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队队长》达不了思思

100、二十

　　二十、小九儿
　　随着这一句质问而至的，是一道清瘦的身影。王克一声冷哼，几步进了厅堂，圆眼睛一眨，既不瞄罗汉床上那尊摆设样的像，也不理睬紧跟着他的张骏，先冲梁西林点头招呼道：“梁少的家事我本不该过问！”
　　“只是……”转而冲着姜汝和梁东方，王克扬着下巴冷声道：“我王克也是个这辈子没投好胎的，既然老板看不咱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我们也不受这冤枉气。当年的合同原本就是十人一体，就此作罢也好！”
　　他就知道是这女人在闹事！丁二怎么会放下面子和女人计较，她肯定要张着嘴吃下这哑巴亏。

　　这话说的！
　　张骏急得直冒冷汗，几次三番拉王克，都被他推开，他这才发现这人看着喜洋洋的小羊羔儿，其实是头犟驴，他根本拉不住他！
　　王克又一次甩开张骏，阴恻恻的笑着，他才不怕她呢，丁二讲究那些君子气度不跟女人斗嘴，他王克可从来不讲这些。“男女平等”这话已经喊了那么多年，凭什么女人能张口开骂，男人回嘴就是没度量，他就是小心眼子跟她计较了，又怎么样！
　　他掷地有声，继续道：“反正现在丢的丢，伤的伤，又是你们先毁的合同，解除了才好！从今往后我们还能堂堂正正的做人，至少不被当成是没投好胎的畜生！”
　　最后这句一下子激红姜汝的脸，又看他不仅顶嘴，还洋洋自得的含沙射影，她气得发疯，大喊“反了”，却因为被梁东方拘在怀里，没能冲出去抓王克的脸。
　　梁东方这会儿可不敢放手！他悄悄看向儿子，头一回发现儿子身边这些保镖，个个都扎眼得不简单！常来的那几个虽然木头一样不张嘴，可他们光杵在那儿就招人侧目。今天这两个却和原先来的那几个全不相同，居然能跳出来说这么一番话！
　　这哪里是拿人钱财的被雇佣人该说的话！
　　这个王克虽然字字句句在为自己叫屈，可他分明不是为自己才有了这反应！梁东方扫了一眼还站在厅堂中央发怔的两个人，王克打抱不平分明是为了这个丁二，看来儿子是有备而来的！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儿子脸上的时候，带上了探究。

　　王克却不依不饶，刚歇下一气就听到姜汝叠声喊“反”，哈的大笑一声，嘲讽道：“电视剧看多了吧，改革开放都过去几十年了，还守着封建时期的礼？反？工农阶级翻身做主也有百八十年了，我书念得少可不等于你能唬我，倒退个五十年，就你这样的第一个得戴高帽……”
　　“小九儿！”
　　“……”王克看一眼出声阻拦的人，硬生生吞回自己没说完的话，气呼呼的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却不肯再走出厅堂。他只转身站到丁二身侧，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小声对她抱怨道：“都被人骂到祖宗身上了，你何必还给她留面子，你教养好不愿计较，不肯问候她祖宗，那也不必留在这里作践自己！”
　　“越傻了！长辈说几句气话，哪儿能当成真的听！”丁二轻嗤了一句，王克倒像是被抚顺了皮毛的猫儿，转瞬安静下来。这话乍听是在责备他斤斤计较，其实是在说没必要跟她一般见识。
　　她在夸他搅和的正是时候呢！

