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与神秘博士》岫泷

2、002混乱

　　黛玉呆呆地看着这个疑似疯癫的男人，他又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什么“百年大坑《红楼梦》”、“东方文学之最”等等莫名其妙的语句，他就像是魔怔了一样，起先十分兴奋，很快眼底转为难以置信的震惊，喃喃自语：“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如果真的是她，那就是说《红楼梦》不是虚构的小说，而是有真实事件存在的纪实作品，不然总不至于一场太阳风暴就把我刮进一本小说里了吧，这也太离谱了！”
　　黛玉以为母亲康复有望，心情十分雀跃，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身后的博士看着女孩小小的背影，眼神变得越来越凝重起来——如果她是六岁的林黛玉，那她的母亲贾敏，今年，就要去世了。如果《红楼梦》是真实事件的纪实作品，贾敏之死是整部《红楼梦》的关键，他介入后，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红楼梦》记载的未来都不复存在。
　　博士渐渐放缓了脚步，他到底要不要介入？能不能介入？
　　林家奴仆都把博士当成个疯子，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反正也听不明白他说什么，一群人很快到了主院见到了林如海。管家已经加快脚步走到林如海身边，附耳小声说：“老爷，这贼人不知道从哪来的，和姑娘一起出现在后院，还骗姑娘说他是神仙，来给太太治病。姑娘年纪小，定是被这贼人给骗了！您看要不要先把他抓起来？”
　　仿佛听到了这管家对自己的编排，博士双手插兜，平静地接过话茬：“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我确实也算是个神仙，毕竟我已经九百多岁了。”
　　管家闻言一噎，林如海则从博士进门就开始打量他，见他身姿清瘦挺拔，虽然衣衫破烂，神采气场却非常人可比，训斥管家道：“对待高人不可如此无礼，你且退下。”
　　黛玉上前一步，对林如海欠身行礼，“爹爹，这位先生的确是神仙，女儿亲眼看到他从天上掉下来的，还有一个……一个……他的……”她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那个蓝盒子，说是坐骑吧，不像活物，说是法器吧，也没在话本戏文里见过法器还把主人往出去扔的情景。
　　“它叫塔迪斯，用你们这的话来说，就当它是我的法宝吧。”博士熟知地球各个国家的语言，汉语与英语的语法习惯皆不一样，就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来描述自己的Tardis。
　　林如海遣散了院子里的下人，请博士入厅堂就坐，命人端上热水热茶，丫鬟捧着铜盆来到博士面前，“请仙长梳洗。”
　　博士却一愣，低头往盆里看了一眼，水面倒影蓬头垢面，脸上一坨黑泥糊得他面目全非，抬头看向对面依偎在林如海身边的小女孩，“你见到我这样都没被吓着？”
　　黛玉摇头道：“不怕，我知道你是来救我妈妈的神仙。”
　　博士心下暗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大半夜见到他从天而降，还是这般模样，却一点都不害怕，她一定很爱她的妈妈，对妈妈的爱战胜了心里所有的恐惧。如果他不救贾敏，这个小女孩会有多伤心！算了，还是先看一看贾敏的情况吧。
　　博士洗去脸上尘土显露真容，屋内诸人都露出诧异之色，林如海亦颇觉意外，眼前之人竟是外邦容颜，眼眶深邃，鼻梁高挺，看起来十分年轻俊美，与来华的西洋人颇为肖似，黛玉说此人从天而降，当非普通人，即便不是神仙，也是位高人了，遂拱手问道：“恕在下唐突，不知仙长如何称呼？在何处修行？在天界司何职？”
　　博士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用中国人的叙事方式回答：“吾乃时间领主，司古今天时，于时空星海之间修行，林老爷称吾博士即可。”
　　时间领主？这是什么职位？听起来似乎很高深莫测，却与黛玉想象中的相差甚远，她本以为，来的会是医神药神之类的神仙。
　　林如海也微微一怔，他从未听说过有时间领主这个职位，不过此人奇装异服，生了一副西洋人的面孔，说不定是外国的神仙，他不愿黛玉知道贾敏的真实病情，便命奶妈带她回去休息，黛玉担心母亲，第一次违逆父亲，坚决不肯走，林如海叹了口气作罢，让丫鬟带黛玉进去陪贾敏，厅堂无人后，对博士说起贾敏的病情症状，“内子缠绵病榻已近一载，请医问药皆不见效，大夫说熬不过今年。我膝下唯有一女，怎忍心让小女稚龄失母，还请仙长施展神通，救内子一命！”
