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灯右行》如琢

82、第82章

　　“怎么回事？”直到走到严灼家那条巷子口，阿光才问道，“就是你和陆君知。”
　　严灼按了按额角，“没什么。”
　　“那你怎么没和陆君知一块？”阿光看了他一眼，“而且我怎么不知道你要去我家？”
　　严灼拿着钥匙的手顿了顿，胳膊撑在大门上喘了口气。
　　“你……没事儿吧？”阿光扶着他肩膀，皱着眉，“脸色这么差。”
　　严灼闭了闭眼，“没事。”
　　俩人开门进去，阿光倒了杯水递给严灼，“你这……刚等你的时候我还听俩小姑娘说你这回考试又考你们学校第一。”
　　严灼接过水，笑笑，“题目简单而已。”
　　“还有数学竞赛……我也不太懂。”阿光把头发理到耳后，“还有这演讲什么的……太忙了……”
　　“初赛而已，后天复赛比较重要。”严灼手里握着玻璃杯，“至于成人礼发言，老师安排的，我也不好推。”
　　阿光手肘撑在桌子上，“你也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我觉得你总这样的话……。”
　　严灼看着他笑，“你就爱瞎操心。”
　　阿光乐了，“你以为我想管你！本来以为有陆君知能好点，现在你俩又是怎么回事？”
　　严灼手指划了一下桌子，“没什么，就是有些事，我有点犹豫。”
　　阿光惊讶的看着他，“你还有犹豫的时候？”
　　严灼勾了下嘴角，“奇怪么？”
　　“是挺奇怪的。”阿光疑惑的瞅着他，“……是关于你和陆君知的事儿？”
　　“算是吧。”严灼靠在藤椅上，仰头看着天空，“一开始我不是没打算和陆君知说么，现在发生了点意外……他应该也察觉到了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他没告诉阿光溺水的事情，免得对方又担心。
　　“可是刚刚陆君知看起来挺正常的啊！”阿光皱了皱眉，“不是还让你和他一起去看什么小花……？”
　　严灼闭着眼笑笑，“小花和小黑。在度假村的时候抓的两条鱼。”
　　“哦，还让你去看鱼。”阿光点点头，突然愣了愣，“他都察觉到你俩的事儿了，还这样，那他是打算……要和你在一起？”
　　严灼想了想，“他前段时间都没来学校，估计就是在想这件事情，现在应该是做了决定。”
　　阿光把藤椅转了一下面对着严灼，“那不就行了么？你之前担心他接受不了才没挑明，可现在他自个儿不是都接受了么……”
　　“我就是……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害了他……”严灼侧过头看着阿光，轻声道，“我总觉得他会这样，都是因为我，我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要是那会儿就离他远点，现在他也不至于这样，可我忍不住，总觉得两个人能在一块一天是一天，哪怕没有以后，现在能看见他也是好的……”
　　阿光皱眉看着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种事情……你又没强迫他……”
　　严灼转头看着被树枝遮住的天空，阳光像从筛子里漏出来似的，透过树叶稀稀疏疏的照到人身上，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度假村溺水的时候，陆君知疯狂狠戾的样子，现在都让他觉得心惊，这时他才觉得陆嘉树说的其实并没有错，他之于陆君知而言，的确是不确定因素，两个男生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少变故，陆嘉树不相信他们也是理所应当。
　　现在已经是深秋，没了夏天叽叽喳喳的虫子，院子里很安静，就剩微风吹过树叶的声音。
　　“有些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回头路，就陆君知那种性格，要是认定了，真是能一路走到黑。”严灼停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是担心现在我们在一起，等到以后出了什么事，陆君知接受不了。”
　　“其实我不应该劝你和他在一起的。”，阿光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这种事情，要是被别人知道了会怎么议论……可是以后的事儿谁又能知道，抽烟没准还能得肺癌呢，大家不也都抽么？总不能因为空气里有雾霾，大家就不呼吸了等着憋死吧？”
　　阿光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就是太成熟了，考虑的多。你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从来不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自己演讲的时候不是也说了么，要走自己想走的路……”
　　严灼笑了，“你还听到了？”
　　阿光也笑，“是啊，在外面等你的时候听到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你还是好好想想……”阿光抓了抓头发，皱着眉，“也别考虑别的了，你自己心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总觉得你要是能高兴点就挺好的，这么多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严灼看着他勾勾嘴角，“别皱眉了，你看看你，都成小老头了，我自己心里有数。”
