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药》梦如是说

2、一株老胡杨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穿过那片美丽的密林后，竟会是这样一片乱石枯树的萧索景象，一阵阵浓雾在前方不远处氤氲开来，浓得像行人心中化不开的忧愁。而此刻他们的脚下，尽是褐色的光秃秃的土地，似乎连一根绿草也不愿在此生长，这样一来，他们刚才循着的“路”到这里便也断绝了。

　　可是，正是由于这弥漫着的浓重雾气遮蔽了人们的一些视野所及之处，使得许多本来可供选择、错综复杂的道路变成了不可能。行人们无一例外地走对了方向，因为只有东南面的前方没有迷雾遮挡。事情往往就是如此玄妙，一些你本以为会碍事的物或人，最后却成为了你谋事的最大助力。

　　一块棱角粗糙的大石斜斜地倚在东南面路的尽头之处，旁边长着一棵虬枝纠结的胡杨，这土块和石壁形成的尽头看来无疑是一条死路。可石头上遒劲有力的书法却立刻让人眼前一亮，因为那石上赫然书着“药王谷”三个偌大的红字。

　　陆小凤微笑道：“看来这药王门还真不欺生，一路上倒没叫人绕路吃苦。”

　　西门吹雪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再停留在那三个字上了，他的眼睛转而注视着胡杨树粗壮的枝干。

　　陆小凤也开始审视起了这棵胡杨，它已失去了全盛时期那令人眩目的金叶，却展现出了一种生命的顽强力量，脚下皲裂的沙土让人不难想象到它发达的根系已经探到了地底下的最深处。懂树的人都知道，胡杨的根只要能触摸到哪怕一点水分，就能存活下去。

　　因此，这株看起来死了的树其实还在顽强地活着，从来没有抱怨也没有放弃。胡杨素有“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之说，任何一个来到此处求生的人都不能不被它的这种钢铁般的气概和意志所震撼，开始重新思考自己对于生命的看法。许多曾经站在它面前的人，面对自己的困难，心志逐渐变得坚定，慢慢拾回了勇气和决心。

　　这株胡杨对它眼前的人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总能令人充满希望，也许是它的精神激励了人们，又或许根本在人心的最深处，就有着强烈的求生欲，而它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一个最恰当的地点罢了。

　　陆小凤把目光从胡杨上挪开，扫视着周围的乱石和枯树，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的迹象。令人费解的是，明明“药王谷”三个大字已经见到，可是这路却没法再继续走下去，难道那三个字只不过是个幌子？

　　西门吹雪冷峻的眼神自从移到了胡杨树上，就再未离开过，他已经看了很久，突然，他抬起了右手，伸过去触摸起了那胡杨苍老的躯干。一触到那干皱的树皮，他那修整得干净修长的手指便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也许正是在这种窘迫的绝境之下，末路的人和老朽的树彼此之间才会有惺惺相惜之意，同病相怜之感。可是西门吹雪又怎么会是末路之人？谁能把他逼到末路？

　　他的手指向上抚摸着老树的表皮，摩挲着一寸寸深刻的岁月痕迹，就在他抚摸到老树虬枝的时候，事情蓦地出现了转机。先是从胡杨附近的某处，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吱嘎”声，随后，胡杨树后一整块巨石居然动了起来，慢慢向左边移动，嵌入了石壁中。

　　陆小凤扬起了眉毛，叹道：“好家伙，这居然是一道石门。门和石壁切合的地方严丝合缝，江湖上传说的药王谷果然非等闲之辈。”

　　“幸好我们运气不错，也多亏了这棵老胡杨，可惜今天有事在身，改天一定请你喝酒，只要药王谷里有酒的话。”陆小凤笑道。

　　西门吹雪绕过了胡杨，就在他准备走向新出现的道路时，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去，拍了拍胡杨的躯干，就在那一瞬间，一丝暖流掠过了他那寒星般冷峻的眼眸。随后，西门吹雪头也不回地向前方走去。

　　“很快神秘的药王谷就要出现在我们面前了。”陆小凤眼里闪着光，对西门吹雪说道，“只是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请我们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