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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杀猪刀 ...

  •   阿么又在发呆了,剁着剁着野菜,结果又不知道神游何方,手下的活都停住了,母鸡们拖走了大块的野菜阿么都毫不知觉。
      自从那天从镇上回来之后,阿么就经常性发呆,“阿么,你怎么了?”
      “啊?啊,没什么。”莺语把母鸡叼走的野菜拿回来再剁碎。
      “阿么,南王攻入京,那不是说战事很快就结束了,爹爹也可以回家了,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啊。”
      莺语对着霁哥儿笑笑,“你还小,不懂。”
      “阿么,我不小了,我五岁了。”霁月鼓着腮帮子大眼瞟了他阿么一眼控诉道,他加上这五年,里面的芯子都三十一岁了,可是他总不能说自己三十一岁了吧,真是悲哀,那么大岁数了还在装嫩。
      “是是是,霁哥儿五岁了,不小了。”话音刚落,翠花就进门来了,步子走得虎虎生风,嗓门也大,“小么儿,俺跟你说啊,镇上的官府下来发公文说有琦王军被打出京城节节败退,一部分往南逃变成流寇,让俺们晚上多注意些,村里的爷们晚上会轮流巡逻。”
      “这小村子地方偏僻应该不会逃来这里吧,没什么可让他们偷的。”莺语眉头紧皱。
      “要不你搬过去跟俺住到你爷们回来再说,住在一起多个照应。”
      “大么儿,这不成,我家的东西也要人看着,家里的母猪这阵子要生崽,我走不开,要不你带我两孩子去住个把阵子吧。”
      “阿么,我要留在这里陪你。”霁月知道阿么只会担心他们两个,每次都本能的忽略自己,死死的抱住他的腿,他要把自己和虎子哥送过去的话就死都不撒手。
      “好好好,不过去就不过去。”这回是翠花说的,翠花从腰间拿出把泛光的杀猪刀,“呐,给你,俺的杀猪刀,磨了老半天,够利,拿着呀,万一要遇上了大声叫人,实在不行了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彪悍的婆娘还随身带杀猪刀,霁哥儿还被他的彪悍弄得够呛的。
      翠花要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嘱咐,“记得放床头啊。”
      一连十几天都相安无事,家里的气氛也没那么紧张了,不过晚上门照样拴紧,翠花那把杀猪刀依然放在床头。
      “嗯?阿么,怎么了?”霁哥儿揉揉迷蒙的眼睛,打了个呵欠。
      “吵醒你了?阿么起夜,你继续睡吧。”莺哥儿轻轻拍着他背哄他睡下才出去。
      霁哥儿眯了一会,可是还没见莺语回来,“阿么,阿么”摸黑爬下床,四周漆黑,夏日虫子的低鸣更添几分恐怖,点了根蜡烛走出院子,小声的唤莺语,“阿么,你在哪?阿么.........”
      走到厨房的时候,透过微弱的光他看见他阿么被绑了丢在地上,嘴也被塞了东西,“阿么。”惊恐的叫了一声,还未踏出一步,胸膛闪过一阵剧痛,身体一阵腾空重重的摔在地上,只瞧得黑暗中的一个黑影便不知人事了。
      脑子混混涨涨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的第一眼,借着月光看见阿么被压在地上,阿么在挣扎着,被塞住的嘴只能无助的呜咽着,衣不蔽体。
      阿么,阿么,霁儿来救你,霁儿来.........
      刀子带着至死方休的狠劲插进那人的后背,血喷涌而出,污了霁月一脸,死死的用力,直到整把刀子没入了身体,直到那人痉挛得能不再做挣扎,才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气,喉咙涌上一阵腥味,一口血吐了出来,“阿,阿么,没事了。”便直直栽倒在那人身上。
      “阿么,疼,疼,我怕.........”
      霁月记起那时被车子撞飞腾空的感觉,轻轻的飘起,重重的摔下,□□撕裂和灵魂剥离,他想起来了,其实除了不甘,他还很害怕,害怕死亡,但是就在这晚,仿佛再次经历了那夜在广袤的星空下一个人孤零零死去的悲哀。
      莺语握着霁哥儿的手只能一个劲的哭,无助的看着他在睡梦都喊疼,药灌下去没一刻钟就全吐出来,“霁儿,是阿么没用,是阿么没用。”
      “嫂子你别哭坏了身体,霁哥儿和虎子都要靠你照顾。”齐哥儿再端了碗药过来,他已经喂了虎子吃药,昨天晚上虎子是最先被打晕的,好在伤得不是特别重。
      “都是我不好,那天应该坚持把孩子送到翠花那的,都是我的错。”
      “嫂子这不是谁的错,要不是霁哥儿,后果不堪设想。”昨夜村里已经死了好几个哥儿了,被污了身子的哥儿要不是被人及时救下,怕是早以死明志了,好在霁哥儿救了嫂子,不然,后面的事连他都不敢想象。
      莺语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把药灌下去,一碗药见底,这次霁哥儿没再把药吐出来莺哥儿才没再哭。
      霁哥儿是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心口那里还是发疼,“阿么,阿么。”屋外的莺语听见霁月的声音急忙进来,看见他醒来,笑着哭了,很快的抹掉眼泪,“小霁很疼吗?”
