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能听见爱情》又是一年春骤雨

5、第五章

　　崔稼轩不是个晚上能闲得住的人，他组了个局子，把那些十个月没见的兄弟都叫上了。
　　常峰是第一个到的，女朋友也自然不是十个月前那一个，至于换了几茬，最起码一只手吧。吴明明和林依然都是独身前来，董皓最后一个到，也没带未婚妻。吴明明又开始向常峰开炮了：“我说老常，今年你生日我给你买点肾宝吧，我看你是一刻离不了女人啊。”常峰还没来得及回嘴，林依然就用肩膀撞了吴明明一下，“要你操心？我们崔医生还没开药方呢，你装什么江湖郎中？”吴明明眉毛一挑，“这种东西我总归比你懂一些的。”
　　董皓嘴里的水都喷了出来，“我说明明啊，不要老是戳依然的痛脚，这样很不道德。他这叫洁身自好。”林依然很是不屑的冲他们两人甩了个白眼。常峰这边打发走了女友，上去搂住林依然的肩膀，“依然我和你说，他们都不懂你，我最懂你了！我一开始也是纯情男生啊！”
　　崔稼轩忍不住开口了，“老常，他和你不一样，人家能坚持得住。别自作主张把你们划在一起。来来来，依然，来我这里，我们才是一个阵营的。”
　　林依然挣脱常峰，单独坐到一边，用四人都能听见的音量说：“你们都是，一丘之貉。”四人狂笑，上去围着按着林依然敬酒。
　　灌过一轮，董皓轻撞了下崔稼轩。“崔医生在那里有没有什么艳遇？”一听到“艳遇”其余四人都耳朵直立。“可能吗？我是那么饥不择食的人？”吴明明揶揄他：“哟嚯，轩轩啊，你这是发了什么神经？为谁守身如玉呐？”
　　崔稼轩也学林依然翻了个白眼，“我这是在向林依然同志学习，争取早日脱离你们的yinmo组织。”常峰立马接上：“崔同志啊，你就放弃吧，你打小我就没看出你有这个潜质。你在那儿，是没有发展对象才这么乖。现在你回来了，我赌你熬不过一个月！”吴明明立马拍出个新买的卡地亚手镯，“我也赌你撑不了一个月。”董皓也跟风脱了个手表。常峰一面把那些个东西拢在一起，一面摘了脖子里的翡翠挂坠。
　　崔稼轩满脸威胁地注视着正在脱蜜蜡手串的林依然，感受到崔稼轩的杀气，林依然手上慢了下来，但最后还是把手串一撸，一脸舍生就义地放在了崔稼轩面前。“我就赌你忍得住吧，你争气点。这是我刚买的。”又补了一句，“真的挺难得有这么好的货。”崔稼轩把那些东西一把扒拉过来塞进了吴明明的包里，顺带把自己的佛珠手串也塞了进去，“一个月以后算账。”
　　常峰又开口补刀，“你们说要是他偷偷摸摸地吃了荤腥，我们不知道怎么办？”董皓一脸坏笑：“老常不要担心。”他把食指和大拇指捏在一起，“圈子就那么点大，他是逃不过我们的“人网”系统的。”林依然顿时觉得自己那手串是有去无回了。
　　五人闹腾到天亮才散场。崔稼轩到家后，冲了个凉，困意退了大半。他给自己下了碗面，填饱了肚子以后才开始睡觉。
　　假期总是过得飞快，崔稼轩又回到了医院上班。鉴于大家都很忙，他和倪嘉嘉总是约个晚饭之类的，每次道别起码九点。他又是固定健身的人，慢慢地也就不怎么去泡吧了。一个月后的聚会上，崔稼轩在所有人惊异的目光里，赢回了三件战利品。常峰的挂坠被他送给了林依然，而手表和手镯被他收入囊中。林依然看着左手的手串和右手的挂坠，满脸复杂地说：“老崔，我当时做好了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准备了；我真的很为你自豪！”常峰回呛，“谁是狗啊？”说完就来夺林依然手里的挂坠，“警花”轻松闪过，套上手串的同时也把吊坠塞进了裤子口袋。“愿赌服输。我要把这玩意挂在我后视镜上。你想它了就来坐我的车。”
　　十一月二十五日，又是倪嘉嘉要单独吃晚饭的日子。崔稼轩中午约她被拒，心思细腻的他算了算日子，心里大概有数。他觉得自己发起总攻的时候来了。
　　晚上九点零二分，倪嘉嘉结束了自己的晚餐，每一年的菜单都是一样的，但与往年不同的是，她今年吃了大半。她叫服务生过来结账，但服务生端了一个盘子过来，因为有盖子盖着，并不知道里面的菜色是什么。她疑惑地看向服务生，“这是您的特殊菜品。”说完便走了。回去的路上服务生还在感叹那个男人真是浪漫。
　　倪嘉嘉掀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朵大大的向日葵，旁边放着一个Tiffany的小盒子，她好像是知道了些什么。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并未回头，只是轻患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崔稼轩在桌边站定，极其绅士的询问倪嘉嘉，“这位小姐，请问我能坐下吗？”倪嘉嘉点头。他把手里一束向日葵送给了倪嘉嘉，随后拉开座位坐了下去。“怎么不打开看看？”倪嘉嘉拿起盒子，“什么性质的礼物？”“你认为是什么性质的？”她放下盒子不再说话。
