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定岷江源》余燕子

11、第十一章

　　“土司老爷，我看我们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我们应该启程了，我去叫小姐！”管家说道。
　　拉则、卓玛、尔玛跟着土司一行坐着马车往德吉锅庄府驶去，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侍卫，他们一行人到了德吉锅庄府，没等德吉锅庄与郎介出来迎接，整个锅庄府已被包围。
　　“土司老爷'你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大动干戈要包围我们府上！德吉蹒跚的走了出来，看来他的身体不如以前精悍了。
　　“德吉，你给我听好了，十年前的事你是不是打算到死都不承认了，你自己好好看看吧”松荣便把那封信丢在了地上，“猛的扑通”一下，德吉跪在了松荣面前，捡起信看着，没想到扎西死前都还留了这么一手，让德吉措手不及。
　　“听说你暗杀了扎西锅庄，十年前的事情他有份但他死了，你以为你杀了他，我就不会知道真相吗，我早就在怀疑你了，苦于没有证据，但是现在，你赖也赖不掉了，你应该偿命知道吗，就算你十条命都比不上我的妻子卓尕拉！”松荣土司发疯似的抽出常佩身上的剑指着德吉。
　　德吉没有了以前怕死的慌张，他的烟瘾发作的时候还生不如死，真想一剑就这么被刺死： “你杀了我吧，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一直在悔恨，我一直在念经祈福，我在忏悔！”
　　“收起你的忏悔，你当年害死卓尕拉，难道你不心痛吗，卓尕拉虽然不爱你，但你不能就因这事怀恨在心杀了她吧？”松荣知道当年德吉也爱着卓尕拉，可他为什么要杀了她他不明白。难道又是权利的诱惑让他起了歹心，可是跟卓尕拉有什么关系，难道是因为自己。松荣这么一想，越觉得对不起她。
　　“不是的，我对卓尕拉的爱并不比你少，但是她选择了你，我只好退出，我不会因为这样杀了她的，她那么好的女人，我舍不得杀她！”德吉想把前前后后的原委讲出来，然后松荣想杀他剐他都随便。因为卓尕拉的死，他是有责任的。
　　“如果不是你杀了他，到底是谁，是谁？”松荣激动着。想赶紧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想为自己辨别什么，但是卓尕拉的死我是有责任的，当年我和扎西策划了想把你打垮的计划，说你的软肋是卓尕拉，可是我说的意思扎西理解错误了，他以为是要杀了卓尕拉，当时，大家都在府上做客，卓尕拉回到了娘家拿东西，我和扎西都跟了去，我本意想让卓尕拉离开你，只要她离开你也是重重的给你一击，于是便进去劝说，卓尕拉以为我想要了她，当时非常的激动，于是把我骂了出来，这时扎西冲了进去，我以为他进去也是劝说卓尕拉，可没想到他进去却是要杀了她，不一会儿，卓尕房间起火了火势特别猛，我想进去救她却冲不进去，我在外面嘶喊着，那时我觉得天蹦地裂，我失去了卓尕拉永远失去了她，而那个亲手杀了她的扎西在外面豪声大笑，他刺伤了卓尕拉，没有刺中要害，她拼命的呼喊着救命，但我没有进去，卓尕拉不小心打翻了煤油等灯，火迅速的燃烧起来，（藏寨基本是木制结构，着火会迅速然起）”。
　　“居然就是扎西！那你为什么不救，为什么？你当时就有谋害我的意思？”松荣听到这消息大震。
　　“不，我从来没有想过杀你，我只是想给你教训，你夺走了卓尕拉，你当上了土司，我们是拜把兄弟，为什么我一样都得不到，所以正好扎西出现，他才是要杀你的人，他一直觊觎你的土司位，为了要得到土司之位，他已经杀了不少人，所以我杀了他，让他下地狱。”德吉能说的都想说出来。不想再这样憋着。
　　“为什么要你杀了他，难道我不会杀他吗，你先杀他到底有什么目地，”
　　“我没有什么目的，他悄悄给我大烟，让我染上了烟瘾，然后拉拢我的儿子众叛亲离，所以儿子也一直把我关着不让我出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和扎西决定，扎西暗地里控制了我和儿子，以后都会被他掌控，所以我才派人使计杀了他，当时我只能派一个武士去办。”
　　“那你现在受死吧，”松荣举着剑就想往他咽喉刺去
　　“好，你杀了我，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不想过了”突然，德吉的烟瘾发作了，“求求你，快给我烟抽，求求你快杀了我，我不要这种痛苦”
　　松荣举起的剑慢慢放了下去，他看到抽大烟的人居然会这么的痛苦，他只摇头。
　　“快给我大烟，快给我大烟抽，你杀了我，我要去见我的卓尕拉，我要去见我的卓尕拉……”染上烟瘾的德吉完全失去理智了。
　　突然郎介带着一个医生给德吉打了一针，便安静的睡去了，不闹了。
　　“你给他打的什么？”松荣指着医生问道。
　　“是镇静剂”医生有礼貌的回应道。
　　拉则看着这一幕，看来阿爸也是无从下手杀了他，看德吉的身体也是活不了多久了。
　　“阿爸，我们回去吧，就算杀了他，阿妈也活不过来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松荣没想到和女儿的想法一致。于是连夜撤离了锅庄府。
　　“拉则，拉则”一个声音传来，原来是郎介跑了过来。
　　“为什么你还要来烦我，我们已经解除婚约了,如果你还想让我叫你郎介哥哥你就应该面对现实，难道你们做的坏事还不够吗？”拉则不知道郎介跑来又有什么诡计要使。
　　“不是的，拉则，我看到阿爸那么痛苦会好好照顾他，我会把对你的爱埋藏在心里的”郎介说的够实在。
　　感觉这是重生的郎介吗，还是装的？连身边的人都不相信他会变好。
　　“阿爸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求你们能放过他，从此我也不会再去骚扰拉则小姐”郎介一副痛改前非的语气。“阿爸当年犯的错，就由我这个做儿子的来还！”还没说完便跪倒在地掏出身上的剑就想往自己胸口刺去。
　　突然，拉则夺过了剑：“德吉犯的错误不用你还，希望你也能真的改过前非”拉则也真不希望有人再死去，自己的阿妈是回不来了。
　　看德吉的样子烟瘾发作很厉害，他们也不愿意对一个病人下手。“你回去照顾你阿爸，不过你说的以后不去烦拉则，这是你说的，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松荣饶过了德吉，妻子卓尕拉死了那么多年就算杀了他也活不回来了，也许也因为他们曾经拜过把子，一切的一切他希望能烟消云散。可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郎介跪在地上看着他们远去的马车，难道他这次真的醒悟了吗？人一旦变坏，不会那么轻易又变好的。说不定更大的计划，更大的阴谋会在后头，但谁也猜不到，郎介变的不像一个人了，有的时候他连一条狗都不如。他正盘算着怎样占有拉则，让拉则成为自己的女人，这样他才能高高在上，这样他觉得这才是人生活着的意义......他快走火入魔了。

