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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火雨玛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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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深沉的夜里,连自己的影子都会离你而去。
夜微凉,天微亮。墨鸦总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晚上一般都会有任务或是巡夜,天微亮之时才能赶过来。自从上次在紫兰轩听到韩非那些话她就有些躲着他了,尽管韩非不知为何还是尽量的不管去哪里都把她带在身边。
“你在想什么?”
“你说人会不会和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来往?”
“会,比如你我。”墨鸦抱起双臂,“明知道我们彼此的危险性却还如此相待,算不算拿命来赌。”
“越是有利用价值,关系才会越持久。”楚九歌看向墨鸦,“我们之间会维持多久?”
墨鸦坐到楚九歌的身旁:“很久。”这是他们两个人第一次并肩而坐,没有悲喜却惺惺相惜。
一只小鸟落在楚九歌的手指上,她从这些小鸟的身上得知紫兰轩出了事情:“死人了……”
“和你没关系。”墨鸦不希望楚九歌参与到这场权力的漩涡之中,“他们挡了别人的路。”墨鸦试图触碰一下活蹦乱跳的小鸟,它们却惊慌的飞走了。
“你身上死亡的气息太重了,它们害怕你。”
“你不怕我就够了。”
一天前。
楚九歌跟在紫女的身后进入房间坐到了韩非的身旁,卫庄刚好开口:“要动姬无夜,必须先把掉他的牙齿和利爪。”
“夜幕的四凶将!”楚九歌看向韩非就知道又和墨鸦白凤脱不了干系。
“姬无夜撕咬整个韩国最锋利的爪牙。”
紫女接上卫庄的话:“皑皑血衣侯,石上翡翠虎;碧海潮女妖,月下蓑衣客。”紫女一一将酒杯满上,“他们做的事如果算是一首诗,那必定是一首血腥无比的诗。”这次楚九歌也拿起了酒杯,这是第二次饮酒,第一次是和卫庄。
“紫兰轩已经注意他们很久了吗?”楚九歌好奇地问。
“葡萄美酒,美人在怀。紫兰轩的确是一个耳听八方的温柔乡。”
韩非起身问道:“四凶将有什么分工?”
卫庄坐到了楚九歌的身旁拿起了她用过的杯子也不嫌弃,倒引来众人掀起的目光,不过也不能怪他,毕竟紫女给她准备的是茶杯。
“这四人在朝在野都有相当的势力。”卫庄喝下杯中剩余的酒,“分别从军、政、财、碟、掌握了很多人的命运。”
“血衣侯掌管十万兵力,翡翠虎富甲一方。”韩非站着身子看向窗外,“军权加财力,的确已经够姬无夜嚣张跋扈了。”
“你虽然求学在外,消息也不错哦。”紫女的声音总是有一种魅惑之感。
“既然求学,就少不得做功课。”韩非看向楚九歌,“那潮女妖和蓑衣客又有什么实力。”
这两个人韩非早就让楚九歌去打听过,现在是知道答案的时候了:“一个在深宫内廷,就隐藏在你父王的枕边,但是后宫佳丽众多,我还没有探查到她的身份。”
“她的话,很多时候比重臣都有效。”卫庄看向这个不太一样的楚九歌。
“枕边香风原本就是销魂蚀骨,那么这个蓑衣客呢?”
“这个人是姬无夜的情报网头目,负责监视朝野上下,一有风吹草动,姬无夜会先知先觉。”楚九歌走到窗前看着离去的马车,“但此人最神秘莫测,隐匿极深。”
“嗯,小九儿辛苦了。”韩非也坐下,“不得不说,鬼兵劫饷案能够破解多少是有些运气。”
“你知道就好。”紫女总是取笑韩非。
“那你们岂非从一开始就等着看我笑话。”
“是整个朝廷都在看你的笑话。”卫庄说话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幸好我运气不错,因为有贵人相助。”
“运气不能当饭吃。”
“对我而言,喝酒比吃饭重要。四凶将很对我胃口,是最佳的下酒菜。是不是小九儿!”楚九歌没回答,韩非拿起筷子夹得菜还没放到嘴里,就注意到了卫庄冰冷的眼神,“你能不能看着紫女姑娘,她更值得看。”韩非没有提及楚九歌,因为他拒绝卫庄接近她。
卫庄看向一直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的楚九歌:“你知不知道夜幕到底吞噬了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对手?”