　　丁二一边安抚毫无征兆炸毛的王克，一边动了动手指，在梁西林掌心轻挠一下，接着道：“她祖宗也是西林的祖宗，我怎么能问候！”
　　梁西林旋即松了那脸焦恼晦暗。
　　他知道丁二不会一直吃亏，母亲那点夹枪带棒的话根本伤不到她半分，可他也担心他妈把这人得罪狠了，更怕丁二真的一点都不觉得伤，完全不把他当回事。
　　是以听到这话他忽然就掀了嘴角。丁二这是在告诉他，她不会记仇，也不会不把他的母亲放在眼里。
　　因为她将他当回事，很在乎的事！
　　只是刚刚那情况……梁西林思索着转忧为喜，王克跳出来的正是时候！
　　张骏窥探着三人的反应，想起梁少明里暗里那些交代，也是一扬嘴角，转身站在梁西林的身侧，乍看起来他只是在尽忠职守，然而细看不难发现，他和王克的站位，正好护住面前两个人。
　　这一发现让姜海洋彻底黑了脸，坐在那里越发像是尊不会动的像了！
　　姜汝更是忍无可忍，一把推开梁东方，一步蹦了出来，指着丁二道：“你个没脸没皮的，当着我的面还敢勾引欺骗我儿子，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她的手指几乎戳到丁二的脸，又被梁东方一把拉住，才没有酿成祸事！
　　她指不到了，扭头又瞪向那个“别的男人”，喊道：“你又是哪根葱，还敢在我面前叫嚣解除合同的事？你倒是问问你么老大到底准不准！”
　　“妈！你别闹了！”这一回不等王克开口，梁西林先一步挡在姜汝和丁二之间，他将丁二挡在背后。一听这话他就知道，当年让这些保镖到他身边这件事，是他妈的主意！
　　但是关于他们背着他做得那些事，母亲知道的也不多。他对姜汝说：“妈，李明伟带着丁耀跑了，哪儿还找得到他！王方和张潇也犯事被抓了！”
　　“犯事？”姜汝一下子哑巴了，自动忽略已经跑掉的人，眼珠子咕噜一转，飞速道：“那赶紧让他们走，撇清关系，免得追到你头上来……”
　　“……”撇清什么，我又不是幕后主使！梁西林哭笑不得，扶着姜汝让她先坐下，方道：“他两个犯事与我何干，又与其他人何干！妈，这事你别管了，也别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他也转了回眼珠，想着王克提出的事，也许有意外收获！
　　保镖他还要，但是得按他的想法要！
　　想到这里，他幽幽一叹，故作可怜道：“其实王克确实有权利说不干了，而我虽然不至于风一吹就得倒，可身边哪儿少得了他们！妈，是你儿子我求着他们护我周全呢！”
　　别人的保镖或许是开路仗势的作用，可他身边的保镖，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两样而存在。
　　这句软话让王克绯了面，他反而不好意思了。保护梁西林是他们的职责，而他对他们很不错，作为保镖遇上梁西林这样的老板其实是幸运，该知足。他并没有想过做什么狂妄自负吃里扒外的人，若不是他见不得丁二被欺负，肯定不会和梁西林的母亲口不择言。
　　“……那也不能由着他奴……”
　　“妈！”梁西林立即又喊一声，他可不敢让他妈把“奴大欺主”四个字说出口，这些人的主也从来不是他梁西林！
　　他喟叹一声，亲昵的蹲在姜汝身边，摇了摇母亲的胳膊，慢慢道：“当年合同怎么签的我是不清楚，但是眼下早不是原来那十个人了！”
　　何况有那么几个人，他可不敢用！重新签也是有必要的！梁西林心里的小算盘被拨拉的噼啪直响。
　　人们总说他是“华北梁”，和“西北陈”齐名的，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那个传说中的陈皓清还是有相当差距的。
　　至少陈皓清用不上保镖，头上更没有太上皇。
　　三三两两了几下子，梁西林的脑海里已经在余下那几个人的名字上划好了圈圈叉叉，一鼓作气，他打定主意，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跟他妈好好定一下这件事。

　　见那二人说悄悄话，丁二转身离开厅堂中央的位置，在姜汝对面的位置上坐下，王克和张骏当然不坐，只紧跟着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梁西林和他母亲讲述这个问题。
　　保镖的事梁东方并不知道，见儿子蹲着他心疼，有心要站起来。丁二却先他一步，招手让张骏从墙角那一排备用的高脚凳子中给梁西林端一个去。
　　梁东方冲丁二略微颔首表示感谢。他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保镖对丁二比对他儿子还忠心。丁二犯不上非他的西林不可，孩子说的对，是他求着他们呢！所以呀，他还是不过问不干涉的好！这么一想，梁东方便闭目养神，不再理睬身边耳语的母子俩。
　　说是耳语，其实那母子并没有刻意压低说话的声音，只是都相比先前吵闹的时候沉稳了许多。梁西林将李明伟背着他做的事情捡了几件半真半假的讲给姜汝听。姜汝显然没想到他居然那么胆大包天，也是一脸惊恐，更多的是后怕。
　　“他还要杀陈虎！”梁西林压着声音又补一句，愤愤道：“我还能容他吗？你和外公知道这事也不会善罢甘休……”
　　“……”姜汝有些不自在，安慰道：“小虎哪儿那么容易叫人害，你外公自有安排，那天不是派人助他了……”
　　梁西林迅速和丁二交换了个果然如此的眼神，压低声音诧道：“要不是陈虎说，我都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怎么就瞄上他了！”
　　“这件事是他们家的私事，你就别问了，说来说去还是小虎不乖，不晓得洁身自好，偏爱了个不该爱的！”姜汝说着，瞪了丁二一眼，说：“当妈的做什么都是为你们好，将来你们会懂的！”
　　“……”这话让梁西林有点懵，他可从来不知道陈虎被绑架那件事，怎么莫名就成了他们家为了一个女孩而产生的内部问题了？据他所知，陈虎惦记的就那一个呀！
　　他还没转过弯儿，姜汝先勾着他的脖子往下压，小声说：“你也不乖，小敏都比丁二好！”
　　“妈……”怎么还在说林敏！梁西林难得也哼唧了一声，一声“妈”喊得娇滴滴的转了不知道几个弯儿，惹得丁二直看他，不仅丁二忍俊不禁，王克和张骏也忍得辛苦，这哪儿还有平常梁少老成的果决样子！

　　姜海洋在上首虽然听不清楚，却将这些小动作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可不愿意他们看戏一样旁观那母子俩说话，没话找话般，沉声问丁二：“重签合同是谁的主意？”
　　他可不认为一个站在别人后边的王克有决断的本事。
　　“……”没有谁出这个主意！王克刚要回答是他自己胡乱说出口的，却被丁二扯着手腕拽住了。
　　丁二侧首冲姜海洋一笑，道：“原先那合同呢？我先看看。”
　　“……”果然是她争权挑事，姜海洋黑着脸，冷哼一声，不再理丁二。既然李明伟和丁耀跑了，那就该是张鸣做主的时候了，哪里轮得到她过问前事、指手画脚！
　　他这几句话一打岔，果然没有人再看那娘儿俩。
　　姜汝是个有主意的，却架不住她儿子是有大主意的。不一会儿功夫，姜汝就急匆匆走到罗汉床边，对姜海洋耳语一番，显然是被梁西林说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