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走着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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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前，罗茨可不会如此这般保持健康作息。可身上带着伤，他就算有心搞事，也精力不济。
风帝却像是不需要睡眠一样，所处的殿堂一片灯火通明。
成排烛火被细细的绢纱灯框罩住，层层晕染出明亮温暖的色泽。朱笔批示的字迹，像是剑锋一样凌厉。
整个大殿静谧之极，除了风帝外，不见其他宫人。丝丝缕缕的烟气从阶下的铜制香薰里散开，味清而淡，如一缕清风。
未济殿，是风帝处理公文的地方。如其他大殿一样，只有一个主位在正中的高台上。不同的是阶下，成排立满了卷宗。风帝白天接受百官觐见，深夜，俯瞰之下却只有这些卷宗林立。
多年之后，那些立于庙堂之上王宫贵胄也会成为这些卷宗中的几个名字。而如今已经写在卷宗上的名字，有的，甚至坐在风帝如今所坐的地方。
朱笔被轻轻搁置，风易扬轻敲桌面，在偏殿候着的内侍立刻上前，换上一杯新茶，然后娴熟而恭谨的磨墨。
坐今而观古，便会发觉过去的许多事情不过是一场笑话。于是多少帝王做出决定时，都会思量后世对他的评价。风易扬却对此嗤之以鼻，后世的评价是后世的事情，有人要是敢以这种虚妄的东西限制他，那是不要命了。
在做出决定之时，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风彻发出的“连横”声明对某些国家来说无异于宣战声明，就在今日傍晚，风易扬收到消息——淮阴侯在返回封地途中遇刺。
淮阴之地与滇国接壤，而滇国一向与风彻敌对，这件事就算没有切实证据，也百分百与滇国脱不了关系。
唯一的好消息是，淮阴侯虽然遇刺，但是并没有死。已经被亲卫秘密护送至风都疗伤。
“着，豫州郡守卫平之，牧州郡守尹昌，淮阴佐吏文犀三人暂代淮阴候主事。”朱笔一顿，补上一条，“事无巨细，抄禀风都。”
在这等紧要关头，更不能大意。地处遥远不可能遥遥指挥，那只会误事，但是他们做出了什么决定作为风帝却必须知道。
夜色已深。
风易扬眼底却一丝疲惫也没有，执笔有力，有条不紊的批阅文件。
大殿的门悄然而开又悄然关上，风易扬抬头：“洛书？你没睡？”
洛书眉毛一挑，转而略显无奈，护着烛火上前，叹气：“我的陛下啊，我都睡醒了。”
“你来得正好，来看看这个。”风易扬一抬手，把份印着有红色暗纹的加急文帖递给洛书。
“噢？”洛书放下烛火，接过文书翻阅，“珈蓝又出事了？这都第几次了？”
风易扬冷哼一声：“珈蓝什么都好，就是易出佞臣。”
十日前，珈蓝国高昌侯逼宫，消息瞒得是滴水不漏，等其他国家得到消息时，珈蓝已经易主，旧日王族被杀的干干净净。
“高昌侯……啊，现在该称他珈蓝王了，有意对风彻示好。啧……”洛书放下文帖，绕着桌案缓缓踱步，广袖映着烛火，是与那加急文书相似的暗红纹路。
风易扬脸色不好。
“他是咬定了风彻在当前这种情况下不能拒绝他的示好。”洛书继续说，“陛下您想怎样，偏偏不如他的意？”
“暂时搁置。”风易扬轻揉眉心。批阅了半夜文件他也不觉疲累，这被洛书一打岔，反而觉得困倦了。
“你去睡吧，剩下的文书交给我。”洛书伸手抚过桌案，“轻重缓急我会给你细分出来，早膳前再看。”
“这么好心？”风易扬笑了。
“陛下这么说我可要开口要东西了。”洛书笑意盈盈。
“列张清单给我。”风易扬说着，起身就走。洛书的厉害他早就领教过了，一开口就不会是一两样东西，且也不会是太过寻常的玩意儿。干脆让她列个单子派专人去寻觅。
烛火依旧，案卷依旧。
只不过高台上，换了个人。
