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雪》若符

16、桃花坞主

　　第十六章 桃花坞主

　　“原来是倾裳姐姐，我睡了多久了？”
　　“不多，才三天而已，那琼浆玉液是采瑶池之水酿造而成，想来已有千年之久，你喝了点睡上三天还好，有人曾于瑶池宴饮喝多了睡到了下一次宴饮呢。”倾裳边笑边说道。
　　“原来如此，其他人呢？”
　　“其他人？这宴饮来的四海八荒排的上名号的神仙可是成千上万，不知妹妹这其他人指的是哪一个呢？”
　　“家兄，长晏。”
　　“他啊，陪辞衣去了北海，我当你要问你的留桑师兄呢。”
　　“睡了三天，人家来了好几回，你都没有醒。”
　　“我睡着的时候他来过了？”
　　“可不如此，我这好歹堂堂天庭公主，也不知道避一避嫌。”
　　“没有没有，想来师兄他不是故意不避嫌的。”
　　“好了，不必替他开脱，你且去找找他吧，这两天被那位朝华岛的姑娘缠的紧呢。”
　　“朝华岛？是那天献舞的女子吗？”
　　“对，就是她，那日献舞一曲，成了天界新宠儿，留桑笛子和一曲，我看呐，她的眼睛现在都快长到留桑身上了。你可看紧点，那凤姑娘算来是王母的侄女，若真想跟留桑有个什么，也不是不可能的。”
　　拂雪淡淡应了一身，起身离开了床榻。
　　无所事事过了两日，倾裳实在看不下去了硬要拉着拂雪逛一逛天庭。
　　天界无涯，每一方寸土，皆是一景。
　　凡间能看到的星辰就挂在天河之上，拂雪记得以前在灼云山上也可以看到星星，可是天河上挂的跟凡间看到的却大不一样，这里看去只是大大小小排列不一的巨石，可在人间，却是另一番景致。
　　倒是天河之下一方碧水引起了拂雪的注意。此水层层叠叠，一半深蓝一半浅蓝，相互交错，相互重叠。
　　“这水为何这样？”
　　“这湖水名唤离泉，当初元始天尊曾在此地修行，天尊走后湖水泛蓝，深深浅浅，天界的人也管它叫蓝泉。”
　　离泉四周生长着大片竹子，万倾竹林中迎面走来两人，女子轻衣粉色，不知与身旁男子说些什么，二人笑着走着。
　　拂雪突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该走该留？脑子一片混乱。
　　“这不是留桑师兄吗？师兄这是要去哪里啊？”
　　“倾裳师妹，拂雪师妹，我陪阿舞走一会。”
　　“阿舞？原来是凤姑娘啊，我唤王母一声母后，你唤她姑姑，算起来你我可是表姐妹啊。怎能如此疏远，来来来，我带你逛一下天庭吧，不然母后又该说我礼数不周了。”
　　粉衣女子笑了一笑“表姐客气了，有留桑陪我，就不麻烦表姐了。”
　　“表姐？在我刚刚学会走路时就听说凤姑娘舞姿惊人，算来姐姐你比我大了几千岁呢。”
　　“还是我陪姐姐吧，我这个留桑师兄啊，人家可要陪其他人，我们走吧，不要在这碍事了。”
　　几句话说出来，凤舞的脸色已经变了。
　　还没等凤舞开口，倾裳已经拉着她跑了好远，边跑边向拂雪使眼色。
　　有风拂过，竹林飒飒而响。
　　留下拂雪和留桑面面相觑。
　　“好点了吗？”半晌，留桑终于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
　　“好多了，谢师兄关心。”
　　“跟我不用客气。”
　　“琼浆玉液以后还是少喝为妙，不然下次又靠到别人怀里。”
　　“我知道了。”
　　拂雪淡淡应着，全然没有听到留桑话里的语气。
　　看着对面姑娘低眉顺眼的模样，留桑忽然笑了起来。
　　万千竹海旁，深蓝浅蓝的湖水起起伏伏。身旁男子眉眼含笑，嘴角弯起的弧度恰恰掩映了一树风华。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师兄早些休息吧。”
　　“回去？你要去哪里？”
　　“这两天一直在倾裳姐姐那里，我回去了。”
　　“天界有给客人居住的地方，那日你醉了倾裳直接带你去了她那里，何况她现在陪凤姑娘，若你回去，那只能辛苦我去陪凤姑娘了。”
　　拂雪心内一惊，抬起头看到留桑盯着自己笑说着。
　　蓦地，脸上的温度逐渐上升了。
　　“走吧，去紫琼殿吧，那里是我们住的地方。”
　　“好。”
　　二人并肩离去，拂雪却一直想着那句我们住的地方。
　　看到他跟凤舞一起走来的刹那自己不知为何是想要逃跑的，心里难过的很，可表面却平静的如一摊死水。此刻听到他说那样的话又好像在蜜里泡了一样，甜的要死。这样曲曲折折的情感压的她喘不过气。想要尽快找一个宣泄的地方，想要跟人说一说，却又不知道找谁，不知道从何说起。突然之间又想起了阿娘，三生镜上的一切让她又不知所措，他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同她一样吗？
　　又或许他于她，是头顶的太阳，灿烂热烈，而她于他却是风里盛开的花，落了便没了。
　　一路走着，因为自顾自想着心事，拂雪全然没有看到留桑意味深长的眼神。
　　紫琼殿离倾裳的寝宫不远，不一会便到了。
　　留桑带着拂雪来到她的房间。
