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达不了思思

117、六

　　六、我想要他一句话
　　夫妻到底是什么？白良不懂，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种关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责任？
　　义务？
　　信任？
　　承担？
　　包容？
　　宽让？
　　予你所求？
　　认真说过“我愿意”，有情感和传承牵绊的人都会疑神疑鬼，轻易说出离婚、分手，何况他这样，不可能有任何保障的人。
　　说“我愿意”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美丽，说“不愿意”的时候那张脸就有多丑陋。
　　虽然队长说分手的原因是不能保护，可这也只是成千上万个分手借口中的一个，归根结底的根本原因只有那一句：“我不愿意了。”
　　可感情的事，岂是一句“我愿意”就可以拼在一起成为“我们”，又说一句“我不愿意”就拆开，从“我们”变成各是各的两张单人床？
　　如今连拼图游戏都不是这么简单白痴了！
　　白良越是细想，就越是觉得无望，眉头也越是拧巴得紧，冰冷的手握成拳暗自颤栗。
　　如果终有一天只有他一个人，他宁可从一开始就只有自己。
　　可是……
　　李文凯正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掌包裹住他冰冷的拳头，让它在他的掌心中逐渐温暖、柔软。
　　虽然他早已建立好坚硬的围墙，可他却像一辆失控的坦克，横冲直撞，强硬的辗轧进他的领域。

　　“这……算是什么事呢？！”林苗被听到的消息冲击的混乱不堪，险些从凳子上摔到地上。
　　姜泩，林梅，姜汝……这些都是她很熟悉的名字，却从来没有想过，林梅是父亲的亲侄女，这样一来父亲和姜汝之间的交流她就懂了，难怪父亲会帮姜汝注册达汝公司，担任法人，却丝毫不过问公司的问题。
　　他们才是亲人。
　　不，父亲认错了人。亲人是林梅，也就是姜泩。利秦也认错人了，梁西林是姜汝的儿子，而利秦要找的其实是姜泩的儿子。
　　可是父亲的兄弟到底是什么人？值得利秦这样拿命去交易的究竟是什么？奶奶方民又是什么人？队长呢？所有这些问题像是一坨坨五颜六色的浆糊，搅得林苗一个头有两个大，还是理不明白，想不清楚，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问面前这二人。
　　而她心底的那个秘密，他们知道吗？
　　她更加担心这个。
　　她不是林家的孩子，虽然父亲是她的父亲，他们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也不是方家的孩子，奶奶是她的奶奶，她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她根本没有那一家的遗传特征。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家的孩子，反正不是他们家。

　　“利秦和梁西林之间我不知道，但是……他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白良似乎看出林苗在想什么，但是他也给不出个有用的答案。能让她知道的他已经说完了，剩下的只是这种无论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是敷衍的笼统之词。
　　见林苗险些摔倒，李文凯伸手扶了一把，这会儿又坐回病床上，在白良身边，接了一句，道：“而那个原因或许跟我们接下来的任务有关。”他也说得模棱两可，默默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探回背后，重新握住白良的手。
　　“可是这些现在都告诉我，没关系吗？”林苗问。这些都属于机密中的机密，也都是他们以往不会让她知道的内容。
　　“她说过，从来没有放弃你。”白良摇头：“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清楚明白。”他的目光却不由落下，看着那只固执推抵，企图让他展开手掌的那只手，他又想干什么！
　　“你能来这儿，就说明已经明白了，不是吗？”李文凯反问了一句，冲林苗温和一笑。
　　“……”这笑得也太温柔了！林苗受惊扯了一下嘴角，缓缓点头道：“是。明白了。”
　　他们说得对，就是想明白了，所以她来了。
　　队长真的很厉害，居然全都布好了局，就像是画好格子的棋盘，而她只是其中一颗，她能往前走一格时，她才告知相应程度的部分信息。
　　而面前这两个人都在她前面，对她有所隐瞒，知道的也比她多。
　　她分明知道这说明队长依然没有完全信任她，心里却仍旧不由一暖，队长不告知她所有信息，只是因为她还没有达到那一步，这说明她还需要努力，只要她前进，她就会说。
　　这让林苗觉得自己并没有被隔离、被放弃，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五队人才有的小贝壳手机吊坠，她也有，幸好没有选择错误，她仍旧是五队的人。
　　她说：“所以我来是想要他一句话。”
　　“会等到的。”白良弯了嘴角，安抚了一句。说这一句的时候，他的手掌已经被攻掠，他看不到李文凯的脸，只看到得意相握的手轻轻晃了一下，脑子里却出现那张嘚瑟的笑脸。
　　混账！
　　白良暗骂了一声，不过一瞬却被锁成了掌心相对十指相扣，他想跑都跑不掉了。
　　“……”面前两人实在笑得太莫名！林苗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又为什么都笑得如此诡异，思量再三，胆怯道：“你们也知道吗？我和父亲没有血缘关系。”
　　“？”原来是这样！李文凯摇头，这件事他并不知情。但是他终于明白林苗没有五队的嚣张气质的原因了！
　　她自卑。
　　白良没有说话，看着林苗。
　　“我奶奶也不要我了。”所以孩子只能交给保姆。她说：“我经常想哭，可是我哭都没地方哭。”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哭的不少，伤心难过自责，似乎忽然一瞬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对她示威，如同蚂蚁觅到甜食一般在轮番侵占她的大脑，让她无助无奈得绝望。
　　“但是跟你们比起来，我这些算什么事呢？”她很惭愧，队友们在一线受伤、命悬一线时，她却在怀疑自己被丈夫背叛了，所以哭天抢地要离婚。
　　真没用啊！
　　她不知道眼前这两个人都经历了什么，但是白良的虚弱和苍白，李文凯手臂上刺眼的石膏和绷带，打眼看上去，李文凯的伤更重，可他却以伤残的身躯照顾白良。
　　“我根本没有哭的理由。”林苗自嘲，道：“都是人，我也应该自立自强一些。”
　　面前这两个之中，到底谁伤的更重？这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也不是林苗那一双眼睛能打量明白的。她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太脆弱，太软弱，太过无能，所以她才会除了哭和绝望，什么都做不了。
　　可她不能，也不该那么懦弱无为。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李文凯难得加入安慰大军，乐呵呵的对林苗安慰道：“你不用勉强自己成为别人。”
　　人跟人是不一样的，这是队长经常说的话，受她影响，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开始使用。
　　可这简单的一句却让林苗的脸更难看了。
　　这是在说本质的区别吗？如果她的身边没有出现过队长和奶奶这两个不一样的女人，她不会觉得这句话带有歧视意义。如果她的身边都是韦敏那样的女人，她根本不会认定李文凯这一句话是需要思考的话。
　　可她身边的女人，除了韦敏，就是奶奶和队长。

