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心眼》油酥饼

3、第03章

　　叶峋怒气冲冲地朝那点火光奔去，等走进了看清楚椅子上躺的人是谁后，他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像个蔫了的气球。
　　见他走进了，于笙脸上并没有多少变化，他抬手吸了口烟，如墨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红光，慢条斯理的。
　　见一旁的人像跟柱子一般杵在那里，他抬起眼皮乜了他一眼，淡淡道，“坐吧。”

　　叶峋沉默了一瞬，到底在他身边的躺椅坐下，动作很大，椅子发出吱吱响。
　　他拿眼偷偷看了一旁的人，怪他眼神太好使，黑暗里也能捕捉到那人嘴边的笑意，刚平息下去的怒气又‘噌’地一声上来了，他抬脚揣了于笙身下的椅子一脚，椅子在沙里扎根太久，并没有多大动静，反倒让上面的人笑得更大声了。

　　叶峋一张脸红成猪肝红，满是羞恼，“你还是不是兄弟呢，偷听墙角就算了，还笑？很好笑吗？！”
　　于笙弹了弹烟灰，别过头看向他，可能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双眼出奇地亮，“嗯，是挺有趣的。”他大方承认。

　　叶峋又揣了一脚，双手环胸躺在椅上，气哼哼的，“不喜欢老子，老子还不稀罕她呢，等老子离了婚，我就去找一大堆小妞，一天带一个去她面前溜！”
　　“幼稚。”对他这番话，于笙给了一个非常中肯的评价，沉吟片刻，他又道，“跟穆小妃真是假的？”

　　“当然！”叶峋一脸怒容，“奶奶的眼神也是奇了，一找就找了个蕾丝边，碰都碰不得。”

　　“你还想碰呢？”于笙云淡风轻道。
　　“……”

　　叶峋‘嘶’了一声，推了他一把，“兄弟我都这么伤心了你就不能让我舒坦点？非得拆我台是吧？”

　　“我喜欢。”
　　于笙说完，将手里的烟蒂扔进烟灰缸里。

　　叶峋盯着他沉默了一下，很不自在道，“诶，今天的事儿可别跟别人说哈，不然老子嫩死你！”他挥着拳头威胁道。

　　于笙斜睨了他一眼，“我才没这闲工夫。”他站起身来，经过叶峋身边时，拍了几下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然后乘着夜色离开了。

　　他乘着电梯回到了自己所住的楼层，经过隔壁房间时，脚步微顿，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在海边看到的景象。

　　女孩白裙浮动，娉婷而立，在叶峋面前，一股子倔劲儿。
　　于笙突然之间，记起了一些事儿，虽然已经很遥远，但仍旧清晰。

　　…

　　褚南茵从海边回来后便一直坐在床上发呆，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叶峋居然会喜欢她，他每次看她的眼神不是嫌弃就是挑衅的，跟仇人似的，和‘暗恋’完全搭不上边，难不成这就是他喜欢人的方式？

　　越想越恶寒，她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没摸到包包，才猛然想起刚刚跟叶峋吵架时把包当凶器扔到他脸上呢，以她对叶峋的了解，这包铁定还留在两人吵架的地方，要下去拿吗？如果碰上他怎么办？

　　正左右犹豫间，房间的门被人敲了几下，褚南茵整个人僵住，盯着门板不敢动作，三更半夜的，不会是叶峋吧？
　　不，不能开！

　　叩叩叩
　　又是一阵很有规律的敲门声，褚南茵存了点侥幸心，朝着门口大声喊道，“谁啊？！”

　　门外安静了片刻，才响起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是我，于笙。”

　　褚南茵双目圆睁，一脸不可置信，来不及多想，立马跑过去开门，早把跟叶峋那点事儿抛到了脑后。
　　门外的于笙还穿着下飞机时那套衣服，应该是从外面回来，头发有些凌乱，平添了几分慵懒，少了一点清冷。

　　“师兄......找我有事吗？”褚南茵仰着头看他，黑白分明的大眼水洗般透澈。

　　于笙微垂了眼，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应该是你的吧？”

　　褚南茵的目光自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滑落，定在了他白皙的手掌上，此时，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正握着她棕色的皮包，他的大拇指正好压在皮包的LOGO上，指甲修剪圆润，比那金闪闪的金属标志还要迷人。

　　褚南茵眨了下眼，眼底浮起一丝讶异，她接过皮包，抬头，迟疑道，“师兄…看到了？”

　　即便看过世间百态，她那双眼一如他第一次见到般灵动清澈，在叶峋面前不觉得什么的于笙对上她这眼神，心里陡然升起一丝羞愧，毕竟，偷听墙角真的不是一件光采的事儿。
　　他清了清嗓子，脸上有些歉然，“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走开。”

