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告诉我》韩然

2、◎无声而来的初恋

　　有些看不见的手，

　　如懒懒的微风，

　　正在我的心上奏着潺潺爱的乐声。

　　◎无声而来的初恋

　　对于吴萧来说，如果说这辈子有什么遗憾的话，就是老爸有个发小儿，这个发小儿有个异于常人优秀的儿子，名曰许翰秋。基于两家世交的缘故，他和许翰秋打从娘胎里就注定要有一段不解之缘，要么生为异性当夫妻，要么同性做对头。当兄弟或者金兰什么的那都是大人莫须有的期望，除非他们两个同样都是草包。果然，有比较就会有差距，有落差就会有不见硝烟的战争。他和许翰秋从小一起长大，幼稚园开始就念一样的学校，许翰秋从小就表现出他与众不同的才智，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尤其是数学方面，小学就开始一届又一届的参见奥数比赛，每次都会拿到亮眼的成绩，相比较之下，吴萧这种还算优秀的成绩只能拿来当陪衬，加之有个望子成龙的父亲，每每都会在许翰秋的庆功宴上尽职尽责的拿许翰秋当典范来教育他那个“不成材”的“犬子”。
　　你看人家小秋XXXX，你要学着点。已经成为吴爸爸的口头禅。
　　反复向许翰秋学习的父爱鞭策之下，吴萧被培养出一种天生就要跟许翰秋死磕到底的叛逆心态。他就不信这个邪，许翰秋打遍天下无敌手了？他就不信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城市里许翰秋能一直独占鳌头，可是随着岁月的推移，一次又一次的全校第一，奥数比赛第一名让吴萧咬牙切齿之余只能不断的在心中腹诽那个他怎么追也追不上的人生死对头。说实话，如果没有许翰秋作对比，凭吴萧的成绩就算不能让父母被人艳羡，也足够让他们抬头挺胸的，是许翰秋的存在过分的凸显出了吴萧的“不足”。致使吴萧从小到大补习班从不间断，时间整个被预习，复习，补习所全部占据。直到吴萧步入青春期，有过一次叛逆离家出走玩失踪的经历，才让他的父母有些许的收敛，并为了杜绝下次再找不到人这种情况的发生，吴萧父亲给吴萧在外面买了一套房子，并叮嘱儿子，万一哪天心情不好，或者想要自己安静一下的时候，就去那里住几天，千万不要再离家出走不见踪影。生平第一次，吴萧尝到了自由的滋味。
　　中考成绩发布的时候，吴萧从来没有报任何许翰秋会落马的希望，可惊喜就这样从天而降。梅处寒，那个悬在许翰秋上面的名字让他眼睛一亮。这个名字之于他或者许翰秋都是陌生的，各类校外竞赛，夏冬令营里都不曾听说过有这样一号人物，他知道这对许翰秋而言无疑是从天而降的一个大打击。“他”是谁？这是哪位天使帮他出的这口恶气？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出现，之前的十几年你到底是躲到哪里去了？