　　“不是人不一样，是性子各不相同。”白良发现了异样，拽了李文凯一把，不让他继续没有边际的乱说，圆道：“没有完全一样的叶子，也没有完全一样的人。寸长尺短就是这个意思了。”
　　他冲她笑了一下，道：“就像‘相夫教子’这种事，我肯定做不来。”他特意用自己举例子，以期林苗能够懂他的言外之意，也说给李文凯听。
　　林苗却被他的话逗乐了。女人才相夫教子，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不变的真理！
　　她失笑，道：“你的任务是‘赚钱养家’，别说什么‘相夫教子’，那是女人们做的事，你这么说太委屈自己了！”
　　“这就是了。”白良咧嘴一叹，道：“换一下世界就乱了，不是吗？”
　　李文凯先前只觉得小良的话听着怪异，忽然听到这一句，李文凯猛的一转身，瞪着仍旧靠在床头，被他藏在身后的人。
　　他还是要拒绝他？！
　　为什么！
　　白良倔强的耸了一下肩膀，眼睛躲着他，神情却是不容置疑。
　　他说的都是事实，林苗说的也是对的，“男人赚钱养家，女人相夫教子”，这说法确实很老套，但是这就是牢不可摧的传统，比队长说的那个七大姑八大姨的传统人情关系还要根深蒂固。
　　男人……两个男人要怎么维持这个均衡……

　　李文凯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林苗不知道。可白良的话林苗懂，她突然就想明白了。如果女人们都像那两个特例那样，男人们岂不是都得回家围着灶台抱孩子了？
　　她们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是一百，不一千甚至一万个里面都不一定出现一个的特别存在。而她只是数以亿计的女人中的一个，她没必要拿自己和她们做比较。
　　“我知道了。”白良的话让林苗茅塞顿开，对于困她半生的“生而不等”的问题有了不一样的认识，她当即：“我会好好照顾他。毕竟他醒了，有些事情才能知道，不是吗？”
　　“消息是顺带的。”白良也冲她微笑，眨眼的功夫，白良已经抽回自己的手，双手交握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除了这样的变故，李文凯根本坐不住，气呼呼的站在一旁恨不得立刻抓他起来问个清楚。
　　他要质问他：“什么叫换一下世界就乱了，世界是坨狗屎，他们两个人的事，跟世界有屁的关系！”
　　他要对他讲道理：“世界那么大，哪里会因为两个微不足道的人就乱了！”
　　他还要说服他……
　　可白良根本不看他！
　　他只好笑着安慰林苗，道：“听说他伤得很重，你别着急，慢慢来。队长想我们都好，消息是次要的。”
　　“……”林苗抹了一下眼角，想起自己以前还指责队长自私，她愈发无地自容。
　　“好啦，如果利秦不能好起来，以后有你哭的！”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这句言外之意让林苗破涕为笑，白良接着说：“如果你做好吃的，给我也带一些吧！我们是通过丁二认识的，梁西林不会怀疑的。”
　　“嗯！”林苗点头，那年西南城角那一场人物设定，她记得很清楚。
　　“对对对，”李文凯突然出声，道：“虽然梁西林有厨子，可我还是不放心。”
　　“……”
　　李文凯端着监护人的姿态冲林苗感激一笑，警告的瞪着准备反驳的白良，大有一股威胁的意味在里头，见他果然怯了，才回头对林苗道：“我刚刚还在想给小良加营养的事，可惜我现在也不能做饭，交给你，我也就放心了！”
　　“……”无耻！白良暗恼，险些用目光在李文凯的背上凿出个洞来！
　　“？？？？”林苗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抬头看眼前的两个人了，可是这一次又和之前的那些感觉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