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黛玉》微微星尘

5、宝玉

　　鸳鸯过来的时候，还未进来，就隐隐听到潇湘馆有笑声传来，绕着曲折竹道走过去，就看见黛玉几个正在踢毽子，一只白色的毽儿在几个人的脚下翻飞跳跃着，鸳鸯看到这样的画面竟是怔住了。她自是知道林姑娘是个神仙般的人儿，才华相貌都是一等一的，也就宝姑娘可以媲美一二。只是，原来的她，体弱多病又多愁善感，总有一股病殃殃的气色不讨人喜欢，如今，虽然身子骨跟往常一样单薄，但就是哪里不一样了……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小脸儿因为运动红扑扑的，一双眼睛顾盼有神，脚下一边动作着，手上一边捂着帕子咯咯地笑着。突然，鸳鸯眼前一晃，那毽子已是冲她的脑门儿飞来，那几个笑着的人倏地一齐向她看过来，紫娟嘴上还笑骂着，你这蹄子，做什么这么用……力”，黛玉也笑得弯下了腰，雪雁，你的动作实在……”众人一转眼，便看到了被雪雁踢飞的毽子砸在来人头上”雪雁一声惊呼；“鸳鸯姐姐！”
　　鸳鸯哎呦了一声，捂着脑袋弯下了腰，黛玉对陌生人不敢轻易造次，收起笑也走上来看望却是不说话，紫娟吩咐小丫头道：“快些去取药来”，一面扶起鸳鸯给她看伤，说到：”怎么来了不说句话儿？这也怪不得那毽子，它又没长眼睛，究竟你也没长吗？”只见鸳鸯头上并无大碍，只稍微有些红。鸳鸯只觉尴尬，总不能说看林姑娘看呆了，说到“看各位姑娘正玩的开心，哪里好打扰”。紫娟扶着她进到外屋，擦了药，笑到“我们潇湘馆很久不曾来客，竟不想今日你来，那什子也是无聊解闷儿罢了，算不上正经事，你只出声便是，假使你这个大红人受伤，老太太问起，倒是我们的不是了”。鸳鸯与紫娟都曾是贾母身边贴身伺候的，姐妹之间自是有些个情分，知紫娟故意拿她取笑，只是笑笑，倒也不甚在意，转而站起身转向黛玉笑道“给林姑娘问好。老太太问，姑娘身子可大好了？”黛玉在她们一来二去之间也知道这是贾母身边伺候的大丫头鸳鸯，心中已考量过如何对话儿:“谢老祖宗挂心，劳姐姐问候，我已经大好了。只是病来，脑子竟给病傻了，想姐姐也知道，我失忆了，很多礼数不周的地方，就请姐姐多担待些个吧”。鸳鸯心道，这林姑娘失忆她是知道的，竟不想性子也柔和了许多。一面，嘴上回道:“哪里的话儿，姑娘是主子，我哪里敢承姑娘的担待不担待，姑娘只管放宽心，好好调养，老祖宗也高兴，她老人家很是挂念姑娘，只等姑娘的病好之后去看望她老人家。”黛玉称谢应了，鸳鸯又坐了一会，对黛玉道，姑娘好好休息，便说要回话儿去了，只用眼神会意紫娟。紫娟嘱咐雪雁照顾黛玉，便送鸳鸯出去。
　　来到外面。鸳鸯拉着紫娟的手道：“好妹妹，老太太让我来，一则是为了看望林姑娘，二则是安排林姑娘见宝玉的事宜”。紫娟吃了一惊，不明白为什么贾母竟会有如此想法，她只以为，贾母再不会让二人相见。紫娟道：“如何安排的？”鸳鸯知其疑惑，便把宝玉近来参禅出家的种种行为告知与她，道：“以前小时，林姑娘是最有办法的”。紫娟心中冷笑，就说怎么回事，原来是为贾母的宝贝孙子，为他，贾母一会一，一会二，先还限制姑娘出园，怕碰见宝玉，那会子应是琢磨着如何将黛玉许人家，人不知地送出去，如今，为了自己宝贝孙子，这会倒蹿腾着姑娘去见他，究竟我们姑娘寄人篱下，免不了被人摆布，但莫非也全不顾宝姑娘的感受面子？紫娟语气疏远客气道：“只是我们姑娘已经失忆，宝二爷是谁她都忘记了，恐怕让老祖宗失望不能像从前一样解了宝二爷的念头。”鸳鸯有些尴尬，但她也是奉命办事，道:“姐姐说的莲二奶奶都已考虑过了，只为让宝二爷看见姑娘有个留恋尘世的念想，并不用姑娘做些什么，只是，只说自己是刚从南面被老太太又请来的……”紫娟心中冷笑，嘴上道：“听老祖宗安排”。鸳鸯说了日子便离开了潇湘馆。
　　紫娟回来，见黛玉在外间捧着一本书正读的入神，雪雁坐在在一旁倒茶，支着脑袋看黛玉读书。窗子大开，阳光从外面撒进来，照着两个安静坐着的人儿，为她们镀上金色，黛玉眼睫垂下，许是书中内容有趣，嘴角渐渐弯了上去，这幅画面太祥和美好，竟让紫娟掉下泪来，她擦了眼角的湿润，笑着走向两人，道:“姑娘看书，雪雁你这丫头竟看姑娘看出神了吗？”雪雁笑了，声音轻快:“可不是，我家姑娘好看的不得了呢”黛玉无奈笑到:“我看你是想偷懒吧，我说的，你也年纪不小了，不是小孩子了，究竟认几个字也是好的，出去也不是睁眼瞎。”雪雁噘嘴道:“姑娘说的是，我出去目不识丁要让姑娘没脸”。紫娟啐道:“你这丫头，竟不知好歹，姑娘话儿里明明白白，是教你认字为你着想。”雪雁被说的委屈上来，但紫娟说的的确在理，是她无理取闹了。黛玉忙解道:“得了，这点小事而已，我只问你，想不想学？”雪雁抹泪点头。黛玉笑道:“这就是了，咱们三个在这里总是闷着也不好，你们认了字，我们到可以一起看书喝茶，谈谈书上的趣味儿岂不好？”紫娟雪雁都点头笑了，雪雁更是拍手道:“那自然好，听着就很文雅。”黛玉取笑道:“你这丫头想的倒不少，究竟你什么时候能将你的名字一笔不落的写好呢？”雪雁噘嘴:“那是我没有好好写”紫娟笑:“那你好好写一个也给我们瞧瞧”。三人你一人我一语，满心晴朗轻快。