　　是她。
　　吴萧站在马路边的树荫下面，远远的就看见站在车站等车的梅处寒。那天去她学校没机会打招呼的天使姐姐。虽然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但她惊人的心算能力到现在还让他记忆犹新。
　　他还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看见她时心底的那份讶异，“天使”竟然是个女生，瘦瘦的，眼睛黑黑亮亮，给人的感觉略有些迟钝，欺负起来好像会很有趣的样子。吴萧看着这张还有些陌生的脸庞，突然就萌生了要跟她亲近的想法。他慢慢的走过去，原来她才到他肩膀的高，侧过眼能看见她小小的耳垂。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和纱裙随着风轻轻摆动。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却没有被注意。深吸一口气刚要搭讪，余光却瞥见一只正伸进她衣服口袋的手，吴萧一把抓住贼手，“光天化日的，你也真敢啊！”
　　梅处寒回过身跟小偷打了照面，惊得倒退一步，却因为一时脚步不稳差点跌出马路，吴萧眼疾手快的揽住她的腰身把她扶好，刚要说话，小偷却抓住空当挣脱吴萧转身就跑。
　　“别跑！”放开梅处寒，吴萧追了上去。你妹的，破坏老子好事，还想跑！
　　梅处寒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人救了她，她应该说声谢谢的……那人已经跑走了，她要不要叫住他……脑子里有好多问题在盘旋，大脑却当机了，根本想不出答案，她感觉自己脑子已经糊掉了。刚距离那人的脸庞太近，完全看不清样貌，可是却清清楚楚的看见了那双眼睛，那双宛如夜空星子的双眼，撞进他眼神里的那一瞬间，好像跌进了幽深的湖水里，世界所有的机械运动都停掉了，她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全世界只剩下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慢慢的抚上自己的胸口，那里正怦怦的跳着，雀跃的，欢喜的。陌生的情感轰然降临。
　　心动的感觉，没有征兆，没有预警，只是那样，简单却又奇迹般的来临了。
　　公车来了，梅处寒犹豫再三，再不回去，妈妈会着急吧？可是，那个人还会不会再回到这里呢？
　　司机的催促声叫回她的意识。“学生，上不上？”
　　“啊？哦。”
　　车门关上的时候，她朝着他离去的方向再三张望，还是没有看见人回来。心想，或许，这个人一辈子也不会再见了吧。

　　追着小偷跑到第三个街口的时候，他看着眼前步行街无数的小岔路抚额叹息，想起什么，他转身又跑回车站，已经不见了她的身影，坐车走了吧应该。心底懊悔，早知道不要冲动的来追了，不但没跟梅处寒说上话，小偷也没追到，白折腾一身汗。吴萧啊吴萧，你在干什么啊！虽然开学终究还是会见到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就这样错过”还是惋惜不已。
　　开学的早上，他一早就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中闪过的是今天如何寻找她的身影，终于要见面了。距离上次公交车站匆匆一瞥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想起她已经有多少次了？他也搞不明白明明只是才见过两次面，一句话也没说过的陌生人，为什么心里对她的在意却怎么也驱不散呢？
　　对着镜子换过三套衣服之后，他还是觉得哪里不甚满意，由于对自己外表的自信以前他觉得自己穿什么都行，今天却怎么穿也不对。
　　“吴萧萧，出来吃饭。”妈妈在客厅喊人了。
　　“我说了不要这么叫我！”伟大的母爱不必用非要念叠字来彰显的好不好？很丢脸哎。
　　吴爸爸捏着报纸一边看一边喝粥，看见吴萧出来，说：“赶紧吃，吃完我送你去学校，咱们早一点过去。”
　　“不用特意送我的。”他拉开椅子坐下吃饭。
　　“我去办点事。”
　　他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老爸，你不会又要插手我编班的事情吧？”老爸特意走这一趟，就意味着他又要跟许翰秋一个班了是么？
　　“你跟小秋那么要好，不想在同一个班么？”
　　他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他们“很要好”的？吴萧刚要说不想又听见吴爸爸说：“正好昨天你许叔叔给我打电话，说小秋指名了一个学生想要分到一个班，能安排坐同桌就更好了，请我帮忙去打个招呼。”
　　“指名？谁这么大面子？”那个目中无人的许翰秋？
　　吴爸爸想了一下，“名字有点记不清了，就是这次中考成绩比小秋高的那个孩子。”
　　天使姐姐？“为什么？”
　　“小秋说要跟人家好好学习学习，你看小秋这孩子多上进……”
　　吴萧根本不想听“小秋多优秀”的理论新篇，心思正在“跟许翰秋一个班”和“不跟梅处寒一个班”之间打转。徘徊再三，最终选择当个乖巧的儿子，顺从爸爸的安排。毕竟天生死对头也难敌如山父爱，是不？他把手里的粥匆匆喝了几口，起身说，“老爸你吃完叫我，我回屋整理东西。”
　　想想还是觉得这身衣服有点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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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没有之一。全市初中的家长都以孩子能读九中而日夜奔走。九中每年正常招生只招中考全市排在前五十的学生，成为统招生，剩下一千多的新生名额则面向全市中考生，成为自费生。自费生除了有最低分数线要求外，还要支付高额的“建校费”才能争取到入学名额。九中的校服走到哪里都是一种傲视众生的象征。无论你将来的人生如何，你读过九中这件事注定会成为你人生中的一段辉煌经历。
　　梅处寒下了公交车，拉了拉书包带。望着远处校门口停的满满的私家车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她就读的初中，全校不过两百学生，只有她一个人以统招生的身份进入九中，自费生一个也没有，走进那里她一个朋友都没有，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团体，身边又都是些家境富裕的孩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会交到新朋友，是否能适应这里的生活。第一天上课，校服还没有发，她此时穿着平时的运动装去上学，对于这点心里是有些局促的。
　　心中正惴惴不安的时候，她被旁边小巷里里传出的声音吸引，她偷偷望过去，看见一个男生抱着头靠着墙壁蹲在地上，身边围着四个大男生，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精致的高个子，此刻他正歪着头对着地上的男生说些什么，是不是还动手打他的脑袋。处在弱势的男生只是一味抱着头，也不敢闪避，却一声也不敢吭。
　　梅处寒觉得那个带头的男生无比的讨厌。仗势欺人……心中嘀咕了一下，犹豫再三，她还是远远的看了一下就离开了，虽然她心中还是有些正义感的，可是她又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就算真的冲过去她也不是那群人的对手，即使有心帮忙也要先掂掂自己的分量。