      霁月努力的挤出笑容,“不疼,小霁不疼,阿么有没有事?”其实他更担心那晚上阿么有没有受到伤害。
      “阿么没事,是小霁救了阿么,所以阿么没事。”莺语的手抚着他的脸颊,小脸苍白的笑容让他的心揪痛。
      “虎子哥呢?”
      “虎子也没事,他刚出门下河抓鱼,回来给小霁熬鱼汤,小霁要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
      “好。”
      霁哥儿喝了点鱼汤和小米粥,在阿么端走碗碟之后,霁哥儿小手揪着心口,虾米似的蜷起小身子,男人孔武有力的脚力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堪比前世那车子的撞击力,昨晚他以为自己又死了一遍。
      不知道疼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下了,霁哥儿一连好多天都不见起色,虽然不再吐血了,但他这些天里每回睡下不多久就开始做恶梦,精神恹恹的也吃不下多少东西,本就不多的肉,现在更是只剩下把骨头了。
      齐哥儿学的多数是安胎类的,对这种内伤了解的也只是皮毛,莺哥儿决定带霁月到镇上找大夫瞧瞧,背上背篓,里头的重量比起前阵子背着霁哥儿到镇上的时候轻了不少。
      霁哥儿感觉身下的床在动,睁开眼一看,周围黑黑的,这种场景很是熟悉,自己这是躺在背篓里。
      “阿么,我们去哪?”莺语听得背篓里传出声音,停下赶路的步子,把背篓轻轻的放到地上,掀开盖着背篓的粗布,“小霁,阿么带你到镇上去找大夫,来,喝口水。”
      霁月抿了一口水,莺语再喂了他一点小米粥就继续赶路,到镇上之后莺语去找吴大夫,这几年来霁哥儿都是吴大夫经手的,可是到了门前却吃了闭门羹。
      “大么儿,你知道吴大夫今天为什么没有开诊吗?”莺语问在这附近做生意的一个么儿。
      “吴大夫搬走了,听说京都平定,回他的老家去了。”那人停下手头的活回话,“小么儿,你要找好大夫的话沿着这街道到尽头就是金大夫的医馆,不过你要没有几十两在身边的话就别进那门了。”
      莺语全身上小只有十两,其中借了翠花四两银子,剩下的一两银子还是齐哥儿瞒着他婆婆偷偷塞给他的,捉襟见肘,可是霁儿的病不能再拖了。
      “嫂嫂,我不是来要银子的,只是借,我打个借条,要有银子了立刻还给你。”
      “没,一两都没有,现在的高家又不是以前的高家,几十两银子哪拿得出来。”
      “可,可是祖爷爷在这里置的产业虽然不多,几十两银子还是能够拿出来的。”
      “都说了没有你还想怎样,个个都还是以前的死鬼样,嫖的嫖赌的赌,老头剩下才几个子儿,能花多久。”
      泼辣的声音和恳求的语气混在一起,扰醒了背篓中的霁哥儿,从两人的对话里,霁哥儿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想爬起来不要阿么再为了自己对别人卑躬屈膝,可没想到一弯身,胸口涨疼,生生吐了一口黑血出来。
      剧烈的咳嗽声挽过莺语的注意力,他急忙放下背篓看霁哥儿,里头黑黑黏黏的血迹吓坏了他,回过身要求他嫂么么的时候才发现门早关了,“嫂嫂,你开开门,就当可怜可怜我,借点银子给我。”莺语红着眼锤门,可是就像石沉大海那样,没有一点回音。
      “阿么,阿么。”
      “小霁你别急,阿么就快能借到银子的。”回身握着他的小手,“阿么,别去求了,求不到的,我没事,我们回家吧,咳咳。”
      “别说话,阿么一定能找人治好你的,乖,别说话了。”莺语背起他往金大夫的医馆去了,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霁儿离开的。
      到了金大夫的医馆里先是他的徒弟瞧的,他的徒弟见小哥儿年纪小又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要治好要花不少银子,再看看莺语的衣着,断定这个烫手的山芋,就以金大夫不在医馆的理由打发了他们两人。
      医馆门前不断有马车停下,药童也不断引客人入内,金大夫肯定还在医馆的,“小哥你行行好,我做牛做马报答你,求你让我见见金大夫,救救我孩子........”一个劲的磕头,额门都磕破了,哭红了眼,却依然不能得到肯定的回应。
      “都跟你说了金大夫不在,你求我也没用........”那人冷言冷语,被缠得不耐烦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仆人喊了出来赶人。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杀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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