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上神，我是来报恩的》April和四月

28、重九上神 28

　　他如此严肃，让她有些坐立不安。
　　她直觉他或许真的会说中她的心事，毕竟，她不敢保证刚才她自言自语的那番话他听去了多少。
　　“我知道。”
　　他终于挪开紧盯着她的目光，这让卿澜莫名松了口气，这个大人认真起来有点迫人呢！
　　考月又看向棋盘。
　　“有时候心绪是瞒不了的。
　　它会通过诸多物事呈现出来，就像这盘棋。”
　　他的声音慢慢褪去，静寂无声，还好他没戳破。
　　“假如啊，我是说假如。”
　　她尝试措辞。
　　“一个你非常讨厌的人，被你臭骂了一顿以后，你非但没有痛快淋漓的感觉，反而有那么一点点愧疚，你觉得这个人是不是很矫情？”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讲的都是关于另一个人，他勉力勾了勾嘴角，有些苦。
　　他摇摇头。
　　“或许，你本就不讨厌他。”
　　不讨厌？
　　不能吧？
　　那人可臭屁了！
　　虽然有时候，正经起来，有那么一丢丢震慑人心吧。
　　“可是他每次都横行霸道，我看着心里就不舒服……”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突然意识到。
　　“那个，我说的不是我哈……”
　　考月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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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我说的就是我。
　　他不拆穿，她却装不下去了。
　　卿澜伸手摸了颗棋子，手指感受着它圆滑的弧度，乳白的玉色，沉甸甸的，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也透着些沉重。
　　看着她这样一副烦忧的样子，有些憋闷，他攥紧拳头。
　　“我知道这样说可能会有些突兀，但或许你该看看身边的人。”
　　她仍旧低着头，但却在瞬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这位月老大人是在表白心意么？
　　不待她细想。
　　“我虽然掌管着六届姻缘，但却直到今日才敢正视自己，守了你那么多年，错过了你两世，或许今生今世，能有一个机会堂正光明的站在你的身边，免你烦忧，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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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就那么低着头，手里仍旧攥着那枚小棋子，认真地听完了他的话，却没有一丝欣喜的感觉。
　　明明是如此优秀的人，性格好，皮相更好，贴心细心还会体谅她，完全符合她心目中的夫君形象，可是想到夫君，她却不受控制地联想到另一个人。
　　两人的性格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是此刻，她却对地上的那个人，不可遏制地想念。她的思绪和忧虑，全然系在那个人的身上。
　　以至于，对于他的心意完全的手足无措。
　　“考月。”
　　她叫了他的名字，然后慢慢地抬起头来。
　　她说，“一切都是命定的，第一世我追逐着他，用婚约将我和他绑在一起；第二世我仰慕着他，尽管被嫌弃也要黏着他；现如今这第三世，我说了狠话，赶走了他，却又时时刻刻惦念着他，这样纠结的情绪，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尝到。即使没有那些记忆，却仍旧是如何推不开也逃不掉了。”
　　卿澜不躲不避，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了个明白，怕自己的话太过于无情……
　　但见一直平静地看着她的人，忽然笑了起来，有些无奈。
　　“是啊，一切都乃命定。即是如此，便守了这命又如何？”
　　他的反问是从来都不曾展现过的另一面。
　　“我希望你所拥有的每一日都是快乐的，不为任何人任何事忧愁，这便是我，也是大家的期望，有些事情顺其自然或许是最好的法则。”
　　考月走了。
　　卿澜彻底失眠了。
　　经过这么一闹和今晚的插曲，她突然有些拨开乌云见月明了，内里一片清明。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柔软又有些许微凉的感觉从回忆里再次袭来。
　　唔，也可能是被那个魔头强吻然后自暴自弃自我放弃了？
　　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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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留平没有忘记还要上岗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好像有些怕小神兽，有的时候善解人意温柔可亲，有的时候又狰狞的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软软糯糯的小神兽，想起她昨天对着自己气压那么强的场面，他就有点打哆嗦。
