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来暮沉西》八月江南

4、第 4 章

　　         宋歌闻声像门口望去，顾沉西已经走到门口，白衣蹁跹，也许是赶路匆忙，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是眼神却很是清明。聚拢在一起的众臣像船桨划过的水面一样从中间分开，给顾沉西让出一条路来。
　　        顾沉西走到大殿当中，双膝跪地，“臣，顾沉西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道：“顾卿，你可知罪？”
　　       “禀陛下，微臣不知。”顾沉西语调平淡，丝毫没有被即将问罪的惶恐。
　　        “哼，”皇帝把郑书呈上来的奏折扔到桌子上“那你看看，这是何物？”
　　        顾沉西从楼公公手里接过折子看了起来，紧接着，他偏头似笑非笑的转头扫视联名的人，宋歌这才想起来奏折上有自己的名字，一阵心虚，竟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明明和他不对盘，现在参他一本也是理所应当的，可不知为何现在却有一种自己背叛了他的感觉，这种滋味尤不好受。
　　        顾沉西的眼神没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反倒是说：“臣不认。”
　　        “哦？怎么讲？”
　　        “江南水患，臣亲力亲为，每一笔帐都算的清清楚楚，账本犹在我府中，灾民之多，绝非那些赈灾粮可全部救济，不得已之下，臣不得不授意江南知府先救济重要人员；白家一案，全凭大理寺卿处理，臣不曾插手，又何谈徇私枉法，谋害性命？”顿一顿，他道“反倒是郑大人等人，沉迷女色，不仅强加罪名于臣下，还收留上官家孤女，谋害陛下，是何居心？”
　　        宋歌心里一凉，这人这般能颠倒黑白，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自己作为联名上书的一员，这黑锅是不背也得背了。
　　        在场的人里顾沉西得亲信颇多，顾沉西话一出，自然一片附和声。
　　        皇帝问：“郑书，你有何话说？”
　　        郑书突然大笑起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顾沉西，有你的，哈哈哈。”
　　        顾沉西面无表情，看也不看他，虽是跪着，却腰杆笔直，透露出一股尊严来。
　　        郑书被带走，听候大理寺发落。
　　        宋歌自然免不了干系，安王得知消息以后来求皇上开恩，皇上自然给他几分面子，只说了要对他严加管教后就让安王把宋歌带走了。
　　       顾沉西一直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宋歌走前看到他的眼神，从心底冒出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凉意。
　　       “太傅，和郑书联名上书的那些人，是不是要……”
　　        顾沉西摆了摆手，“让孙瑜告诉刑部，我不希望再看见他们。”
　　        几日后刑部传来消息，三名大臣全部认罪，自尽在地牢。宋歌才明白，得罪顾沉西的下场。
　　        古人云，“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功夫织得成。”洛阳三月的牡丹花会，吸引了不少游人。
　　        这种附庸风雅的事当然少不了宋小王爷，花会那天，宋歌带着小圆子去凑热闹，见人聚集在一起看着什么，他清咳一声，小圆子苦着脸去为他挤出一条路来。
　　       只是，那里面的人怎么那么眼熟----
　　       “南宫季？”
　　       男子回首，衣袂翩然而动，露出一张精致到变态的脸，南宫季见到他眼睛一亮，“宋歌！”
　　       南宫世家，富可敌国。作为南宫家的嫡出公子，南宫季身价也不是一般的高。
　　       至于他跟宋小王爷的关系吗……咳，宋小王爷美名其曰：蓝颜知己。
　　       南宫季可不这么想，他眨眨妖媚的桃花眼，葱白的手指拉住他，笑道：“我可是专门来找你的，没想到会被这么多人围观。”
　　       小王爷翻了个白眼，你被围观才是正常的好吗！初见他时，他惊叹于这举世无双的好相貌，在他印象中，只有顾沉西能与他媲美，顾沉西的样貌俊秀内敛，明明坏到了极点偏偏长了一张柔顺的脸，即使是说着很歹毒的话也让人恨不起来；而南宫季的美则妖艳张扬，就算是他已经见过他无数次，再次看见他也不禁被他的外貌所迷惑。
　　      “你来找我做什么？”
　　      南宫季叹气“这洛阳不太平，我担心你啊！”
　　      “好兄弟，谢谢你啦！”宋歌还真挺感动。
　　      兄弟？南宫季但笑不语。宋歌也是没心没肺的，拉着他一路走一路接收别人的瞩目。
　　      “小圆子，你说我们今晚怎么庆祝一下？”
　　      小圆子转了转眼睛，道“晚上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王爷不如带南宫公子去转转？”
　　      “好主意！”
　　      南宫季顺从的跟着宋歌跑来跑去，他倒是难得享受这样的时光。
　　      华灯初上，街上热闹非凡。花灯节是男女相会的日子，两个俊美男子走在一起倒是让人奇怪。
　　       “你看这个面具！”宋歌跑到商贩的摊前拿起一个龙形面具，在自己脸上比起来，“我要这个，一会儿我们几个分头行动，看看能不能互相找到。”
　　      最后小圆子挑了一个黄色怪物面具，南宫季拿了个紫色蛇头面具。
　　      宋歌一会儿就不知道跑哪儿了，小圆子和南宫季也分散开来。宋歌一直向前走，手里拿着不少玩意。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看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紫色面具站在湖边，宋歌隔着一道桥喊道：“喂，南宫季！”
　　      那人转身看他，宋歌看不见他的面貌，却能看到他的眼睛。不同于南宫季的，勾魂的眼睛。
　　       宋歌正在尴尬自己认错人，那人开口，轻声道：“小王爷，你认错人了。”
　　      这声音日日在宋歌梦里出现，宋歌怎么会认不出！分明就是那佞臣，顾沉西。
　　       “原来是顾大人……顾大人也来花灯节？可是有中意的女子？”宋歌小心翼翼的问道。
　　      顾沉西摘下面具，无奈道:“你这么怕我做什么？怎么，你来得花灯节，我就来不得？”
　　      宋歌干笑两声，开玩笑，从上回那件事起，他就一直被自己老爹教训一件事：别惹顾沉西。简直是噩梦啊噩梦，看见他躲还来不及。
　　      一阵风起，顾沉西的长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显得他的身躯分外单薄。鬼使神差的，宋歌道“湖边风大，若是不介意，顾大人可以跟我一起走走？”
　　     顾沉西眸光微闪，明明没有说话，宋歌却敏感的感觉到他的心情愉悦起来。
　　       一定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