　　林如海引领博士去往内室，一进屋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博士听到里面传出虚弱的呼吸声，艰难沉重，时不时咳嗽，帐中人气若游丝道：“老爷，我听说……来了位高人？我的身子……咳……咳，我，我自己知道，你别……”
　　“太太切莫轻言放弃，真的是位高人，一定能治好你的！”林如海疾步走到床边，握紧贾敏苍白无力的手，柔声宽慰她。
　　贾敏面色苍白如纸，勉力笑了笑，抬眼看向走至床边的人，不禁微微一愣，这人长得好生奇特，像是西洋人，穿得破烂邋遢，通身的气质却神秘莫测，真有些本事也说不定。
　　博士掏出音速起子，走到床边对着贾敏扫描一番，看着起子检查分析后的读数，眉头紧紧攥起，贾敏得了严重的风湿性心脏病，以如今的中国医学，这是治不好的绝症，但最让他震惊的是，贾敏周身竟然有特殊的时空粒子场，这种粒子场，只有在历史中起到过关键作用的人才会有，他们是堪比时间定点的存在。
　　时间不是一条直线，而是一团交织却有序的“乱麻”，在人类历史中有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和特殊的人物，围绕他们形成时间定点，绝对不可改变，否则会让时间崩塌。
　　贾敏并不是存在于史书中的关键人物，却有时间定点的粒子场，虽然微弱，却真真切切就是一处不可更改的时间定点——也就是说，贾敏必死无疑。如果他用高科技医学手段治好贾敏，势必会引起此间时间坍塌崩毁，平行世界崩塌，也必然会影响现实世界。
　　时间有自我修复能力，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即使他治好了贾敏，这里的一切还是会按照《红楼梦》的记载来进行，贾敏或许不会死于风湿性心脏病，也可能死于其他原因，书中并未写明贾敏死因，死于意外也未可知。
　　唯一确定的，就是处于时间定点之上的贾敏，死亡是她注定的结果。
　　“对不起……”博士看向黛玉，小女孩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祈求与希望，他不忍心让孩子失望，可有些事情，时间领主也无力更改。
　　“对不起……黛玉对不起……”博士反复呢喃，深邃的眼里蕴满悲悯与歉意。
　　黛玉心头大慌，冲上去正要问个清楚，忽听外头有小厮传报：“老爷，后院那个奇怪的盒子发疯了，您快去看看啊！”
　　博士脸色一变，突然大叫一声：“糟了！”转身就往外冲，黛玉死死拉住他的衣角，泫然欲泣：“你答应过我要救我妈妈的！”
　　“我答应过你，我会回来的，等我五分钟。”博士转身蹲下身，轻轻在黛玉肩上拍了拍，郑重承诺：“等我回来。”
　　林家宅邸这一个夜晚过得鸡飞狗跳，先是有奇怪的人从天而降，又有那个跟他一起掉进来的蓝盒子在院子里横冲直撞，要不是林大姑娘提前说了那个怪人是神仙，这蓝盒子是他的法宝，林家下人铁定以为妖魔作乱，可即便是神仙法宝，发起疯来也是六亲不认，这蓝盒子看起来分量不轻，撞一下只怕非死即伤！
　　博士赶到时，塔迪斯已经把林家花园夷为平地，毫无章法地在地上乱窜，博士急忙掏出音速起子对准塔迪斯稳定它的核心，片刻后塔迪斯终于安定下来，停在角落里，打开的门里散出一股浓烟，气味特殊而刺鼻，围观的下人纷纷捂住口鼻。
　　黛玉不放心，也跟着跑出来，看到博士走进蓝盒子，心头忽然有不祥之感，脱口呼唤：“博士！”
　　“五分钟，等我回来。”博士探出半个身子，对黛玉露出一个温柔和煦的笑容，随即消失在门板之后。
　　盒子里很快发出奇异的轰鸣声，顶端灯光闪烁，周围强风骤起，月光下的蓝盒子很快变得模糊，没多久就消失不见了。
　　黛玉跑到蓝盒子消失的地方，满怀希望地等待那个蓝盒子再度出现，茫然自语：“五分钟……是多久呢？”
　　月色清明，照的地上小小的影子也清晰可见，黛玉不顾丫鬟的劝解，固执地等待着，等待那个可以救治母亲的神仙回来。
　　没有人发现，幽暗的荷花池底，隐隐有黑光闪烁——那是方才，蓝盒子撞击过的地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蓝盒子消失的地方，林如海在内室陪伴贾敏，黛玉前脚刚跑出去，博士就揭开帘子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装扮，衣衫整洁，分明不是方才的模样。
　　林如海正要言语，却见博士抬手，音速起子对准床边的丫鬟，蓝光闪烁几下，那丫鬟打个哈欠，身子一软趴在床边睡着了。
　　“仙长……这……”林如海错愕不已，却见博士身后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身形清瘦玲珑，一身月白褙子，五官与黛玉有些仿佛，更像贾敏年轻的样子，四目相对间，一双杏眼里水雾盈盈，悄然滑落脸颊。
　　林如海震惊失色，贾敏亦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坐起来，死死盯着那少女，一瞬间连呼吸也忘了。
　　“姑娘……你，你是……是……”

作者有话说

　　强烈安利《神秘博士》！真的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