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风缘》尉心

4、第四章 陈年旧案

　　崔直现在心里很不爽，他还从来没等下属等这么长时间过。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块烫手的山芋，他才不会屈尊呢！
　　进来已经半个多时辰了，茶都换了三回了，他的脸色越来越沉，沏茶的小皂隶抖抖索索地进来问道：“大人，要换茶吗？”
　　“换什么换！你家大人呢？”崔直怒吼道。
　　小皂隶被吓得一哆嗦，差点儿被吼跪下，连话都说不完整了：“大、大人他，出、出门去了，还、还没回呢！”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思出门！这般怠慢公务，如何对得起圣上！如何对得起黎民百姓！”崔直“砰”的拍了一下桌面，厉声怒目道，一脸的义正言辞。
　　小皂隶在一旁低着头唯唯诺诺，浑身哆嗦，答不上话来。
　　“大人教训的是！是下官的错，下官有失远迎。崔大人还请原谅则个。”人尚未进门，洪亮的声音却是先进了门。
　　听见李云聪的声音，小皂隶总算是舒了口气，救星来了！
　　崔直严肃地转过身，一脸氤氲地看着李云聪。
　　李云聪赶紧赔笑道：“崔大人久等了，下官方才有事出门，耽误了大人的时间，甚是不该。”另一边，他背对着小皂隶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下去。小皂隶得到回应，悄么声儿地溜出了书房。
　　一出书房，小皂隶立刻拍着胸口大喘气：“吓死我了，亏得大人来得及时，要不然真得被崔大人生吞活剥了。”
　　李云聪瞥见茶几上那杯喝了一半的茶，皱了皱眉道：“这帮人真是做什么吃的！竟敢如此怠慢崔大人，茶都没了都不知道添茶。”
　　说罢便想叫人前来，崔直赶紧制止：“行了，行了。别叫了，我在这里等你喝茶喝得我都跑了好几趟茅房了，我还有事找你呢。”
　　李云聪抱拳道：“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不急不急，本官先来问问你。自上任以来，公务处理得可还顺手？”崔直在椅子上坐定问道。
　　李云聪毕恭毕敬地答道：“还好，没有遇到什么大的难题，前任府尹遗留下的公务也差不多都处理完毕了。”
　　崔直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啊，年轻人就是干劲十足啊。”
　　李云聪谦虚道：“大人谬赞了。”
　　“我听说，历任府尹都头疼的押解皇杠的差事你都有办法处理妥当，让六部里的各位官员都没有多话，确实有本事啊。”崔直赞许道。
　　“大人过誉，下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托给哪一家都不妥当，不如让他们公平比试的好。最后到底花落谁家，到底还是要靠本事说话的。”李云聪恭恭敬敬地回禀道。
　　“年轻人胆子大，做的好！”说着崔直拿起他书桌上的毛笔把玩道：“你可知半年前，宛平县县衙库银被盗一案？”
　　“听过，据说是府衙内部有内应，联合外贼所为。此事不是已经上交刑部了吗？”
　　“是啊，上一位顺天府尹离任时，此案转交刑部，但是至今一个嫌疑犯都没有抓到啊！”
　　李云聪觉得奇怪：“不是说有一名姓王的衙役是内应吗？怎么没有顺着查下去呢？”
　　“查了。说来，那个姓王的衙役也够狠心的。库银被盗后，他立刻便消失不见了，连家小都不带上。案发后，县衙立刻控制住了他的家人，可他的家人对此事竟然一概不知。甚至他的妻子在案发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包了一个窑姐，连儿子都生了。”
　　“那那名窑姐呢？”
　　“案发后，那名窑姐也不见了，真是可怜了他的妻子。”崔直摇了摇头：“若不是因为她只生得一个女儿，想来也是可以跟着走的。不过这样也好，省得被牵连。”
　　李云聪也是一阵唏嘘：“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突破口了吗？”
　　崔直叹了口气：“就是没有才头疼。案发后，相关人员如同人间蒸发般，全部销声匿迹。有组织、有纪律，是预谋已久的犯罪，事发后都如同避世一般没有丝毫的声响，而且银子也没有流通出来。真是难题啊！”
　　李云聪沉思道：“是啊，而且半年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改头换面的，若是他们将银子熔了作为别的用途，也实是难题。”
　　“云聪啊！你上任多久了啊？”崔直突然放低了音量，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云聪瞬间脑中警铃大作，一般来说，上级以这种口气和下属说话都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多半是有什么难题要交代。即便如此，他依然正了正自己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回道：“大人，已经一月有余了。”