　　他说的都是事实呀，人间有一种会站在台上唱戏演戏的人，凡人都爱看他们演戏，追捧的不得了，对他们的生活也异常感兴趣，而他们也喜欢被人追捧的感觉。这上神和小神兽虽然不演戏，但是却一样受人崇拜呀，万众瞩目的感觉多好，可偏偏小神兽低调到土里了，上个头条都要拿他出气！
　　他边想边往澜卿宫的方向走去，远远地就望见宫门口倚了个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留平想折返回去，又有点忧虑，被抓回来的话估计更惨！
　　无法，他还是走上前，不等他开口，卿澜从身后抓出一把扫帚，递给他。
　　“我说三点。第一，每个角落都要干净；第二，所有物件的位置不许更改；第三，我满意了你才可以收工，要不然，工期无限延长，上不封顶。”
　　留平：……
　　要不要这么虐待我！
　　“小神兽上仙……”
　　留平拿着扫帚这里戳一下那里敲一敲，变鼓捣还边回头，看着身旁同样亦步亦趋的人。
　　“小神兽上仙监工，我会好好打扫的，你真的不用这么辛苦盯着我，你去找些别的事情做呀……”
　　这么复杂的名号他到底是怎么说出口的。
　　她盯着他。
　　“我今天的工作就是监督你把工作做好。”
　　“别呀！”
　　他总感觉今天的小神兽有些不一样。
　　他干脆直起身子，“小神兽上仙监工，你看天那么蓝云那么白，视野那么空旷，生活那么美好，你能干的事情数都数不过来，你要是愿意陪我说说话那就说说话，但我觉得风景比我好看多了，你应该去看风景，你觉得呢？”
　　卿澜抬起头。
　　“我不想看风景，也不想和你说话，所以，你闭嘴！”
　　留平摇头。
　　“为什么呀？”
　　她睨他一眼，拍了拍手。
　　“打发时间。”
　　“为什么呀？”
　　“不要问那么多……”
　　不问就不问，留平目送她的背影潇洒地离开后，拽着自己那把破扫帚开始腹诽。
　　就知道剥削我……
　　我才是最底层的劳动人民好吗？
　　就知道拿我撒气，可是我是在陈述事实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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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地上怎么那么多瓜子皮，他记得明明刚刚前一扫帚还扫了呢，怎么扫不干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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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奇怪……
　　他抬头，就看见原本已经进屋的仙姑又出来了，靠在柱子上，颇有些闲情逸致地看着他，然后不停地磕着瓜子……
　　散落不尽的瓜子皮，无疑是从这个人的嘴巴里秃噜出来的。
　　他着实忍不住了，这天上怎的还有这么闲的人？
　　“小神兽上仙监工，你一点都不关心上神的去向吗？你不该去上神那里看看吗？”
　　从他早上来就发现了，宫里并不见上神，而小神兽有这么大把的时间来折磨他，无非就是因为折磨她的那个人走了。
　　小神兽不适应了……
　　卿澜翻着白眼依旧嗑，在这里盯着留平就是怕她自己忍不住跑去重九那里，毕竟昨晚才对大家敬爱的上神苦口婆心的劝解了一番，一转眼，就颠颠地跑过去，未免有些太狗腿，不像话。
　　见状，留平心思反转的也是快，早上还没出门，便瞧见师傅匆匆离开，他追在后面问了一句，才知是去上早朝。
　　早朝本不是件奇怪的事，可是关键的是今天并不是上早朝的日子。天界从来都是奇数早朝，偶数内论，内论的时候是不需要所有仙人都去上朝的。现下明显就是有其他事情发生了……
　　他瞧了卿澜一眼。
　　“其实小神兽上仙监工你去也找不到上神的……”
　　他故意拖长了声音，留了一半。
　　卿澜闻言，嗑瓜子的动作顿了顿，不在意地道。
　　“反正我也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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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神兽上仙，你可真不会说话！
　　“哦，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与你说上一说，咱们既然端着天界的饭碗就要'在其位，谋其事’，为广大六界生灵谋福利。您是上仙，更要有这个意识呀！
　　今日大家都去早朝了，肯定有大事发生，作为上仙，这种事情还是要听上一耳朵的……”
　　“哎，小神兽，我话没说完呀……着啥急……”
　　留平看着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中的纤细背影，摸了摸脑袋。
　　“动作真是快！”
　　这厢动作非常快的上仙已经到了朝阳殿外了，她抬头看看天，因为隔得近，那蓝色像是欲将低落下来，将人围裹其中。
　　留平说的还是挺有道理的，景色是挺不错，而且她身为上仙，理所应当要参与天界大事，既然大家都来了，上神怕是也来了，既然上神来了，其他人不到场，不就显得太不尊敬他了么？
　　她一贯对前辈们秉持着尊敬和爱戴的态度，友好并和谐的相处才是处世第一法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