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达不了思思

126、十五

　　十五、冬天是什么
　　“……”白良抬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不用这样试探，他轻轻摇头，道：“我不知道，可我身边出现过队长这样与众不同的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小将军，她并没有对我说过什么，可是……”
　　“可是什么？”李文凯等得着急，拆穿就拆穿吧，反正小良也不是第一次拆穿他忍不住试探的小把戏了，他推了一把失神的人，焦急的看着他。
　　她比那些自诩小将军的人厉害得多，如果那些人都是小将军，她凭什么不能是……白良抬眼看着李文凯，却没有将这句几乎冲出口的话说出，他转了眼眸，又给出一问：“你记得我们说过白云吗？”
　　“记得，你说是天上的云彩……”
　　“不，白云是……伪装成自杀的六起灭门案中，西北白家那起，是白云家。”
　　“？”
　　“他是我哥，他爷爷和我爷爷是亲兄弟。”白良解释了一下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原因，又道：“华北王家是队长家。”
　　“！”这个不用他解释，李文凯也能知道，白良知道这个王家就是王平家是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能比那个叫白云的哥哥还亲。
　　“这两个案子有一个共同点，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
　　“还有一个案子，你想的起来吗？”
　　“……”李文凯摇头，抓心挠肺想了半晌，这八个字很耳熟，他肯定听过！
　　白良摇头，下意识道：“至于东南利家应该就是利秦家。”
　　“小良……”可这些人能有什么关系呢？李文凯不知道白良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了，他只能确定，他的小良今天很不对，和前些日子两人在家时不太一样。
　　从家里离开后，小良就总是这样，突然毫无征兆的，不知道被按下了什么机关，他就会突然丢给他一些他从未想过、也不曾接触过的信息，他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让他的小良变了。
　　“我一直想不明白这几家之间有什么关系。所以咱们现在不防做个假设。”白良摊开两只手示意李文凯看，两只手并排放在一起，十根细长的手指在他眼前灵动，示意这是一个整体，道：“咱们假如队长他们是小将军，那么这起连环灭门案就是由林派动手，是专门针对他们这一支小将军的行为。”
　　说着白良将两只手分开，示意分裂，并抬起左手凌空翻转，掌心向下，手背向上示意压制。嘴里却不停推测，道：“李明伟说过丁二背叛，并且笃定丁鹏就是背叛了。可丁鹏能背叛到哪里去呢？”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他知道这个推测暂时毫无根据，只是他的凭空臆测，可是……
　　李文凯看着白良来回反动的手掌，一把抓紧，他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说，小将军这个队伍本身就像这双手，一分为二了。又因为没有一个梁西林戳事，所以没有像那十个保镖一样，四分五散成一盘散沙。有林家为首的林派，也有队长可能在的那个派别。他很紧张，紧张得不能思考，居然真的有小将军！
　　“李明伟再伤不得丁鹏，就叫丁耀炸死丁二，以此警戒：这就是背叛的下场。”白良收起自己的双手，再次打开笔记本，手指飞快的在键盘上行走，他需要整理清楚自己的思路，也需要留给李文凯思考和消化的时间。
　　他知道他想得明白的，万事万物皆如此，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要小将军这个队伍存在，它就亦属万物之中，那么分分合合就是必然。

