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潜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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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二老对自家儿子三妻四妾的事早就习以为常，因此再娶一房，对他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只不过因着她来头不小，早晨敬茶时，公婆对待她的态度倒十分客气，一来是给唐将军面子，二来，也是因为没想明白堂堂的将军府长女怎么就甘愿给人做小了。
一上午相安无事，公冶相达看她的眼神也全是谄媚之色，想来昨夜的春梦做的相当真实。
“娘子小心脚下，昨夜是为夫不好，让你受苦。”
看着公冶相达一脸色眯眯的模样，墨意暗自好笑，他是在梦里给自己树立出了一个威猛无比的形象么？她方才健步如飞的样子是不是不够真实，要一瘸一拐弱不禁风方能配合他昨夜的春梦？
“相公好坏……”她作娇羞状低下头，以手绢掩面。
“真是可人疼的美人儿……饭后我再去房里找你……”
“诶，相公，”墨意正色道，“我嫁给你，正是看中你有龙章凤质之姿，庙里的主持告诉我，相公是要成大事的人。如今看来，怎么这样贪恋温柔乡呢？难不成是我嫁错了人？”
公冶相弘立马挺起胸膛沉声道：“为夫自然是要成大事之人，娘子独具慧眼，独具慧眼啊！”
墨意点点头，露出欢欣的笑：“这样便好。那待会儿你先去书房忙正事，我去后厨做好甜汤便去看你。”
听闻待会儿有佳人作陪，平日里枯燥无聊的书房也不那么讨厌了，公冶相弘又摸了摸墨意的手，这才喜滋滋地往后院书房走去。
……
公冶太后在朝中极有威严，而延续几代的后族，让公冶家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和权势，如今这兵部尚书公冶植所生独子公冶相达，就是作威作福的典型代表。在京畿卫中挂了个闲职，从不认真值过一次岗，倒是天天在城中的酒楼花坊寻欢作乐，霸占民女肆意打人，人们恨极了他，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昨晚叶无忧给她的纸条上，一面画着尚书府书房的结构图，另一面，写了几个人的名字。
那些名字墨意念起来有几分耳熟，仔细想想，忆起曾听父亲提过，也是朝中一些官员的名字，如今写在纸上，应当是与公冶尚书过从甚密之人。
她要寻找这些人和公冶植狼狈为奸的证据，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尚书府的书房了。公冶相达的书房就在他父亲书房的侧面，在同一个院子当中，若是公冶相达常在书房办公，墨意借着探望他的由头，倒也可以顺便送些茶水到尚书的书房去。许是因为上头有大哥公冶韬和公冶太后做靠山，这尚书府书房的院子并不是想象中的多人把守，不过每处门口都有两个府卫守着罢了。墨意心下冷笑，这贪赃之人，当真是有恃无恐了。
墨意端着甜汤进房时，公冶相达正在逗窗边鸟笼里的八哥，见她来了，赶快急吼吼地扑将过去。墨意笑着闪身躲过，呈上甜汤，柔声催促道：
“相公莫急，先把这汤喝了。”
“如今面前有比这汤更可口之人，为夫怎么好顾此失彼？”
“人家熬了好半天，你却不尝尝，真是一点不知道领情！”
看着墨意佯装的恼怒之色，公冶相达赶紧呵哄：
“莫气，我的心肝儿。我这就喝，这就喝……”
“这才对嘛！你且喝着，我还做了一碗，给父亲端过去。”
这让公冶相达更加开怀，喜道：“真是个知道孝顺人的！”
到了公冶植的书房外，墨意敲了几下门，不见人开，便自作主张推门而入。门口站着的两个府卫见她是少爷的新欢，倒也没有多加阻拦。把青瓷小碗在桌上放好后，墨意按着脑中所记忆的图纸，快速来到了屏风后，把手伸到花瓶里摸索了一阵，果然找到一把钥匙。
叶无忧说，公冶植的书房里有个暗格，他的秘密应当就在其中，但没等墨意找到暗格的所在，门外就响起了府卫和公冶植说话的声音。
盗走这钥匙是不可能的，如果公冶植发现钥匙不见了，自然她下次就再进不来书房了。眼下只能先想个办法复制出钥匙的样式，此后好配一把新的，但她并没有携带什么软泥之类的东西。咬咬牙，墨意把那把钥匙捏进手心，使出了极大的力气按压下去，再移开钥匙，那柔嫩细腻的掌心就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血印子。
快步退出屏风之外，墨意来到桌前，做出一副刚刚把碗放到桌上的样子，让公冶植推门而入之时，刚好看见她从碗边缩回手。
“箴箴做了些甜汤，送来给父亲和相公尝尝。”她神情有些羞怯，低眉顺目的样子十分乖巧。
“嗯，不错。”公冶植摸摸胡须，满意地点点头。
“不打扰父亲办公，箴箴先下去了。”
“去吧。”
得到公冶植的允许后，墨意立马把手藏在袖子里，快步走出了院子。
……
今夜无风，墨意独自在廊下走着，看着不远处的外墙，思索着要如何把绘好的钥匙图样变成真的。走到一处假山旁，正看到一个洒扫的小童在清理被大雪掩埋的道路。
她本打算从那人身边经过，却忽然听到那小童以一个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音量快速道：
“红杏出墙的已婚女子，又要和情郎互通有无了么？”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不变的味道，墨意又一次被这人噎到无语。
“这是主人叫我说的，他说这样你就会与我相认。”那刻意放低的声线再次响起，认真地为自己澄清。
“行了行了，把这个依照着做出来交给我就是了。”墨意不想多说，把那个绘着钥匙图样的纸条快速递给舞柳，也不问她何时变成了洒扫小童，反正她原本就生的瘦小黝黑，穿成这样倒也没有人怀疑她的男儿身份。
“找机会把我调到你的院子里去。”舞柳收起纸条继续低着头专心扫雪。
“这不用你说。”
“唤作柳伍。”
“……好。”
……
南疆，蓉关。
镇南大军驻扎的营地里，将军主帐内。
镇南大将军唐淮一身鳞光战甲，高大健壮，虽然发间已然斑白，但浓眉之下的炯炯双目，让他的猛将之风不减分毫。这一双鹰一般的眼睛此刻正直直盯着面前的年轻人，浓眉微皱，面带思量。
“将军可是还怀疑我的身份？”
那年轻男子不卑不亢，大胆迎上唐淮的视线。他一身墨蓝劲装，身披灰狐大氅，因为车马劳顿，他头顶的红木发冠不能完全束缚住黑发，几缕垂在耳边。尽管眼下还带着些疲惫的青黑，下巴也因为疏于打理而生出了点点青色的胡茬，但那一双狭长的凤目却十分明亮，也不管面前所站着的是大雍朝的战神唐淮，就大胆地直视着对方笑问。这般青衫落拓却意气风发的样子，与那人年轻的时候极其相像，他丝毫不怀疑他的身份。
“你是叶宁之子，老夫相信。”
唐淮声音沉稳，中气十足，喊的是已故老朔澜王的名讳，但语气中并无轻蔑。
“那我与将军所说之事，将军可信？”
“你把小女一路从帝京安全护送至此，是唐家的恩人，那公冶植父子目无法纪为非作歹，你所说之事，老夫自然也信。”
“那……”年轻人见唐淮慢悠悠地与他打着太极，就是不说到点子上，有些急了，“那你为何不愿联合百官弹劾他们！”
唐淮垂首，粗糙的大掌把玩着桌上帽盔上的红缨，笑道：
“朔澜王托你一路送人到此，为的应该不是要你说服我弹劾公冶植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潜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