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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金翎[剑三]》(下)蓝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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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门有一秘术名为杯水留影,能令人起死回生,虽时间不长,但这秘术下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特别长歌门对尸之一脉颇有研究,致使再惨烈的战场,长歌一门死伤都不算多。只是这些事外头的人不知道,而长歌弟子也不会透露半句,唯一露在外界的是战斗一结束,连夜开始搜寻门中弟子尸首,回归长歌的长歌门弟子身影。
同样,这场战事平息,其他地方的战火硝烟还未散去,长歌门已归为平静,琴声合着水流声,随着风散去,偶有一两只小鹿探出脑袋,蹦蹦跳跳地隐入另一片草丛。
“师兄,这是大师兄给我的琴?”一处傍水的亭子里,琴萝接过琴太手里的琴,细细看了一遍,颇有些爱不释手。
“对,大师兄说师妹你的琴弦断了,修不好了,便重做了一把,师妹喜欢吗?”琴太比琴萝高出一个头,抬手摸摸琴萝的脑袋
,微笑着。
“喜欢!”琴萝用力点头,而后歪着脑袋问,“师兄,大师姐说我从战场上下来受了重伤,所以什么都记不得了,那我以前是什么样的?还有我以前那把琴呢?别的师兄师姐都把自己坏掉的琴留着,我记不得了,可也想留着。”
琴太带笑的神情一僵,撇开眼,淡淡道:
“师妹以前自然也是跟现在一般活泼可爱,就是喜欢往外跑,这回可别再跑出去了。而那把琴,大师兄在战场上看不能修了便没带回来,怕是寻不到了。”
琴萝没看出琴太的不对劲,反而被琴太的话吸引:“师兄,你是说能出门去外头看看?”
琴太面色一变,心知自己说漏了嘴,想起大师姐的嘱咐,硬是掰了个理由:“自然是可以的,不过师妹你伤势未愈,现在绝不能出去,再过十几日该是可以出去了。”
七日后那群大漠来的回去了,师妹想去哪去哪,现在可不行。
琴萝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可琴萝的心性哪能乖乖的,憋了几日就趁着琴太不在,背着自己的新琴偷偷摸到了扬州。
扬州城门外有秀秀在跳舞,还有一些卖吃食的小贩,以及在一旁比武切磋技艺的人。
琴萝看了会漂亮的秀秀,转身蹦蹦跳跳地去买了一串糖葫芦,眯着眼睛正吃着,突然手腕被人用力抓住,一抬头就看到一张不同于中原人的脸,吃糖葫芦的嘴就停在裹着糖浆的山楂上。
“琴萝?”跟以往相比憔悴了许多的喵哥神情因为激动倒有些吓人。可任谁看到自己以为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面前,都难以保持冷静。
琴萝有些害怕地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我是……”喵哥的话突然没了,不知何时在琴萝身后出现了一个琴娘,那是当初在长歌门外将那把断弦的琴给他的人。
“小师妹,还不快回来。”琴娘朝琴萝喊了一声,琴萝听话地过去,然后被训了一顿,“伤势还未愈,就跑出来玩,脑子还不清醒也不怕被人拐了去,见不着师兄师姐了。”
“才不会!”琴萝嘟囔了一句,可也知道自己错了。乖乖顺着琴娘指着的方向小跑着去找站在那边的琴太。
等琴萝走远了,琴娘对喵哥说道:“事情已经了结了,便早日回你的大漠去吧。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既然不喜欢她便不要再来招惹我门中弟子。”
说完琴娘转身走了,喵哥看着远处把手里的糖葫芦递到琴太嘴边,看到琴太咬了一口,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儿的琴萝沉默不语。
而琴萝回到长歌后不免又被大师兄训了一顿,琴太怕她无聊又跑出去,寻了一只刚断奶的小鹿过来给琴萝养着玩。
这日琴萝追着小鹿跑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突然从角落里传来一声软绵的猫叫,琴萝过去扒开草丛瞧见了一只白色的波斯猫。
波斯猫见着琴萝也不跑,反而像熟识一般冲着琴萝喵喵叫,蹭着琴萝的腿似在撒娇。
琴萝从包中摸出一条小鱼干就喂了过去,这本能的举动让她皱了皱眉,可又想不起来。
往后几日她总会瞧见这只波斯猫,第三日的时候,她正喂着小鱼干,身后却传来了动静,只见那日扬州抓着她手腕的生人正拿着一串糖葫芦走过来。
“什么人!竟然擅闯长歌门!”琴萝警惕地将背在身后的琴抱入怀中,蓝色的羽毛起了势,琴音低鸣。
喵哥却好似未看见般朝波斯猫唤了一声,波斯猫一跃就落在喵哥怀里:“你啊,又想琴萝的小鱼干乱跑了。”
“这是你的猫?”琴萝攻击的架势有些软和,躲在她身后小鹿悄悄探出脑袋瞅着喵哥。
“你不记得了?以前你总喜欢拿小鱼干喂它,它可比从大漠出来胖了不少。”喵哥抱着猫坐了下来,仰着头看着琴萝,异域色彩的脸庞柔和下来,迷了琴萝的眼,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入梦过的场景。
“你认识我?”琴萝迟疑着。
“还记得它吗?”喵哥从怀里取出精心保存的梅花枝,“你说等回了扬州就问我讨回去,忘了吗?”