　　紫娟想到鸳鸯走时的话，心里渐渐沉重起来，姑娘见到宝二爷后将会是什么光景？想来就不能叫人安心，那位也是个顽固的主儿，虽已成亲，就算再得知林姑娘失忆，但也不知能不能就此揭过，两个人各过各的安生日子……。这边黛玉却不知道贾母的安排，仍然无忧无虑地在潇湘馆里休养。紫娟想了又想，知道这事早晚要告知与她，便找个一个时间与黛玉说了，黛玉虽然也是吃惊，但也并无太大的反应，紫娟放心了一些，只叮嘱其如何回话儿。黛玉一一记下。
　　到了这天，黛玉早早收拾好了，一应打扮，都按照刚从南来的模样，天未大亮的时候，潇湘馆外面已经有轿子来接，偷偷从暗道出了，到了府外，装作从外面进贾府的样子。你道为何宝玉醒来不曾来潇湘馆？原来贾母不但说与宝玉，黛玉已回南，就是过来潇湘馆的通道，已是上锁，只留一条暗道。从外面看，寂寥无人。且宝玉宝钗新房与宝玉母亲王夫人一处，距离远又时常有人劝说，宝玉只一心以为黛玉回南，想法儿叫贾母再接来，竟不曾想过去看看无人的旧宅……
　　贾政早远去外面上任去了，黛玉这次也不用再拜访别府，便由轿夫抬着从小门抬着入府，中间换过轿夫，雪雁紫娟一路跟着……七拐八拐，总算来到贾母这里。凤姐儿过来招待，从轿子里将黛玉接出:“妹妹可算是来了，老祖宗盼星星盼月亮似的。”黛玉笑着见礼，便随凤姐儿进屋。此时屋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王夫人，李纨，探春等已经在屋，黛玉一一由凤姐儿带着见过礼，便牵到贾母身边，贾母抹了一把泪，笑着把黛玉搂在怀里:“好孩子，可怜的孩子”黛玉由着贾母抱着，垂目答话儿。贾母道:“仍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吗？”黛玉摇头:“孙女不争气”。贾母道:“罢了，上天如此安排，不是你的错，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你且安心”，黛玉乖巧应了。
　　宝玉自从参禅，对很多事情并不上心，就是来贾母这里的时间也少了许多。贾母不放心，叫宝钗形影不离地跟着，不必每日赶来请安奉茶。这两日，宝钗知道贾母安排黛玉过来，心中茫然，眼神空洞，有时像行尸走肉一般，对宝玉也不闻不问。然而，又有什么办法呢？今日，她还是要去。她只恨贾母如何使她这样受委屈，只恨母亲糊涂，哥哥不争气……她来到书房，抢过宝玉手上的笔摔掉，冷漠道:“走吧去见你林妹妹……”宝玉怔住了，一时不能理解宝钗的话。袭人道:“林姑娘从南来了，这会子在老祖宗那里呢”。宝玉的眼神渐渐亮了，他突然转身，也不管袭人和宝钗。径直向贾母那奔去。
　　宝钗心中冰冷，面上冷漠。袭人从没看过宝钗这样，但她明白为什么。只尽量安慰，宝钗不言，也向贾母那去了。
　　黛玉在贾母那里，一面回众人的话儿，一面暗自打量着。虽然贾母看上去如何宝贝她这个外孙女，但她已经知道，外孙女只是外孙女，和孙子比来，只是个外人。她没觉伤心，似乎只是作为旁观人看待一个事实。这里姐姐妹妹不少，但是她没觉亲近，只是按着礼数交谈着。她小心翼翼，尽量不多说一句话以免出错，这倒是与她儿时初来时一个模样了，只是这次，黛玉大了，虽然失忆，到底也是见过世面，成熟稳重了不少，固没有儿时的那种忐忑了。
　　屋子里相谈正欢，凤姐儿依然用尽浑身解数逗乐着老太君和一屋子的女眷，一会外面的丫头突然喊道：“宝二爷来了！”黛玉心中一惊。宝玉究竟是怎样的人物她也难免有些好奇，只是如今这场面着实奇怪，一来她已经失忆，不知如何与他答话，二来，宝玉与宝钗也算是新婚，两人见面就已经不妥当了，只是不知道宝钗怎样？黛玉病中，因着宝钗来看顾过一次，且相谈欢愉，黛玉更是对宝钗为人心生佩服喜爱，不想再因往事产生不必要的怨怼。三人间的恩怨，黛玉早就想着就随着这次失忆一并烟消云散吧……
　　黛玉凝思间，宝玉已经掀了帘子进来，向贾母，王夫人问了好，径直来到黛玉身前，黛玉先是看到一双青缎朝靴，抬起头来，却见一个穿着异常考究华贵，面容十分娇艳俊美的年轻公子正专注地望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