　　“你就住这吧，有什么事喊我就行了，天界不比其他地方，若你有什么不懂得就来找我，我就在你旁边。”
　　“好。”
　　夜里，拂雪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脑海里尽是扶桑白日说的话，一想起他就在自己隔壁房间，仅仅隔了一道墙，又有些喜悦。
　　下床喝了一杯凉茶，隔壁传来呜呜咽咽的笛声，拂雪索性也不睡了，静静听起了笛声。
　　第二日一大早，留桑过来寻拂雪。
　　“随我去趟人间吧。”
　　“人间？有什么事吗？”
　　“索性你在天庭也没事，就一起吧。”
　　说完，也不等拂雪回答径自站在门口等起了她。
　　昨夜没有睡好，站在云头上拂雪觉得自己飘忽忽的，全然忘了再问此行所为何事。
　　留桑带着拂雪来到人间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
　　“你先睡会吧，等会出去的时候我叫你。”
　　“好”拂雪迷迷糊糊答应着，靠在床上片刻就睡着了。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坐在床上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人间，如果没有记错，现在，现在应该是和留桑两个人。拂雪懊恼的揉了揉头发，怎么睡了这么久？
　　下床出去，客栈分两层，第二层住人，第一层是吃饭的地方。
　　拂雪很快看到一楼一角留桑坐在那里，清清淡淡，喧闹的外界丝毫没有影响他卓绝的气质，即使置身市井也依旧远的如天边散去的云彩。
　　拂雪走到他旁边。
　　“醒了？”
　　“恩”
　　“吃点东西吧，琼浆玉液后劲很足，我们等会去寻个人。”
　　拂雪坐在旁边，一顿饭吃下来食不知味。
　　这次来的是人间帝王城，所到之处皆比以前去过的地方繁华，一路行来摊贩遍地，商品琳琅满目，食肆酒驿到处都是。
　　行了半日功夫，人烟渐少，幽幽桃花香气扑鼻而来。
　　转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千树万树桃花竞相开放，溪水潺潺，花落其上，随水流去。
　　万千桃林中几间小木屋坐落于此，上书桃花坞三字。二人移步进去，屋内陈设简单，却一应俱全。留桑自顾坐下，喊来拂雪。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家，不必客气。”
　　“老远就知道你要来了，刚去挖了两坛我这千日醉，你小子，今天可有口福了。”
　　进来的是一个跟留桑年龄不相上下的男子，粗麻布衣却在他身上有别样风姿。
　　“呦，还带来了个姑娘，你这不吃素了，快过来让我瞧瞧，瞅着有点面熟啊，不就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吗？”
　　听到声音，拂雪急忙起身。
　　“你见过我？”
　　“不用听他胡说，我朋友，弦镜。”
　　“这是我小师妹，华胥氏拂雪。”
　　“原来是华胥氏的人，幸会幸会。”
　　“见过公子。”
　　“不用跟我客气，叫我弦镜吧。”
　　“来来来，坐，小师妹也来尝尝我的千日醉。”
　　两坛酒开封，满屋香气弥漫。
　　弦镜拿过来三个杯子，又去厨房端了几碟小菜。
　　“来来来，喝。”
　　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闻着便让人些微有了醉意。
　　留桑给拂雪倒了一杯。
　　“这千日醉，顾名思义，可醉千日，比起王母的琼浆玉液有过之而无不及，你喝一杯就够了。”
　　“留桑兄看你这话说的，我这桃花坞千百年来进的来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今日你好不容易带来一个姑娘怎么能就喝一杯呢，来，小师妹，满上，多喝点，多喝点。”
　　“我，我喝不了，就喝一杯。”
　　“我替她喝。”
　　弦镜的笑声传至耳边，留桑淡淡饮尽杯中酒。
　　“还有，她是我的小师妹，不是你的。”
　　又一杯酒饮下。
　　弦镜已经笑的直不起腰。
　　“你小子，终于，哈哈，好，你的小师妹，我不叫，不叫。”
　　拂雪此刻脸上红霞遍布，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推杯换盏间天色已晚。
　　终于，弦镜撑不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看看留桑，依旧云淡风轻的模样。
　　“走吧，去休息。”
　　“我去帮他煮些醒酒汤吧。”
　　“不用，他醉不了千日，明天一早就好了。”
　　留桑带着拂雪来到隔壁客房。
　　“你住这吧，早点歇息。”
　　“师兄，你，你没事吧。”
　　“没事，还撑得住。”
　　“那，师兄也早点休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