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爱》希冀

2、第 2 章

　　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江风也起来了。
　　太阳在这时候也涨红了圆圆的脸悄悄隐退在远处大青山的脊背后，那些层层叠叠的群山，都像穿上了皇帝的新衣一样，涂抹着一层淡淡的亮色，在远处的天际线上矗立着。江中的水波，映衬着天空中火一样的云彩，都变成了金色的，一闪一闪的，流放着傍晚时候的光辉。
　　天又一下子突然亮了一下，太阳从一个缺口背后射出了长长的暖暖的光线，它好像要找回一切的温暖回家过夜。瞬间之后，它完成了这个使命迅速隐退到了山后，天完全黑了下来。九月的的江边是冷凉的。
　　这时，吴岩在无尽的甜蜜中感到了一丝凉意。同样，冷月也感到了江风的冰冷。
　　“我有点冷了，我们回学校吧!”冷月说着。
　　吴岩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和冷月并肩走在江边的大道上。
　　吴岩感到了一种无比的幸福，他找到了人生的第一次温暖，把它揣在怀里，交叉着双臂，紧紧地搂抱着，生怕丢掉，在这个傍晚的时分小小翼翼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此刻，他又歪过头，笑眯眯地望着冷月。
　　冷月欣赏着江水中流淌着的灯光流影，完全没有注意到吴岩那充满深情地目光。
　　“吴岩，你看，那是一艘小船吗？”冷月充满惊奇地喊道，并指着江中起伏的一个亮点。
　　“哪里，我眼神不好。”吴岩应答着，并努力睁大眼睛满江面地寻找着。
　　“在那，我看到了，是渔船，好像是在赶路。”吴岩说道。
　　此刻的吴岩或许还不知道，当大学毕业后，他一样如那江中的小船一样在人生的奔流中漂浮流浪，直至许多年后，才漂回到一处最初的安静的港湾休憩。
　　“他们不累吗？”冷月问道。
　　在军营生活的岁月里，冷月已经养成了严格的作息习惯。在她的脑海里，很难理解在黑夜的江中依然有冒险前行的打鱼者，她很难理解普通人的艰辛生活。
　　“累呀，可累又什么办法子呢？！”吴岩回答到。
　　“那渔民的家在哪呢？”冷月又好奇地问道。
　　“在船上。”吴岩静静地答到。
　　这一切对于在大河边长大的吴岩来说，再平常不过了，没有什么惊奇。家乡的那条大河平静而宽广、富庶。清凉的河水浇灌着河岸两边万顷良田，同样，也盛产着肥美的鱼虾和养育着众多以河为家的渔民们。
　　满红一家就是生活在大河上的渔家。她和吴岩是小学同学，初中三年级时就辍学了，帮着父亲打鱼、卖鱼。
　　吴岩清晰地记忆着，满红一家的渔船在傍晚时分总是停靠在河边有着一棵大柳树的地方。每当夕阳西下，将金子洒满河面的时候，满红他爹总是慢悠悠地划着双桨，将船摇到这棵大树下面，待船尚未停稳时，他就娴熟地拿出一根缆绳，将那绳头在空中用力地摇了几下，猛地一下抛出，只见绳头在空中忽地划了一个大弯，便嗖地转头围绕住了粗壮的柳树干，并稳稳地落在满红爹的手中，只见满红爹此时快速地打了一个活结，便去船尾生炉子做饭了。
　　夜晚时分，家住在河堤下的吴岩在学习乏累之时总是要到河岸上走一圈，呼吸着河上漂来的带着湿润的空气，梦想着未来考上大学的情景。
　　“大学生！”
　　那时候，总是有一个声音从船上漂来，是满红在大声地逗着吴岩。生性活泼的满红性格如大河一样豁达、宽敞。她坐在船上的汽灯旁，双手托着腮，笑嘻嘻地望着河堤上树影中的吴岩。从黑影处，每次吴岩都能清晰地看见白嗤嗤燃烧的汽灯旁的满红。
　　满红在风日河水里长大着，阳光把她裸露在衣裙外部的皮肤晒得黑黑的，清润的河水把隐藏在衣裙内部的肌肤滋润的白皙滑润。她中等身材，桃圆脸，一双泉水般的纯净的眼睛里，蕴含着柔和的亮光。她的嘴似乎有些大，但大的可爱，她那红润的厚嘴唇，好像两片带露的花瓣，鲜明的唇线和洁白的牙齿，使得她一张嘴笑，就自然地流露出一种清新、单纯、还有些任性的美。她有着一头乌黑光亮的长发，梳编成一条粗黑油亮的辫子一直垂在高高耸起的胸前。
　　“吴岩，你学习累啦？”满红和吴岩搭讪着。这个渔家少女就是喜欢黑影中的吴岩，因为在她的眼中，一米八高的吴岩，有着一副棱角分明的俊美的面庞，身材高大，胸脯宽宽大大，肩膀显得非常厚实，上面结满了干活挑担所结的茧子。宽广的额头下，两道浓黑的眉毛里隐藏着一双大大的流露着智慧的黑亮的眼睛，平静的表情里蕴含着一种男人特有的深沉。
　　满红喜欢吴岩，觉得他就像日本影星高仓健。她觉得天下的女人一定都会喜欢吴岩的。所以，从她的内心，她希望吴岩考上大学，改变命运，因为她偷偷地爱着他。同时，她又不希望吴岩走出这平原的村庄，淌过这条大河，迈过对面那道河堤，走出平原，走向天边。她害怕天下的年轻美貌的女子都会喜欢上他，而她或许是最没有资格配上吴岩的一个女孩。因为，他知道吴岩喜欢有文化的女孩。
　　这时吴岩的耳边又响起了冷月的爽朗、甜美、充满好奇的声音。
　　“吴岩，那他们每日怎么吃饭过日子呢？他们怎么睡觉呢？那船上凉不凉呢？蚊子多不多呢？”冷月冲着吴岩问到，她那双闪烁着单纯与好奇的美丽、清亮的大眼睛期盼着吴岩的回答。
　　其实，尽管吴岩和满红混得蛮熟，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到过船上，从来没有关注过渔民简朴的生活。所以，他脸有些发热，不知该怎样回答冷月的问题。
　　他望着冷月清纯的眼睛，他不想说谎，他不想欺骗这个他一见钟情的女孩，尽管他知道无论他现在说什么，她都很难判断正确与错误。于是他说：“我不知道，之前只是傻读书了。”
　　冷月略有些遗憾地笑了笑，两个圆圆的酒窝也乍现了出来。冷月此刻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有着一种憨实的可爱，有些像爸爸队伍中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
　　两个人继续往回学校的方向走着，冷月时而拨弄开挡道的柳枝，时而向吴岩问一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吴岩实实在在地回答着。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来到了校门处。
　　“对了，吴岩，忘问你是哪个专业哪一级的了？”冷月问到。
　　“90级，冶金机械专业，你呢？”吴岩回答到。
　　“哎呦呦，说了半天是一个专业一个年级的呀！”冷月爽朗地乐着回答到，“好，那明天开学典礼见！”
　　“明天见！”吴岩回答着。
　　冷月的回答着实让他有些吃惊，没想到竟然和他一个年级一个专业，另外，也有些窃喜，心想：“这回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喽！”不由地，吴岩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并作了一个非常自信的姿势。
　　此刻，风已吹走了天空中的云彩，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悬照，给晚秋的夜洒下了一丝丝银色的缘线，这缘线也悄悄地连接着一颗颗怀春的少男少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