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面》专剪分叉头发

49、46

　　很多人在小的时候都会面对这样一个问题，爸爸妈妈在两侧，笑着问：“喜欢爸爸些？还是喜欢妈妈些？”爸爸手里拿着巧克力，妈妈手里拿着棉花糖，只能选一个，犹豫啊……当然，万青玉就从来没有为这个问题伤过脑筋，她就一老娘，没得选。至于朱清晓，他现在面对的难题跟就与这个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程旋花的药王谷谷主称号从来不是叫假的，她只施了几针，朱无殊的气色就好转许多，精神也来了，揪着朱清晓的袖子“常姐、常姐”的直喊。朱清晓当下脸就黑了，一个手刀把他劈昏。
　　这时，万青玉和程旋花在房间的另一边争论得很凶，最后万青玉走过来拍拍他的手臂，道：“阿花今天晚上要去把你妈弄出来，我想还是先告诉你一下吧。”
　　“为什么？要我帮你？”话一出口，朱清晓就后悔了，因为这样说话就好像他在质问万青玉一样。
　　也还好万青玉没发觉，她摇摇头，道：“不是我，那是你爸妈之间的事，我是不会去管的。不过阿花……”她顿了顿，叹口气说：“你妈是她未来大姑，她非要去管，我也不会拦。”
　　“你希望我娘被带她出来吗？”朱清晓问，万青玉不说话，于是他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回去告诉我父王，把程大夫也一起抓住吗？”
　　万青玉不说话，她低着头猛揪垂到腰间的长发，直到要把头发扯断，她才小声道：“我不想瞒你，因为……”后面的话就没声了，她突然抬起脑袋，红着脸大吼：“你他妈的要告就去告，回你王府去！”然后也不等朱清晓说话就把他推出房间，叫来下人，送客。
　　朱清晓也知道万青玉是在害羞，她的“因为”后面是什么他也大约晓得，只是他现在正烦心着父母之间的事情，也没心情考虑其他，于是就摸摸鼻子，当真走人了。
　　回府后，朱清晓还是犹豫不决，他最后还是找下人问了父亲的位置。
　　朱无殇当时正在练功室擦拭准备明日出征时携带的长枪，见有门被打开，他一□□了过去，当然很有分寸不会伤到人，只是也会把一般仆人吓得够呛，不过现在进来的是朱清晓。
　　站在门口，见枪尖刺来，他面不改色，动也不动，只任由强势枪风把他头发吹起些许。
　　“明日就离京，你来干什么，早些休息吧。”虽然被老婆戴了绿帽子，但王爷毕竟是王爷，他没有迁怒，只是语气有些僵硬。
　　应了一声，朱清晓也知道父亲是需要独处，就打算离开，走之前，他说了低声道：“父王，请您对母亲好些。”然后，他又去找他的母亲。
　　相敬如宾其实不但可以形容夫妻，还可以形容母子关系。到了香龄常被软禁的房间，朱清晓踟蹰许久，还是进去了。与形容枯槁的母亲相对无言，良久，他才幽幽说出一句埋在心底许久的话：“娘，您当真对父亲无情？”
　　香龄常冷笑，与朱清晓如出一辙的桃花眼底充满恨意：“你应当先问，他是否对我有情？”
　　朱清晓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天已全黑，叫下人不要准备晚膳，坐在桌前，对着一只燃亮的蜡烛愣愣出神。
　　有些事情不是不愿知道就不知道了，也不是以为忘记就忘记了的。朱清晓七岁的时候在父亲的书房里翻出了一幅装裱精致的画卷，画上是一名倚在桃花树边的宫装女子，一笔一划勾勒得十分精细，可以看出作画人对画中女子用情至深，留白处还有题字：“胭脂鲜艳何相类，花之颜色人之媚”，署名是“长岁”。朱无殇少时多病，那时的皇后，也就是他的母亲怕他早夭，就给他起了个“长岁”的小名，寓意长命百岁。当时朱清晓还年幼，不知道许多，只晓得话中女子的眉眼与娘亲像极，就拿去给娘亲看了，娘亲当时愣了愣，然后就让舅舅把他带别处去玩了，但他后来回去捡东西的时候发现娘亲正在哭。第二天，香龄常就撇下了幼弟和独子，离开王府……后来，香龄九在王府慢慢长大，愈来愈想香龄常，也愈来愈像画中女子，然后就有了写风言风语传入朱清晓耳中，他不想听就走了，加入了六扇门，剩下舅舅一个人……现在，香龄常回来了，可是却和朱无殇的同胞弟弟搅在了一起……究竟，谁是谁的替身？谁又透过谁去看谁？
　　有些事情看起来很复杂，想起了却很简单，但再仔细想想又觉得复杂了起来。朱清晓直觉得头疼欲裂，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听过一次就深深印在脑海，走过去开门，问：“你怎么来了？”
　　“阿花带我来的。”径自走进房间坐下，万青玉也不客气：“她等下要去带你妈走没空理我，你等下要送我回去啊。”
　　“好。”朱清晓答应了，坐在她边上，问：“你不是说不管我爹娘之间的事吗，那你为何要来？”
　　“为了你。”万青玉答得干脆，她倒了杯水牛饮下后，道：“你早先的时候说你明天就要去打仗，后来被打断了，我现在是来给你答复的。”
　　“为何非要是在今天，你明天送我的时候说也是可以的。”朱清晓有些疑惑。
　　“我不去送你，明天我打算和阿花一起去扬州喝她和弟弟的喜酒，然后就要去南京看我的店子了。唉，本来京城里达官贵人多，我在这里开店也是可以的。但是没办法啊，北京太干了，我待不下去，才几天，半个月都不到，我嘴角边上的皮估计已经换好几次了。”看见朱清晓脸色下沉，万青玉也不在意，她举起自己受伤的那只手，道：“你看。”
　　朱清晓默默端详良久，才说出一句：“包扎得不错。”
　　“那是，药王谷谷主亲自包扎哪还有差的？”万青玉得意地一扬眉，然后又垮下了脸：“可是还要八、九天才能好。”
　　“哦。”朱清晓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万青玉笑笑，说：“你知道吧，我做的牛肉面是相当有名的，从我们最开始那个交易的时候，我就要做牛肉面给你吃的，可是总有意外发生……”她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我手又这样了，要在明天你走以前好也是不可能的。”
　　朱清晓也笑了，执过她的手，双手握着，道：“那你要好好修养，在我回来之前好就行了。”
　　“嗯。”万青玉歪着身子，把头搭在朱清晓的肩上，认真地说：“等你回来，我一定马上就给你下牛肉面，再也不会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