罗茨一晚上，睡的也并不安稳。
奔跑，逃命，巨大的触手怪物……乍然惊醒，一摸额头就是一手的冷汗。
“哔啾！”树莺见他醒来，第一时间扑腾了过去。罗茨抬手戳戳它的胸脯——身为一只夜行鸟，一晚上不吵不闹，也是乖巧得可以。
罗茨推开窗户，银色的月光撒了他一身。又是满月。
两只被他丢出去的狐狸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跑去哪祸害了。
满月……
罗茨盯着月亮。这月亮比他家乡的月亮，明显要大一圈。这在他刚刚进入这个世界时就发现了。这个夜晚有风无云，更显得这月色耀眼。
风彻也以晨昏为日，月圆月缺为月。但是与罗茨家乡不同，这里的月亮，每隔四十天才圆一回。
罗茨至今，已经目睹过十次月圆了。
“都这么久了……”罗茨好像畏寒似的抱紧胳膊，手指用力，“可恶……”
可恶，这该死的内伤究竟什么时候才好。
魔法让他的自愈能力变得极差，于是胳膊上的擦伤足足拖了多半个月，用了上好的伤药才见愈合。那么体.内呢？看不见的地方只会更严重。如果是在他熟悉的世界，有的是出色的药剂师帮他调理，但是现在，他却只能硬抗。
月色如银，不见一丝瑕疵。美丽至极。但是罗茨却在想念家乡的红月亮。虽然在有红月的晚上，会因为魔法生物的狂化变得危险至极，但他还是想念。
罗茨关上窗户，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握在手里摩挲。
“魔息石……单单有它，还不够……”罗茨盘算着。
没有魔法的日子，他真是受够了！
天微微发亮。
“咚咚咚。”
敲门声。
没人应答。
“罗茨大人，我来给您送早点。”小侍女毕恭毕敬的敲门。
里面安静得没有一丝声息。小侍女试探性推门，才发现门并没有反锁，里面也不见罗茨的身影。
“晤，应该是这里了。”罗茨露出一个笑容，盯着匾额上的字。
仪华殿，皇后的地盘。
因为习惯了做贼，罗茨行走的路线很注意避开侍卫的巡逻，但是越到内宫深处，还是免不了被人撞见。不过巡逻的侍卫一看他的腰牌，就没有再多问。
罗茨径直迈步往仪华殿内走。他现在是有恃无恐，手握武.器核心图纸，算是新晋红人。就算是礼仪不周全，风帝也不会动怒。
“罗茨大人请留步。”仪华殿侍女微微躬身，“容婢子先行通报。”
罗茨好脾气的停下，点点头。嗯，就算是红人，也要注意分寸。罗茨自问很是通情达理。
没等多久，侍女便出来引荐：“罗茨大人，殿下有请。”
等进到殿内，迎面便是花气袭人，罗幔之后，风后正在整理一束含苞待放的花朵。
罗茨恭谨的停步，对着罗幔后的人影深施一礼。
“被陛下殿外的宫人拦住，于是来找我了？”洛书问，“什么事这么急？”
“……”罗茨微微发愣。
早就听说风后聪明机敏，没想到简直像能掐会算一样，没亲眼见的事情都能推测得九成的准确。
“只是缺几样材料，也不是非常着急。”罗茨低头，“陛下口谕让我来找您。微臣还要去工坊，只能托殿下转交陛下了。”
“交给本宫吧。”洛书吩咐侍女接过罗茨手中的清单，“以后陛下不便见你时，直接来找我。这些材料只可当面交与陛下或本宫，不可再经其他闲杂之手，你可懂得。”
“臣明白。”罗茨恭谨的回道。
他就知道，风后不仅仅是风帝的女人而已，更是风彻的实权人物。
等着吧，等他伤愈，风彻谁说了算，就要走着瞧了。不过现在想这些有点远了，现如今，罗茨只希望在清单里夹带的“私货”能尽快寻到。
罗茨一离开，洛书看着清单便开始摇头，心道风易扬也越来越黑心了，刚刚答应为她寻觅一批稀罕物品，转眼就让人送来一份清单挤占名额。
说来……
洛书仔细审阅，发现了几样只有形态描述，没有名字的材料。
“白透如冰的石头……”洛书看了，竟然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走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