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 ...
-
风卷起庭前落花穿过回廊
千岛湖·长歌门
玄色衣衫的少女手持一柄长剑，在院中翩然起舞。
这剑法看上去给人一种酣畅淋漓的潇洒飘逸，如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遨游在天地之间。但相对而言。一套剑法下来，黑衣少女挽了个剑花，挥剑回身入鞘，长出一口气。
这少女正是前些年救了门主夫人母子，被吴青青请来做客的裴玉。
三年前，裴玉随吴青青母子前来做客，其师安若非之后便了无音讯了。裴玉按照师傅的要求和长歌门众人的建议，在长歌门逗留的几年里，得青莲剑仙李白的指点，在剑术修行上进步飞快 。
虽然在她把师傅的信交到李白手里之后，才知道师傅和自己偶像原来是有交情的。
不过，坚持只有一个师傅，每天一身黑衣晃悠在长歌一群白花花的弟子之中的裴玉，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与风骨。
裴玉斜蔑了墙头一眼，眉头一皱，右手搭上身后的剑柄，而后却忽然笑了一声松开。
“这孩子真是……”少女叹了口气，“逸飞，别躲了，出来看。”
墙头上探出一个样貌清秀的小脑袋。小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玉姐姐……”然后他从墙头跃下，轻轻巧巧地落地。
“哟，轻功进步很快嘛！”少女笑着说。
杨逸飞的表情却是忽然失落了起来，垂下头去说：“可我还是……拿不住剑。”
他表情有些苦涩，又有些羡慕地盯着裴玉背上的那把剑说：“哥哥如果没有中那阴雨针，现在一定在被作为掌门好好培养吧……哪像我，连剑都握不住。”
“……”
裴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千岛杨氏两个孩子本都应该是惊才绝艳的翩翩公子，或是武林侠客，却一个幼年受伤神志不清；一个天生肢体残缺无法握剑。
沉默了半晌，她伸出手来摸摸小男孩的发顶：
“为什么不尝试用左手持剑呢？听说会用左手的人聪明哦！”
“玉姐莫要说笑了，我都十几岁了，再开始练剑都有些晚了，又何谈左手。这其中种种岂是你这样天生医剑天才能懂的……诶呀！”小男孩话未说完，捂住被弹红的额头看着裴玉，眼里有星星点点的泪花。
“你小子少在这顾影自怜了，”少女一手反插着腰，一手点着小男孩捂住的额头，“我问你，你哥哥清醒的时候放松过自己练琴吗？
再说了，我童年时候随着兄长四处游历求学，随着师傅四处历练，每晚背医书背到第二天早晨却还要接着赶路的时候，可没人说过我是天才。
有一位前辈说过，天才是九成的汗水和一成的灵感。你连尝试都没尝试过，哪会随随便便有成功或失败呢？”
小男孩被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啊”了一声。
“呀，一不小心把那点破事讲出来了，不好意思啊逸飞，”少女扯起一个颇为尴尬的笑容，“见笑了。不说这个，如果你有朝一日成功，我就把哥哥寄来的那只雕花的笔送给你，如何？”
裴玉所说的“笔”，是兄长裴元在外游学行医时结识的友人所赠，虽不是很名贵，但上面花纹雕刻的十分精致，笔头做工也十分细腻。裴元自己虽然使用笔作为武器，但一支画笔却不能有多大用处，想来想去，便寄给了从小喜爱作画的妹妹。
这笔虽然是好笔，但在长歌门这种文人墨客集聚的地方是绝对不乏这方面的物件。这一支，送给还是个孩子的杨逸飞作为礼物，到也不显得过于贵重或是敷衍。
“真的？”男孩问。
“那还能有假了？”裴玉无奈地笑着反问到。
“……玉姐，其实我想过很多次其他方法……但我还是不想放弃用右手……”
裴玉闻言耸耸肩：“这始终还是在你自己。不说这个了，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哥。”
江南的秋天仍是一副满山层峦叠翠的模样。怀仁斋偏院空空荡荡的院子里，高大的香樟树寂静的生长着，在阴暗日光的照耀下投下浓密的影子。
此情此景，更加平添了几分落寞。
裴玉解开练武扎起的袖口和马尾，宽大的袖袍与锦缎般的长发散下来，为她平添了几分柔美。
少女生的双上挑的凤眼，然而偏偏有一副浓眉，为她平添了丝英气，不过在长歌这种风雅之地的熏陶下，黑色绣红袍的她在江南秋日微风的吹拂下如同墨画里走出的人物一般。
最后变成了杨逸飞拉着裴玉跑进了兄长居住的院子。隔着零零散散累落的太湖石，看见灰瓦白墙旁，赤色的亭子里，青年抱琴而立。
比起与裴玉见面那次，这几年里他长大了。身量愈发高大，却仍然有着少年时期的纤细，长发只用一根青色的发带松松垮垮地捆着。
听见两人的声音，他回过头来，脸上蔓延开笑容：
“逸飞，玉姑娘。下午好。”
“哥哥。”
“杨大哥，下午好。”
三人互相道好之后，兄弟俩在亭中坐下，留的裴玉一人轻车熟路地跑进屋里倒茶。这时杨逸飞蹭到兄长身边，扒拉着杨青月的袖子：
“哥哥弹琴好不好？”
“哦？”青年一挑眉，“逸飞想听什么曲子？”
“《夕阳箫鼓》如何？这种落拓潇洒的曲子哥哥弹的最好。”
“不如等等玉姑娘。”青年挑了几下琴弦，“某有幸见得玉姑娘舞剑，只觉得如《逍遥游》里记载的鲲鹏一般，遨游天地而无拘无束。”
“杨大哥真是太高看我了，”裴玉端着茶盘走出来，放在石桌上，“我的剑舞的尚且能看，但与师傅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杨逸飞端起一个茶杯捧到唇边，边吹气边问：“为什么？玉姐姐舞的很好看啊？”
少女摇头道：“我年纪尚小，即是由名师教授指导仍是缺乏历练，临敌经验太少，所以剑法之中有其形而无其神，更无其该有的威力。”
“而杨大哥不同，他心思剔透又专注，所以他的琴同等条件下与我的剑相比要好的太多了。”
“哦……”杨逸飞点点头。一旁的黑衣青年倒是笑着说：“玉姑娘倒是有趣……此番不如舞剑以助琴与茶之兴，如何。”
少女看了看一旁小男孩期待的眼神，点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三人在这怀仁斋偏僻的小院子里度过了一整个下午，也可能是令三个人终生都难忘的一个下午。因为在这个下午，杨青月没有被桎梏在梦魇中，杨逸飞的面前没有摆着自己的未来和整个长歌门的未来，裴玉的眼里没有对世界与生活的迷茫。
他们只是沉浸在相见甚欢的琴音与剑舞，那样美妙的默契与欢愉之中。
天色黑下来时，杨逸飞因为有晚课，于是告别了两人离开。
少女拿了剑站起来：“杨大哥，天黑了，进屋里吧。”
“嗯。”青年抱琴起身，向室内走，却在门口停住回头，“你去哪？”
裴玉有点懵：“啊？大晚上的我回屋去啊。”
“留下吃完饭再走，已经跟吉婆婆说了。”
“哈？你什么时候说的？”
“逸飞带的话。”
“……”
标题来源——银临/云の泣《锦鲤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