　　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白良沉声道：“然而……无论队长是不是，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利秦和白云都不可能是小将军。”利秦的本事还不及李文凯，他不够资格。而白云和他在一个系统，他们和那个组是不可能跨头并存的。
　　“？”他们不是？那前面这些推论又是什么？难道不是小将军内部的争斗吗？李文凯失声问：“你想说什么？”他已经想不动了，脑子已经僵硬了，甚至不想问白良怎么知道他们不是！
　　“长辈是。”白良迅速抬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四目相对没有人躲闪，也没有人失神，二人都只是怔怔的看着彼此，他道：“父辈或者祖辈是，我只能想到这个。”说着他亮出笔记本的显示屏给李文凯看，依旧是以王平为中心的图表，四周分散着华北，华中，西北，西南，东南，东北，几个地区，以及可能出现的名字。
　　李文凯看着“华中”和“西南”后的两个问号，一阵不解。
　　“待定。”白良言简意赅，解释了一嘴，道：“这些人日常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各个角落，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隐藏得这么好的人群，怎么会暴露呢？你能想到什么？”
　　“……”答案呼之欲出了，李文凯的脸色很难看，沉道：“内鬼。”
　　“所以队长宁可相信林大卫的妻子，也不相信处长。”白良笃定道：“而林大卫的妻子，出自华中方家，方民。”
　　“……这是什么意思？”
　　白良伸出手指在“华中”上画了个圈，道：“华中方家，你还记得陈虎的那个班长，代号是‘木木’，队长的前搭档吗？他提过一次……她也是一夜之间没了父母，家破人亡的……”
　　“！”李文凯恍然大悟，他记得，关于队长的那个前搭档，陈虎讲得最多的就是班长救他，却没了家人。原来这就是小良刚刚要说的那个很熟悉的案子！
　　白良颔首：“我当时听到这一句的时候就觉得耳熟，没想清楚，咱们拿到那六个卷宗的电子档案时候，我也没有想起这件事，但是刚刚我突然想到这个。木木，方木，华中方家应该就是她家。”
　　虽然他不知道方木的父亲，但是他知道方民……华中方家还有这个传奇呢！
　　“而方家这个案子，正是破案的契机。”白良抬手揉自己的眉心，强忍着不让自己乱，他很激动，兴奋得浑身发颤，他已经强烈的感觉到真相几乎就要浮出水面了，只差一点点，他就能抓住它了，“队长……”
　　可队长这个局摊得太大，涉及面太广了！
　　稍微一不留神，他就会忘记主线是什么，被细枝末节牵走，忘记自己置身何处，茫然于棋局之中，然后功亏一篑。
　　然而……放眼望去，这盘纵横交错的棋面上，每一颗棋子都有他特定的作用，哪里有不相干的细枝末节？
　　“啊……”白良撑不住，自己掀了这一盘玲珑棋局，因为在他看来照旧每一条支线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赶在走火崩溃前，先毁了这一局，保住了自己。
　　“小良……”李文凯伸手把兀自颤栗的人拉进自己的怀里，让白良靠着自己休息，宽慰道：“别着急，慢慢来……咱们两个人，还想不过她一个嘛？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担这些……太累了，她会累垮的……”白良终于还是绷断了那根牵扯主线的弦，断断续续哭了一气，待心里舒坦多了，才抽着鼻子从李文凯怀里爬出来，又去翻笔记本，道：“我要再来一次。”他要重新再一次整理这些线索，才不信还会再一次崩乱整个棋盘，再次把自己搅成为一团浆糊。
　　李文凯眼睁睁看着这人喊着“要再来一次”从自己怀里挣跑了，抽抽泣泣的像是没写完作业被罚抄，正一边哭一边抄书的小鬼头，顿时更觉得有趣了。
　　偏偏那可怜兮兮的小鬼并不自知，一遍遍吸鼻子也不晓得擦一下，睫毛上还挑灯笼般挂着泪珠，手指头却不停歇，就算是静音键盘，李文凯也能听到一连窜“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跳动声。
　　他很认真。
　　李文凯忽然凑过去，吻去那盏晶莹剔透的小灯笼，咸咸的泪珠，他却觉得甜丝丝的。
　　落珠声戛然而止，白良侧首看突然发疯的人，一阵无语。可他停在他的眼前，近在咫尺。嗳！他吸了一下鼻子，丢开手中的工作，合上眼睑，任他继续亲吻他眼睛上的泪，眼角的泪痕，脸颊的泪渍。
　　轻轻的碰触像鱼儿的柔软的唇。
　　突然，鱼唇咬住了鼻尖。
　　“！”白良往后一闪，看妖怪般嗔怪着他，抽了张纸巾擦鼻子：“……”神经病啊，鼻涕还没擦呢！
　　“……”李文凯想笑，忍着没笑，小良花容失色的样子还真有趣！他要笑不笑的样子看得白良愈发含愠，恨不得啐他一脸！可他来不及啐，拿起在震动的电话，听了几句后，嗯了一声挂断了。
　　“怎么？”李文凯见他肃穆，也不闹了，“谁啊？”
　　“利秦，想见队长，她现在哪儿有这样的时间啊！”白良正色道：“咱们去吧，现在就走。”
　　“我们还没吃饭呢！”
　　“去吃苗姐做的伤员餐吧！”
　　“咱们还没买礼物呢！”
　　“……”白良刚准备说去看利秦不用礼物，转念一想，记起他说的是晚上跟他回家见爷爷的礼物，卷着唇角笑道：“从利秦那儿回来再说吧。”
　　“……”李文凯气呼呼的发动车子，嘟囔道：“还说逛街，看电影，约会，逛公园呢！”
　　“嗯嗯嗯，以后吧！”白良脸都不抬，一头扎进摊在腿上的笔记本里，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
　　李文凯瞅着红灯的空隙，抬手泄愤般在他后颈上捏了一把，白良仍未回神，人却侧首，脸颊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温顺极了。
　　李文凯不气了，喜滋滋的做这个闷不吭声的车夫。

　　两人到达安东张氏的时候，灰蒙蒙的太阳已经偏西，李文凯停下脚步，跟白良一起看那轮凭空出现的一点都不像太阳的太阳。与其说是太阳，不如说是鸡蛋黄，还不是走地鸡下的土鸡蛋黄那样鲜亮的颜色。
　　北方冬天的太阳，只是晕在一大片蛋液里的洋鸡蛋黄，黄得发白，让人看不出那是鸡蛋黄，也看不出这还是太阳。
　　“冬天不就是这样！”李文凯牵他的手。
　　“队长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太阳。”
　　“她总是秋冬季节行动！”李文凯道：“头年威武四世面世，去年她云中开业，不知道她今年又要干什么了！”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而冬天……”
　　“冬天是什么？”
　　“冬天是蛰伏的季节。”白良一手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另一只手回握住李文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