即使忘了再多,琴萝也认得这梅花枝,她伸手想拿回来,喵哥却缩回了手:“往日你总要用新的跟我换旧的。”
琴萝抿了下唇,还是将头上的梅花枝取下来给了喵哥,不怎么高兴地抱起小鹿,转身跑了。
喵哥却笑了,冲她喊了句:“明天还来吗?给我也带一份小鱼干好不好?”
“不好!”琴萝回了一句,彻底跑没影了。
可第二日琴萝来的时候却带了不少小鱼干,别别扭扭地塞进喵哥怀里,然后抱着琴坐的远远的。
小鹿绕着琴萝转了一圈,脑袋顶了顶琴萝的琴。琴萝看了它一眼,将琴置于腿间,一曲梅花三弄温柔了时光,金色的羽毛落在湖面,化为点点金芒。
喵哥靠着树,看着抚琴的琴萝,想起很久之前琴萝问他的话。
喵哥哥。你喜欢蓝色的小羽毛吗?
喵哥不由开口道:“小琴萝,我喜欢你的蓝羽毛。”
琴萝闻声抬了下头:“金色的不是更好看吗?”
喵哥轻笑着摇头:“有的东西,不是看起来好看就是好看。”
琴萝听不明白,喵哥却不说话了。
他没告诉琴萝,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东西都没有血光中破碎的金羽毛美的惊心动魄,可比起金羽毛,他觉得最美的是战场上每个夜晚,伴随着琴音在昏黄的火光和夜色中飘扬的蓝色翎羽。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琴萝和喵哥的关系越来越好。
喵哥本该在战事结束不久就回大漠,可为了琴萝他将留在扬州的日子延长了。
终于到了喵哥不得不回大漠的日子,那天长歌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宁静美好,喵哥等着琴萝像往常一样带着小鹿来寻他,心里没来由的紧张。
大漠和长歌相比,长歌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琴萝不知喵哥所想,抱着琴蹦蹦跳跳来到喵哥身边,歪着脑袋,不明白喵哥为什么愁眉苦脸的,就听喵哥问了她一句话。
“小琴萝,我要走了,你要不要随我一起回大漠?”
“大漠?”琴萝眨眨眼睛。
“大漠有棵树,名叫三生树,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喵哥终于体会到,初次见面时,琴萝抱着琴问他问题时的紧张,生怕琴萝拒绝了他。
琴萝仰着头,看着他,好一会抿唇一笑,摘下发上的梅花枝,塞进喵哥手里:“好呀。”
喵哥提起的心突然就放下了,他看着手中的梅花枝,第一次没有将梅花枝放入怀中,而是梅花枝戴回琴萝发间,伸手将琴萝拥入怀中。
“以后不要送我梅花枝了,我又不能戴,不如……把你自己送我,或者我把自己送你。”
不知多少日子之后,长歌门少了一个杰出的弟子,明教却多了一抹琴音。
几年后,七秀坊的秀秀挽着还俗的夫君来扬州故地重游,路过扬州城门,她笑着和大师说着曾经在此地发生的事。
不经意间,她看到远处有个明教弟子在买糖葫芦,只见那明教弟子给了钱,转身去找一个发间插着梅花枝的姑娘。
姑娘背着一把琴,面容还有些稚嫩,看来年岁不大,笑嘻嘻地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又递到明教弟子的嘴边,那明教弟子无奈的咬了一口,眼底尽是宠溺。
“怎么了?”大师买来一支秀秀喜爱的发钗。
“没事,好像看到了故人。”秀秀接过发钗,“像是当年那个战功榜上的小琴萝,已是多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