清楚楚,该过桥过桥,该过河过河,不能后退,只希望发生桥塌河枯这样阻碍进程的奇迹。就算到了对岸,也不会自暴自弃,至少还有压箱底的招数——跑。
“真的这么想吗?”赤烈难以相信。
“当然,你的恭整兄弟我可不是那种哭天抹泪、怨天尤人的女孩儿!”恭九珍得意的说。
赤烈哈哈大笑。
如墨夜色,淡淡烛火中,二人倚墙而坐,叙旧日情谊。
赤烈谈自己近两年来如何保龙北郡安定、富裕。虽然谈吐中会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些亡国的心酸,可是划入傲龙版图对于龙北的百姓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心中纵然不服也不得不把百姓为先。如今两年下来,似乎也坐惯了郡王。
恭九珍则言之丰富。从皇城说到音南,又从音南讲到东海,再讲回皇城。
二人嘻笑和朗笑声不断!直至东方鱼肚泛白,恭九珍才渐觉困意。
“快回屋睡一下吧。今日还要参佛吧。”
参佛!恭九珍本已经在打嗜睡了,忽然的坐直。“赤烈兄知道的还真多。那可知什么叫‘参佛’?”
赤烈揉揉了揉皱头。恭九珍认为那是赤烈兄一夜未睡之故。
“脑袋不大清楚了?那算了,反正今日都会知道。”恭九珍迷迷糊糊的走,对了“赤烈兄!”以为赤烈要走了,她还故意的转身呈要跑去追的姿式。
赤烈正笑迎迎的看着她。
“呃——我还没问你在哪里住呢?我好去找你玩。”
赤烈指了指左边。那是恭九珍隔壁的院落。
“噢——很近,很好,联络起来方便。”恭九珍困得有些不大清楚了。“那我回去睡了。”
墙角下,还倚着两个人。
黑林睡得四脚朝天,蓝荷则倦坐在墙角,睡得睡天黑地的。突然黑林一声巨烈的呼噜,可怜的蓝荷梦中还一哆嗦。
“蓝荷姑娘,蓝荷姑娘?”赤烈轻声唤
蓝荷立刻醒了过来。“九公主?九公主?什么事?”
赤烈忍不住又笑了。恭整兄弟到底是怎么对待她的婢女的。“没事了,没事了,九公主已经回去歇息了,蓝荷姑娘回去歇会儿吧。”
蓝荷才辨清情况,匆忙揉了揉眼睛,不好意思的跟赤烈施一个礼。“郡王也歇息一下吧,蓝荷告退。”
哧哧!黑林还呼哧呼哧喘呢。赤烈看着皱了一下眉头。“黑林——”,知道这一声根本无济于事,不得不伸脚向黑林的腿。
不轻也不重,力道恰到好处。黑林一个跟头利索的翻起,虽然眼睛还没睁开,拱手的姿式却已经摆好,“公子,早。”然后晃晃悠悠的身子,再配上一睁一闭的眼睛。在经过几十下一睁一合之后,终于完全睁开了。
赤烈早已经回屋去了。
恭九珍的梦中都是笑声。男妆时与赤烈拜把子,恭九珍化名恭整,称赤烈为兄。直至现在还在笑赤烈笨,居然当时没发现自己是女的。哈哈——
究竟谁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恭九珍这边大睡特睡。方丈那边已经在准备参禅参佛。本应晨时开始,却不见任何动静。只得打发身边的小和尚去催。
“阿弥陀佛,女施主,方丈大师请九公主速去禅房参佛。”看样子也就八九岁的小和尚,却一本正经如方丈大师的表情。
蓝荷虽然想笑,可是人家毕竟还是出家人。但公主刚睡不久,岂能起床?
“劳小师傅回方丈大师,九公主昨夜并未睡好,所以怕是不能早去。还请大师海涵。”
“参佛之事怎能误了时辰。九公主早知今日之事,为何昨夜还要与人交谈至天明?这是对佛不敬。”表情配上词意再加上怒意,何其的生动。
“啊——”蓝荷有些尴尬。他怎么知道?
“阿弥陀佛,还请女施快些请九公主出来吧。今日之事今日做。”
“是谁敢扰本公主休息?”恭九珍睡眼朦胧的冲出门外。
“蓝荷?你在跟谁讲话?自言自语吗?这可不对啊。”恭九珍揉着眼睛,“你也快去歇会儿,别在这儿吵闹扰我睡觉。”
“九公主?我在这儿。”小和尚故意后退了几步,并伸了伸手。
“呀!”恭九珍将视线打开,低头看下。“我还当是哪个‘得道’之人在此长篇大论呢,原来是个小屁孩儿?睡眠不足是长不高的,赶紧回去补觉吧。”恭九珍作势要回屋继续睡。
“九公主——”小和尚已经是大声吓斥了。“我是出家人,请不要用那种凡夫俗子之言称呼我,而且,我还小,自然会慢慢长高。会长高的——”
“哈哈——”恭九珍忍不住哈哈大笑,回过身来正看到小和尚气鼓鼓的看着自己。突然想起了初见十二的时候,难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吗?最怕别人说自己矮?有意思。
“让我看看你这位出家人。”恭九珍走上前
小和尚故意挺挺胸
恭九珍将身子弯下,把小和尚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看得仔细。然后站直身子,一手环胸,一手掐着下巴,眼珠子还在打量着不和尚。
小和尚毫不羞涩,仍然是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恭九珍轻轻的摇了摇头,巴唧巴唧嘴。“除了这光头之外,没半点像出家人的意思。”一只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小和尚的光头,“嗯,这头刮得还挺像样。”
小和尚皱着眉头
“那那那——”恭九珍指着小和尚,像是又发现了一处不是出家人的地方,“你看你看,你这一皱眉头就更加的显得你不是出家人了,嗯准备的说呢,不是一个合格的出家人。小和尚,你来几天?十天?不对,我看也就三天吧。”恭九珍装得表情严肃。一个小屁孩我还教育不了你了。上天了呢。竟然扰我美梦。
“我——我已经出家七年了,好多像你这么大的僧人还要叫我师兄呢。”
“哇!”恭九珍下巴差点掉下来,七年?他样子也就七八岁吧,难不成刚出生就当和尚了?