　　“倪嘉嘉，我们认识有一年多了，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礼物，做我的女朋友。”崔稼轩满脸真诚，和过去那个轻浮男子看起来的确是大大的不同。倪嘉嘉的目光柔和起来，看起来有点感动，她重新拿起那个盒子。崔稼轩觉得要成了，提前高兴了起来。但那个盒子被推了回来，伴随着轻柔却清冷的声音。“对不起，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所以我不打算谈恋爱。”
　　崔稼轩的笑容被定在了脸上，他还是问了那个他一贯认为很蠢的问题：“为什么？”随即又继续攻击对方阵地：“我也是啊，我也不想结婚，那么我们不是......”“很适合吗？”倪嘉嘉接上。崔稼轩点了点头。“不，你我不一样，你的底线是男女朋友，而我的底线是朋友。你是厌恶婚姻生活给你带来的束缚，而我是不再相信别人了。我和你不一样，我很容易陷入一段感情，认真地去投入，就像小狗一样把自己的腹部露给别人。为了避免受伤，我选择一开始就不投入。”崔稼轩觉得心中开始翻涌，“所以你拿别人给你造成的伤害来惩罚我？”
　　倪嘉嘉一下子就恼怒起来，拿起衣服就往外走。崔稼轩没有追，只是坐在那里。他觉得口干舌燥心火难平，拿起倪嘉嘉没喝完的半杯薄荷水就一仰而尽。坐了一会儿他就起身穿衣服，等在一旁的服务生急忙上前把账单给他，“她没付钱？”他又瞥向对面的座位，好家伙！居然连包都没拿，他刷卡付了账，开始打她手机。然后那包开始响了，“我去。”他一脸的无奈，想给她送去连她现在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又怕自己走了她没法子回家。
　　倪嘉嘉出了门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一直走的腿发酸，才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刚想掏手机却发现手机不见了，然后，她开始用手拍自己的额头，“天，我怎么这么智障。”她立马起身往餐厅赶去。餐厅远望过去已经黑灯瞎火，她不死心地依旧往那里跑。一个高大的身影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玉树临风。在路灯的照射下，那人影子被拉得很长，一身寂寥。她不禁把自己的步子放慢，在距离他五六米的位置站定。
　　崔稼轩真的很英俊，很讨人喜爱，这些是毋庸置疑的。她开始回想起自己和他的过去的点点滴滴，想起来依旧躺在自己书桌抽屉里的二十多封信、想起那些个晚上两人打过的电话、想起他默默做的所有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孤单太久了。而她此刻也在问自己的心，她喜欢他吗？答案呼之欲出。四年了，她“聋”了太久了。她大步走了过去，在崔稼轩的错愕中抱住了他的腰，他随即也抱住她，很温柔的问了句：“怎么了？冻着了？”倪嘉嘉在他怀里轻轻摇头，这是个和高磊完全不一样的人，她是不是该重新开始生活了？
　　但她脑中突然想起一年前酒店里那件事，她又怒火中烧，开始往外撤。崔稼轩怎么可能让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他死死把她箍在怀里。倪嘉嘉只听见上方传来问句：“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这个拥抱不是默认当我女朋友吗？”“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你有前科。”崔稼轩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面目扭曲，他就知道她要翻老账！他松开倪嘉嘉，但双手按住她肩膀。“你听我说，我知道，那是要计入账目的，但是，这么久了，你看不到我一点点改变？”他努力使自己目光坚定，一脸正直。倪嘉嘉开始皱眉思考，他腾出一只手点住她眉心，“当心皱纹，不要皱眉”。他看着她眼珠子转来转去地思考，嘴巴又瘪着，想笑不敢笑，就怕这丫头恼羞成怒。他见她半天不说话，明显动摇，加了一把火，“这样吧，我们设个试用期？我免费给你当一个月男朋友，你要是满意，咱就签约；要是不满意，你随时退货怎么样？”倪嘉嘉笑了出来。
　　他知道自己差不多要成了，乘胜追击，把戒指拿了出来，开了盒子，一个T系列玫瑰金镶钻戒指在招牌灯的照射下显得流光四溢。他牵起倪嘉嘉的左手，把戒指缓缓推进了中指，随后执起她的手，礼貌的亲吻了一下。倪嘉嘉看着他的眼睛想起了某句话，“look into my eyes,and you will see what you mean to me.”她想，在他的眼睛里她看见了自己，也看见了星星。