　　回到土司府已有一月，都没有国轩的消息，拉则开始着急，开始想念，他派尔玛去茶商打听，听说茶商老板等一行人都没回到府上，看来这次生意有的谈。尔玛去询问“本立生”“义合全”两大商号，都说没见过，说已经很久没和他们洽谈生意了，而茶商老板便是当时其中有名的“丰盛合”商号，后来才打听到下了几天的暴雨，他们下运到成都的羊毛皮连同下运成都几十公斤黄金被洪水冲走，人有的死冲的冲走，失的失踪。这个消息，尔玛无法告诉拉则，李子也是跟着他少爷去的，所以关于他们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尔玛只得对拉则说他们的生意要谈很久，听说去了成都，要数月才能回来。
　　于是就这样过了数月，拉则除了每天和父亲接见一下客商或者各个锅庄，去看看百姓的生活，但到了晚上还是禁不住去想念他，她掏出国轩给她的玉佩，久久的看着不愿放下，回忆他们认识的种种，经过的种种，她总觉得这幸福来的太快去的也快，让人总是在梦中抓不住，这是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随时有送命的时候，她怕，她很怕……
　　卓玛看在眼里却疼在心里，也许这种痛，她是代替不了她。“拉则小姐，威尔先生来看您了，听说他刚从英国回来，还给您和老爷带了礼物！”
　　听到是威尔先生，拉则高兴的飞奔出来，这是救父亲的威尔先生，她一辈子都感激。“威尔先生，欢迎你又回到这里，这次回英国有什么收获呀？”拉则知道威尔回国是想带点西药和西方先进的医术过来，为松州百姓治更多的病。。
　　“我的威尔先生，你终于回来了，我松荣可是很想念你啊！”松荣土司边走边说走进来紧紧给威尔一个拥抱。看来和威尔先生待久了，都快西洋化了。
　　“这次回来，我带来了一些盘尼西林，希望给松潘的百姓造福！”（在民国时期，西药是比黄金还贵的药品）。
　　“真是感谢威尔先生，你给我们及松潘的老百姓带来了财富！我们是别无所求”松荣土司双手合十，他觉得威尔先生就是菩萨派来的。
　　“威尔逊先生曾经说：‘如果命运安排我在中国西部生活的话，我别无所求，只愿能够生活在松潘！’威尔先生也对松潘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威尔逊先生？他是谁？怎么和你名字差不多？”松荣土司和拉则同时惊讶道。
　　“威尔逊先生全名欧内斯特.亨利.威尔逊，他是英国著名的植物学家、探险家，他去过西部的汶川，茂县，还有我们的松潘，但他最喜欢的还是松潘，我曾在他游记中看到，他写道：“我到过松潘三次，在这儿的每次停留都很愉快，离去时都很惆怅。如果命运安排我在中国西部生活的话，我别无所求，只愿能够生活在松潘。尽管这里的海拔有些高，但气候很温和，总是晴空万里的蔚蓝天空，十分完美。夏天你可以盖一张毯子睡觉，冬天生上火炉，再多穿点衣服就足够了。你总是可以很便宜地买到美味的牛肉、羊肉、牛奶和酥油，小麦粉可以做成美味的面包，还有各种季节性的野味。这里也出产蔬菜，有土豆、豌豆、白菜、萝卜、胡萝卜等，水果有桃子、梨子、李子、杏子、苹果和野树莓。在中国内陆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让一个外国人生活得比在松潘厅更好的地方了。这里可以骑马打猎，可以研究有趣奇异的民俗，更不用说这里的植物了。这座城镇是聚中国所有西部魅力为一体的地方。……’看他的摄影，读他百年前的文字，感受到那一颗心的温暖，不禁充满感激！”
　　“没想到你们英国这个探险家把松潘描述的这么美好，也感谢你能呆在这里……”松荣土司竟然没想到英国的探险家这么高度评价松潘，他感到无比自豪。
　　“威尔先生，你也快是第二个威尔逊先生了！”拉则的话把他们都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