　　褚南茵脸上一热，看来，他真的把所有话都听了，连她那粗鲁的行为也都看在眼里了吧，丢人！
　　她轻轻咬了下唇，新涂的唇彩颜色很淡，被她这么一咬，唇色更加鲜艳，却比在机场的自然，“让你见笑了。”

　　于笙嘴角一抿，带上几分笑意，“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不说还好，这样一说，褚南茵更加肯定他全都看了，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挠了挠脖子，低声道，“谢谢你帮我把包拿回来，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于笙看她露在外面的耳朵粉嫩粉嫩的，有点不自在地别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

　　因为认床，褚南茵这一晚睡得并不好，外边天刚蒙蒙亮她便醒了，在床上赖了几分钟后才起床洗漱。

　　距离婚礼进行还有一段时间，她便只穿了一身休闲装打算下楼吃早餐去，刚推开门，隔壁的门也跟着打开了。
　　于笙穿着一身浅色的运动装，阳光朝气，一点都看不出年龄，让褚南茵以为回到大学的时光。

　　于笙一抬头便看见穿戴整齐的褚南茵正站在隔壁的房间门口看着自己，笑靥如花，赛过早晨初升的太阳，他眸光微动，轻声道，“早。”

　　褚南茵朝他走进了几分，背着双手，脸上的笑容很自然，似乎已经忘了昨晚的事，“师兄要去运动吗？”

　　于笙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摇头，“没有，去吃早餐。”
　　“一起吧！”她提议。
　　“好。”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于笙没法拒绝。

　　褚南茵笑眯眯地跟在他身边下楼，脚步轻快。
　　餐厅是自助式，褚南茵吃惯了西点，拿的全是蛋糕慕斯，见服务员正在榨芒果汁，便跟一堆小孩儿等在那，不远处的于笙见罢，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唇。

　　他先找了个地方坐下，片刻后褚南茵才姗姗来迟，托盘里放着两杯果汁，一坐下，她便将其中一杯移到他面前，“喏，看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于笙笑着接过，轻声道谢。

　　“可以加下你的微信吗？”
　　褚南茵便举着手机兴致冲冲问道。

　　于笙当然没意见，从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微信，调出二维码给她扫了下。

　　‘叮’地一声响，屏幕上出现了添加好友的界面，于笙的头像是一张风景图，青山渺渺，白雾缭绕，宁静清幽，与他一般无二。
　　褚南茵勾唇，按下‘添加到通讯录’，很快，于笙便同意了。

　　褚南茵的微信头像是一只‘二哈’，昵称是……竹宝？
　　他挑眉，竹宝，是她的小名儿？如果是的话，倒挺符合她气质的。

　　两人边吃边聊，你来我往，清晨的阳光柔和清暖，挥洒在桌上的一角，远远望去，俊男靓女，一颦一笑，不失为一道靓丽的风景。

　　叮——
　　微信消息提示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褚南茵看了眼桌上的手机，给于笙递了个抱歉的眼神，拿起来划开了屏幕。

　　母上大人：[图片]
　　母上大人：[奸笑]

　　褚南茵看到她妈妈发来的照片，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抬头朝照片拍的角度看去，那地方是食物区，此刻人来人往，并没有看见那个偷拍的人。

　　对面的于笙见她表情不对，不禁出口问道，“怎么了？”
　　褚南茵回过头，“我妈好像在附近，但我看不到她。”

　　于笙没见过褚南茵的母亲，但听她这么说还是下意识地朝四周扫了眼，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没事，你先吃饭吧。”

　　叮——
　　褚南茵立马打开微信。

　　母上大人：这个男的是谁？
　　竹宝：朋友。
　　母上大人：只是朋友？你看他的眼光不对啊。
　　母上大人：[给你一个老母亲般的微笑.jpg]

　　竹宝：……
　　竹宝：你在哪？我怎么看不到你？

　　母上大人：你猜？
　　母上大人：这男的多大了，做什么的，你们昨天到现在一直在一起？
　　瞧这咄咄逼人的架势，褚南茵不用想就知道她妈妈想到什么方面去了，为了防止她待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褚南茵立马掐断了她的念头。
　　竹宝：别乱想，就普通朋友！

　　母上大人：我不信，你是我生的，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不一样。
　　竹宝：[冷汗]

　　母上大人：需要我帮忙吗？
　　隔着屏幕，褚南茵似乎能看到她母亲此刻脸上那自信的笑容。
　　竹宝：不需要！你别乱来，我吃饭了！

　　褚南茵锁了手机，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口蛋糕塞进嘴里，有几分狼吞虎咽的架势。
　　于笙见她这样，手一顿，问道，“有急事吗？”不然怎么突然吃得这么快了？

　　褚南茵捂着嘴，模糊道，“没有，此地不宜久留，我要赶紧离开。”
　　“……”
　　戏可真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