　　但气氛随即被倪嘉嘉打破，她举着自己的左手说，“我这是被下定金了，那你呢？”以崔稼轩对她的了解，他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玫瑰金项链，一个同款戒指被串在上面。他放进她手里，指了指自己脖子。“我上班不方便戴戒指，就挂脖子上吧。”他屈膝到适合倪嘉嘉的高度，倪嘉嘉凑上去，拨开他的围巾，把冰凉的手往他脖子里伸。崔稼轩克制住自己的身体本能没有躲开，她听见了他倒吸凉气的声音，但依旧故意把手往他脖子上贴，崔医生也是一条好汉，硬是顶住了酷刑。崔稼轩此时的感受：她和自己近的很，头发上的冷香味不停钻进他的鼻子，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因恶作剧发出的笑声就贴着自己耳朵钻进了耳洞，他按捺住自己想要亲她的冲动，让她戴好了项链。
　　“手这么凉？”他顺势拿起她的手往口袋里揣，两人相携离开。倪嘉嘉并未开车，崔稼轩把她送到了小区门口，她站在人行道上向他告别，他依旧注视着那小人儿在反光镜里变小。和那一次离开遗憾不同，此时的他，butterflies in the stomach。
　　崔稼轩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和他们出去玩了，吴明明打了个电话去问候了一下。“轩轩啊，最近忙什么呢？把我们冷落好久了~”常峰看他那个故作娇羞的样子，做了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给他看，吴明明做了个手势叫他滚。“什么？我不信，你再说一遍？眼见为实，没看见之前我是不会信的。”崔稼轩一边看书，一边和吴明明打电话，听及此，把书往腿上一放，“你别想了，我不会给你看的。这是我私人藏品，唉，行了我要看书了，挂了。”吴明明听着“嘟嘟嘟”的声音，转头看向常峰。“老常，轩轩说他有女朋友了，是“女朋友”不是“女伴”。”常峰也是一脸不可置信，“我不信。”“我也不信。”三十秒后，正在值班的林依然收到了吴明明的微信，“我去，不可能吧。”他立即发微信给董皓，那边秒回“我也刚知道，表示犹如大地震。”可见崔医生的口碑之差，不，崔医生根本没有口碑。
　　吴明明重新拉了个叫“包青天们和御猫”的聊天组，拉了其余三人进组。
　　吴明明：同志们啊，想必大家都知道了那个消息。
　　其余三人都发表情表示“朕已阅”。
　　吴明明：我个人表示，我不信啊，不信轩轩能只吃同一个锅里的饭啊。
　　常峰：加一。
　　董皓：加一。
　　林依然：建议进入调查程序。
　　吴明明：恩！那么御猫@林依然，就负责做组长吧，毕竟是你老本行。
　　常峰：为什么依然是御猫？
　　吴明明：他和我们不是同一种族。
　　董皓：……
　　林依然：我的确比你们所有人都皮肤白。^o^
　　其余三人：……
　　一周后，下班时间段。林依然站在医院停车场出口的街对面，裹着黑色长羽绒服，戴着口罩和帽子。他打电话给崔稼轩，约他出来吃饭，被拒。然后五分钟后，崔稼轩的大切诺基从门口出来。
　　林依然：目标已经出医院，往新华路方向过来，是他惯常下班路线，二号位@吴明明注意。
　　吴明明：收到！
　　……
　　吴明明：目标已经通过子丑弄，三号位注意@董皓。
　　董皓：收到！
　　吴明明：然然站着等我来接你。@林依然。
　　……
　　董皓：@常峰，目标接近小区，你小心隐蔽在六号楼位置观察。
　　过了一会儿。
　　常峰：目标独自上楼，并无人等候。
　　二十分钟后四人齐聚在五号楼底下，但怎么进楼是个问题。总不能叫崔稼轩开门吧？此时一个穿着粉色长羽绒服的女孩子从他们身边经过，看样子是往五号楼去，四人互相一看，跟了上去。
　　倪嘉嘉按了门铃，崔稼轩立马就给开了。四人此刻站在大门口五六米远的位置，主要怕被崔稼轩视频里看见。看那灯一暗，林依然一马当先发挥了人民警察的身体素养，在门关上之前拉住了门把。其余三人开始鼓掌表扬。四人窜进了楼，在电梯门关上之前卡住了电梯。吴明明对着倪嘉嘉说，“不好意思。”他刚想按五楼，发现已经被按了。
　　倪嘉嘉站在角落，后面四个汉子，很是发虚，再加上他们居然不按楼层，她更是紧张的不行。看这几个人都仪表堂堂的，不至于是什么暴徒吧？她慢慢挪往门口，打算一开门就往外冲。而常峰此时正对吴明明使眼色，因为倪嘉嘉这种漂亮萌妹是吴明明的菜。吴明明一双桃花眼笑的更长更细了。
　　电梯很快就到了五楼，门一开，她看见崔稼轩站在电梯口，而崔稼轩的目光越过了她，放在了后面四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