　　走进校门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的，去新生报到处交了录取通知书，问到编班信息，领到新书，按照教学楼前的黑板报地图慢慢寻找自己的班级。
　　是三楼最右边的教室，她来的还算早，走进教室的时候人还不是很多，虽然是第一天上课，可是已经有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的人了，隐约传来的对话内容来看，是一些初中同学又再见到面了。她默默的向后走，她的身高一般都是会被排在后三排的。
　　在倒数第三排最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她开始整理书包，新书暂时都全摞在桌上上面，班主任等下还是会重新排桌位的吧？
　　她低头安静的坐着，感觉到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
　　“大家安静一下。”
　　老师来了。她抬起头，看见一个面容慈祥，四十出头的女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家好，我是你们接下来一年的班主任，也是你们的数学老师，我叫田杰。现在大家把书和书包都放在桌位上，然后全体到前面来按大小个排好队伍，我们先开始排座位。东西等下你们自己再挪动，如果排完座位大家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私下找老师协调。好，现在行动起来。禁止交头接耳，小声攀谈。”
　　梅处寒等身边的同学站起来让出了路，才慢慢的站起身，刚要跨出去，就发现有人挡在桌边，她抬起头看见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正低头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心下一惊，竟然是巷口里那个欺负人的男生。他也是九中的学生？好死不死的还跟她同班，他看她干嘛？难道是在巷口偷看被发现了，过来警告她不要多嘴？
　　她防备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她不甚友好的语气让吴萧有点疑惑，他们没有说过话，也没有正式见过面，为什么她的语气里会有隐隐的敌意？“我……”
　　“动作快一点，没过来的同学抓紧时间。”
　　老师的声音让梅处寒如获大赦，低着头从吴萧和桌子中间的缝隙挤了出去。
　　“喂……”吴萧想要叫住她，却看见几乎全班都已经在讲台两侧排起了长队，这时候交谈好像也不太合适，便作罢，反正来日方长。
　　老师一一指定座位让同学们坐好，吴萧个子高排在男生队伍的倒数第三个，果不其然，老师状似不经意的把梅处寒和许翰秋排成了同桌。吴萧也不客气，直接在许翰秋的后面座位落座。
　　许翰秋怪异的看了他一眼，平时他不都是哪里离他最远就挑哪里么，这小子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