　　“别紧张。”崔直将他的手按了下去：“刑部最近大案、要案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对于这类案子，也实是没有精力、没有人手去管。此案本属顺天府的管辖范围，只因上任府尹离任才转交到刑部。”
　　崔直拍了拍他的肩：“才上任一个月，就能将上任府尹遗留下的公务都处理完善，不错，有前途，朝中要多些像你这般的年轻人，何愁国不兴旺！”
　　李云聪心里立刻明白了三分三，今日崔大人能屈尊来到他这么个小小的顺天府，还这么礼贤下士地待他，自然是有事所托。而自己之前因为押解皇杠一事，在朝中也是传开了。各大镖局公开比试，各位大人也对他没得说话，反正谁拼到最后谁接手，公开比试，公平对待，实力说话，谁都不得罪。
　　能力是把双刃剑，既能带来荣誉，也能带来其他。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崔直一直头疼的事情，也是可以有着落了。有这么一个能干的下属，当然要物尽其用啦！
　　李云聪提了一口气：“大人过誉了，为朝廷分忧解难，本就是为臣者的本分，下官不敢有所推辞。宛平县库银失窃案，本属顺天府的管辖范围，多日来，让大人为难实是下官的不是。还劳烦崔大人可以整理好一应卷宗，两日后，下官便去刑部接收。”
　　烫手的山芋总算是扔出去了。崔直长长地出了口气，神色也轻松起来。
　　“年轻人，有前途、有魄力。我相信这件案子到你的手里，一定可以交付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崔直满意地看着他。
　　“下官定当尽力而为。”李云聪说道。
　　“既是如此，那本官也可放心了。本官回去给你整理卷宗，派人送到你府上，也不用你再跑一趟了。”崔直起身道：“本官还有公务，就先走一步了。”
　　李云聪客气地将崔直送到门口，目送他离开。看着崔直的轿子消失在街口，瞬间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库银案可不像押解皇杠这般容易处理，此案线索皆断，如何查下去都是问题。
　　李云聪叫人打了一碰水，洗了把脸，让脑子可以清醒些。顺天府尹不是白白伸手拿皇粮的，既然坐了这个位置，自然也该担这一份责任。
　　*
　　第二天，库银失窃案的卷宗便交到了李云聪手上。崔直真不愧是刑部尚书，办事效率就是高。应该说，从某些角度来说。要不然，是怎么当上这刑部尚书的呢？
　　李云聪自从接手库银失窃案后，对着卷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如同之前分析的一样，王义和他的情妇这条线索都凭空消失了，真真是无从下手。李云聪将卷宗扔到桌上，无奈地揉着微微有些昏涨的脑袋。
　　“大人。”刘秀在门口叫着。
　　“进来。”李云聪应了一声。
　　门从外面被推开了，两个衙役将一些箱子搬了进来。
　　李云聪起身上前查看：“这是什么？”
　　刘秀并未回答，只是吩咐那两个小衙役将东西都搬进来，然后便让他们下去了，接着又将书房门关上，不让外面的人看见。
　　“你这是干什么？”李云聪有些不悦。
　　刘秀将箱子打开，一时之间光芒四射，将屋内照得亮亮堂堂的。李云聪也有些睁不开眼了。
　　“大人，这是各大镖局送来的礼金。”
　　李云聪定睛一看，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难怪人人都想做官，都说做官三年，金银满屋。真不是盖的。自己才刚刚上任，就有人上赶着给他送银子来了。怪不得朝中贪官这么多。
　　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李云聪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问道：“哪家送的最多？”
　　刘班头想了想，说道：“神州镖局送的最多。”
　　说着从其中一个箱子中拿起一锭银子：“大人，您看，这就是神州镖局送的。”
　　李云聪接过银子，放在手中婆娑。突然之间觉得银子底部十分粗糙，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般，他讲银子转过一看，‘库银’二字显示其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上天总是会眷顾幸运之人，想来是那伙盗贼觉得风声已经渐渐过去了，才将这批银子拿出来使用，只是没想到居然落到李云聪手上，真是意外之喜。
　　李云聪拿着银子想了一会儿，问道：“那么，哪家送的最少？”
　　刘班头回答道：“其他各家送的都差不多，只有那个天下镖局，什么都没送。”
　　倒是个宁折不弯的硬骨头。李云聪哼了一声：“好一个天下镖局。”
　　“将神州镖局的金收下来，其他的都退回去。”李云聪想了一会儿吩咐道。
　　“是。”刘秀立刻让人将东西全部收下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书房内又立时干干净净。
　　刘秀刚刚出门，方成就进来通报道：“大人，您的家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