“如果不是这样的对手,难道流沙是为了过家家?”
“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很清楚!”
房间里突然的安静,韩非和卫庄两人一动不动的对峙。卫庄看着韩非想起了鬼谷的日子,他和灵儿也是这样每当吵架拌嘴就这样对立而坐,谁先动谁就要认错。因为这些回忆楚九歌突然转身撞上了卫庄的眼眸,卫庄避开了这双陌生的眼睛。
“哎嗨嗨,你先动了,你输了哦,要罚酒。”韩非笑着指向侧过身的卫庄。
“庄,要罚酒哦。”楚九歌接上韩非的话,一段回忆突然出现在卫庄的脑子里。
“庄,你输了,罚你背着我爬到山顶。”
“你太沉了。”
“我不管!”
“你老实点,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你不负责,我就去……”
“你敢!”
卫庄望着楚九歌出神,紫女为了缓和尴尬的场面:“你们两个好无聊啊。”
“你打算怎么做?”卫庄问韩非。
“要在夜里看清楚,先要有一双特殊的眼睛。”
“特殊的眼睛?”紫女在记忆搜寻着。
“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啊?”
“也许,有一个。”紫女确定之后大家都各回各家了,和韩非分开之后楚九歌直接回了星拱阁,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睡个好觉了。梦里她梦见了一些快乐的事情,在桑海的小圣贤庄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是她这一生温暖的回忆。
此时的将军府屋顶。
“出动了。”
“太阳落下就是夜幕降临的时候,这是属于我们的时刻。”
“又会有一个人失去生命。”白凤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自始至终都不喜欢死亡。
“在我们看得到和看不到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人死亡。”
“也有生命诞生。”
“那就好好活着,反正生和死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人?”
“不管他是谁,一定做了一件最不该做的事情。”墨鸦站起身走到白凤身边。
“最不应该的事情?”
“挡了将军的路。”墨鸦将手臂搭在白凤的肩膀,“别想太多了,名单上的一个名字而已。”
白凤抬头望向星拱阁的方向:“如果有一天她出现在了名单上,你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墨鸦摆正身姿,“因为我不会让它出现。”楚九歌是墨鸦在夜幕里看到光,他不想让她熄灭。
白凤和墨鸦分开以后就去了星拱阁,他已经有些日子没去看她了。悄悄地走进房间她蜷缩在长榻之上,像极了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刺猬,保护着所有人,伤害着自己。
白凤将薄毯给她盖上,尽管动作轻微还是惊醒了她。
“你来了。”楚九歌裹了裹白凤给她盖得毯子,“你杀人了?”
“你……”
“你的衣服上有血渍。”楚九歌的目光望着白凤的衣角。
“对不起让你看到不干净的东西。”
“没关系,在这世界不杀人才不正常。”楚九歌坐到了箜篌前,“虽然我很讨厌杀人。”楚九歌从来到韩国已经不知道背着韩非杀了多少人了,那些人都是想杀他却被她发现。虽然韩非不允许她杀人,可是从杀了第一个人开始就停不下了。
第二天紫女让人传话说,琴姬弄玉琴瑟绝妙希望能亲自去听一听。楚九歌知道,终究有些人要成为这场权力漩涡之中的祭品。
琴声委婉连绵,悲伤动人,犹如山泉从幽谷之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一丝一毫的流进听者的心间,感受其中的悲凉。乐曲虽凄婉伤感,却又充满温暖,似乎蕴藏了诸多往事。
楚九歌听不得太过悲伤的乐曲便中途离场在紫兰轩的后院漫步,转身之际看到了正在树下冥思的卫庄。
“如此动人心魄的曲子你不喜欢?”卫庄知晓楚九歌擅箜篌。
“沧海珠泪和她的身世一样太过凄凉坎坷,所以我不喜欢。”楚九歌坐到卫庄的身旁,“她身上带着稀有的火雨玛瑙,百越之地可不是什么人想去就去得了的。”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观察什么都是细致入微。”
“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我们的过去,就待在我身边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卫庄温柔的望着楚九歌的眼睛,“我不想你的过往都是别人口中的故事,它是你独一无二的记忆。”
“我真的能记起一切吗?”
“当然,你不是已经想起我的名字了吗?”
“庄……”
记忆是独一无二的。就像站在高处的人,孤独也是独一无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