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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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丹心几寸都做咫尺乾坤（一）
这北国初秋的风是极暖的，带着一点夏季还迟迟不肯离去的燥热。
难得在赶路途中休息的一天，来自西域的少年穿梭在长安西市的街道上，抱着一包糖炒栗子，流连于两旁林立的店铺中，脚下踏着整洁的是道路，抬眼望见的，是与西域完全不同的天空。
谷雨从未见过如此繁盛的城市、如此琳琅满目的中原物什。他一路上跟着裴玉栉风沐雨，马不停蹄地穿梭在城市与道路上，所见也不过是大唐最为朴素的美与最为浩渺的江湖。
少年人贪于新鲜物什的天性使他沉浸于街边的物件种，以至于他突然发现自己身后跟了一个人时，吓得差点当街拔出身后的弯刀。
前一天见过的白衣青年挂着温和而礼貌的笑容，背着琴站在与他三步外的地方：“小郎君可否与我走一趟？关于你师父我有些话想问你。”
谷雨想了想，点点头答应了。
杨逸飞没有领他去自己落脚的客栈，反而去了昨天那家酒楼。他推开雅间门引了谷雨进屋，然后自顾自的在桌前坐下。
屋内还有一个黑衣男人，面容与杨逸飞有七八分相似，但比起杨逸飞的温润显得更清峻一些，身材更加瘦削。
“这位是家兄青月。”杨逸飞道，“我想问的也是他想知道的。还请小郎君务必如实告知。”
“你们跟姐姐是什么关系？”男孩垂下头，警惕地看着桌前的两个男人。
“璐瑶么……”杨青月叹了一口气，“我们……大约算是她的……同门吧。”
谷雨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杨逸飞倒了一杯茶给他，说到，“你们这些年发生了什么？玉姐是怎么失明的？”
少年跟女人相遇是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春天。那天的天空很灰暗，细密的雨织成模糊的帘子，遮住了人们的眼。
当时的谷雨还不叫谷雨，他还是那个初到中原，衣着破烂，讲着一口音调奇怪汉话，名为“伊利亚”的西域小男孩。
西域人耀眼的金发、细腻的皮肤和美丽的金蓝色异瞳为他招致了不少麻烦。一个无依无靠，武功也不够看的漂亮小男孩在那些人贩子眼里就像一块唾手可得的肥肉。
他为了逃避那些人贩子的追捕，跌跌撞撞地躲进了一个破旧的院子。身上的红白衫已经湿透并沾满了泥浆，还开始发烧，狼狈不堪。
外面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可男孩身子疲软的很，连眼皮都开始打架。
伊利亚心中不禁升起绝望的念头。
“还能往哪跑啊小子！”人贩子们已经得意的有些发飘的声音传来，夹杂着混乱的脚步与猥/琐的笑声，由远及近。
他感觉自己被那群人边笑着边拎起来，许久未进食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开始干呕起来。
笑得最大声的那几个人突然就没声音了，身子飞出屋门，撞到东西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
然后他们听见一个年轻女人清冽的声音：“要吵吵滚出去。”
众人才发现里屋的旧胡床边上靠着一个黑衣人，从刚刚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女人，但在阴暗的光线里看不清她的样子，隐约还能看见一把寒光烁烁的长剑。
“哟，小娘子这是要管闲事了？”一群人贩子里的一个抢先开口道，“也不打听打听，耽误我们地鼠门做事，小娘子想清楚了？”
“我懒得理你们，出去闹腾，别耽误我休息。”女人连动作都未换一个，仍然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态度。
就在此时，小男孩忽然扑过去，扑到女人身边，模模糊糊地低声喊到：“救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能救你？我凭什么救你？”女人一转身，手臂一展将他提在手里，“救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等我长大了可以保护你！”
“噗嗤——”女人手掩住嘴笑出了声，“小子，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语罢她站起身来。这时众人才看清她的样子：她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个少女。个子不高，瘦削的身体被罩在宽大的红黑双色袍子里，浓眉杏眼，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她抽出背后的长剑向前一指，造型奇特的黑色长剑两边剑刃夹着剑身，中间缺少一截，整个剑身上却是星星点点的白色碎点：“此剑名为‘雪断桥’，不染赤血誓不还鞘。诸君可是想清楚了？”
人贩子们看着那把长剑畏缩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一个小姑娘而已，拿了把剑就以为自己很厉害了？还想从我们地鼠门手上抢人？”
少女一边嘴角一抽：“……动手吧。”
语罢手中长剑一展，反手撞上一个人手里的大刀，那个人手里的精铁大刀居然像泥一样被一剑削断了。
少女挽了个剑花，将剑反手握在身后：“继续么？”
“你你……你是什么人？”领头的拉住想要冲上去的人，问道。
“万花谷，裴玉。”
伊利亚听见人贩子们匆匆离开的脚步声，长出一口气。
他依稀听见女人走近的脚步声和说话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把整个中原武林搅和的天翻地覆的明教，居然会让自己的弟子落到这个地步？啧啧啧。”
然后一件温暖的衣服落下来，轻轻裹住他的身子，微凉的手抵在他额头上，带来舒适的温度。
伊利亚心中一松，遍彻底沉浸到黑暗中了。
【标题来源】——《君心剑意》（藏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