“没看出来哟。哎——看你小,本公主就替代师傅指导你一下。作为一个出家人,而且还是一个有‘七——年’僧龄的出家人,小孩子你真是不合格了。出家人最基本的是要修自身,才能去渡人。你连‘嗔戒’都没把持好呢,”恭九珍打了哈欠,“赶紧回去吧,先把‘嗔戒’修炼出来再来教育别人。对了,你知道‘嗔’是什么意思吧?”
恭九珍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直逼得小和尚脸蛋粉红。小嘴嘟囊了两下愣没说出话来。
“哟哟,嗯嗯嗯,对,做得很好。修行自身最重要的就是‘戒嗔忍辱’,儒子可教也。”恭九珍拍了拍小和尚的头,转身补觉去了。
小和尚黑不溜啾的眸子跟着恭九珍,直到房门关上。瞧着地面一会儿,似乎真的在思索。
蓝荷忍着笑意。九公主刺激得他不轻。
思索过后,小和尚重新扬声,“九公主,小僧刚刚失礼了,向您道歉。今日是参佛第一日,还请九公主履约行事,切莫让方丈大师久等,不然,实为不敬。”
蓝荷急忙转身吐了吐舌头。实在是忍不住。果然不是一般的小孩儿。看来九公主是碰到对手了。
恭九珍将被子蒙到头上。不理。
久久未见动静。小和尚又说:“九公主身为一国公主,既然答应参佛就要履行,否则为无信,还请九公主三思。”
没动静。
“九公主贵为公主,失信还在其次,现已经迟半个时辰,若是尽快弥补还可挽回,否则参禅有一规矩,迟一刻罚三日。请公主自醒吧,小僧告退。”
迟一刻罚三日?一刻是多少?半小时?还是十五分钟?要三日?这——这是要挟。要挟人是犯了哪条戒律?哪条?恭九珍搜肠刮肚的想不出来。
蓝荷却呆不住了。一刻就要用三日来抵。她可是深记皇后的叮嘱。
“九公主——”
完了。蓝荷的执行命令程式已经启动。恭九珍不得不赶紧收拾妥当去禅房。
小和尚一遛烟儿的回去复命。
方丈像是猜到似的,见到只是他一人而归并未显异色。自然,小和尚将与恭九珍的每一句话都一字不露的讲给方丈听。方丈点点头,“九公主言之有理否?”
小尚点点头。
“水明又进步了。”方丈夸赞。
原来小和尚的法号叫水明。
水明小和尚嘿嘿一笑。
“哎——水明又犯戒了。”方丈轻咳
小和尚一缩脖。“戒骄。”
“还要戒逼迫。”恭九珍想了一路也没想出‘要挟’属于哪一戒,现在身在禅房,也来不及多想了。抓一个就用。
“九公主有礼了。”方丈以话为礼。
“这一戒不能怪小和尚,出在方丈您的身上。”恭九珍继续她的‘戒逼迫’之说。禅房内只有蒲团,她索性坐在方丈对面。
方丈轻轻的点点头,“九公主果然悟性颇高,参佛礼应如此对坐。”
这也算?恭九珍无语。差点忘了,“规矩都是人定的,关于参佛理佛的规条也不例外,怎能迟一刻低三日,这与民间刑法有何不同?”
“九公主这一问问得好。”又是赞叹。
“说来听听。”斗嘴好啊。比念经舒服。
“佛祖创佛法用以渡人、教化。人可信佛、可为僧尼,却少有成佛,虽为僧人,也为人,是人就会有私有过有贪,老衲也不例外。是以,未成佛前不可无规无束,此事合情合理。不知九公主还有何见解?”
“嗯——方丈讲的实在在理。可是本公主我不想成佛,那么,那规条便无法约束于我了?然否?方丈大师?那么,下午本公主就可打道回宫了?”
“非也。”方丈摇手,“佛法却无时无刻不在每一个人左右,只是人人感受不同。天下之大,佛法无边。阿弥陀佛!”
恭九珍垂目。
方丈微微一笑。“九公主可赞同?”
“国不可无法,人不可无信仰。有理。可是既然生在俗世,有些俗事就无法避免。您对面的是九公主,过几天要去傲龙联姻的和平使者?难道大师真的罚我多留数日?”
“自然。七日足够,九公主宽心。”
接下来的日子,恭九珍每天都要在禅室呆上几个时辰。倒没有想象中的枯燥无味。人生、和平、伦理,话题大而广泛。恭九珍倒是感觉像是在上哲学课或者是心理辅导课。方丈大师每一句话都直触她的世界观和人生观。
这就是参佛?
当赤烈告诉她参佛并非完全如此,而多数是要引经论典时,恭九珍迷惑了。又清醒了。大音寺之行,会不会是母后刻意安排开解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