　　阿光乐了，“知道你心里有数，这不是怕你以后后悔么？”
　　严灼笑笑，“不会的。”
　　……
　　陆君知靠在酒吧后门的那棵树上，仰头看着星光璀璨的天空，酒吧后门这块没什么人经过，大晚上的更是冷冷清清，就一棵叶子都要掉光了的树，再加上几盏不怎么亮的路灯，看着还有点渗人。
　　陆君知抽了口烟，眯着眼漫不经心的吐了个烟圈。
　　他今天想了半天，总觉得严灼的确是在故意躲着他，但是为什么这么突然，他还没想明白，明明之前还都好好的。
　　陆君知弹了弹烟灰，看着天上闪闪的星星，他觉得自个儿可能有毛病，之前还对这种事儿有点犹豫，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办，现在严灼开始疏远他，他倒是来劲儿了，啥乱七八糟的顾虑也没了，就跟杜若说的那样，铁了心奔着悬崖峭壁一路狂奔。
　　悬崖峭壁就悬崖峭壁，摸黑就摸黑！
　　老子愿意不行么？！
　　陆君知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反正他喜欢严灼，别的什么事儿和严灼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他就是个混混儿，再混一次也没关系。
　　至于严灼那边，陆君知现在基本确定他对自己不是没感觉，但是严灼考虑的一定比他多，这也没关系，反正不论严灼顾忌什么，自个儿是不会松手的。
　　他受不了没有严灼，陆君知狠狠吸了口烟，他没法接受以后的生活里没有严灼。
　　严灼从酒吧后门出来看见树下靠着的人，有点反应不过来。
　　陆君知看见他出来，掐了烟，“完事儿了？”
　　严灼把手机塞回兜里，“你怎么在这儿？”
　　陆君知搓了下手，“之前不是说好了么？和你一块儿回家。”
　　严灼愣了一下，想起来陆君知的确是这么说过，“怎么不进去？在外面等。”
　　陆君知笑了笑，眼睛里的水汽雾蒙蒙的一层，“懒得进去，碰到张祈哲他又让我喝酒。”
　　现在天气已经很冷了，尤其是晚上，凉飕飕的，在外面站一会儿就觉得手脚冰凉。
　　严灼看着陆君知苍白的脸和冻僵的手指，哑着声音，“那走吧。”
　　陆君知点点头，可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后面有人喊了一声，“这儿呢！”，然后就是噼里啪啦几个人跑过来的声音。
　　他转过身，就着路灯才看清艺校傻逼一脑袋标志性的红毛，傍边还跟着几个小弟。
　　“操！”陆君知小声骂了一句，心里一阵窝火，这傻逼就跟强力胶似的，粘上就甩不掉！
　　而且严灼还在自个儿边上，待会儿打起来他一个人都护不住。
　　陆君知不着痕迹地把严灼拉倒身后，看着对面几个人冷笑，“哟，看来是我上午没使劲儿，这么快就活奔乱跳了？”
　　“呸！去/你/大/爷的！”，红毛往地上吐了一口，恶狠狠地看着陆君知，“算老子上午点背，栽你手里了！这回不信你还能走运！”
　　说完直接拎着手里的木头棍子就轮过来了，后面跟着的小弟也围了上来。
　　“你快进去！”陆君知一把推开严灼，侧身躲过，这离酒吧很近，只要严灼跑进去，他就没什么顾虑。
　　“我/草/你/妈！”，红毛见一棍子没打到，直起身又轮过来，陆君知心里着急严灼，反应就慢了点，眼看棍子就到眼跟前，他条件反射想拿胳膊去档，结果站在傍边的严灼突然抬脚踹到红毛腿弯上，双手抓住红毛胳膊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陆君知：“……”
　　他愣愣地看着严灼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从来不知道严灼还会打架，而且尼玛这动作还挺利索挺专业。
　　旁边几个小弟也有点懵，他们本来是来找陆君知的，根本没注意严灼，再加上严灼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打架的主，几个人压根没放心上。
　　“我/操！”红毛蜷在地上直叫唤。
　　几个小弟这回才把注意力放到严灼身上，直接都围上去了，严灼看着其中一个拎着棍子冲过来，闪身躲过，然后曲起手臂直接给了对方一肘子，趁机把棍子抢过来，一棍子抡过去打到傍边正想往上冲的小弟胳膊上。
　　小弟“嗷”地叫了一嗓子，手里的棍子掉到地上，严灼一脚踹开他，拎着棍子冲着陆君知冲过去，一轮子抽到正和陆君知招呼的小弟身上。
　　“我靠！俩人！”
　　严灼一回头就见傍边噼里啪啦又跑过来几个，一看就是冲着他们来的，往后瞅了一眼酒吧门口也被人堵住了。
　　“跑！”严灼直接扔了棍子，抓住陆君知手腕就往对面的巷子里狂奔！
　　陆君知直接被拉了个趔趄，差点摔到！
　　“卧/槽！给老子站住！”
　　严灼对这片巷子好像挺熟，拉着陆君知一顿狂奔，后面的人噼里啪啦追上来，一边追还一边骂，这动静快赶上拍警匪电影了。
　　“跑什么！”陆君知喘了口气，大晚上的，巷子里又没灯，连路都看不清，“丫就是欠揍！不揍他一顿就没完！”
　　严灼拉着陆君知七拐八扭的往巷子里跑，“就我们俩人，不跑等着挨揍么？！”
　　后面一群傻逼也不知道有几个，还追着不放。
　　“这里！”严灼拉着他跑到一面墙跟前，陆君知瞅了一眼才看见这不是一片墙，是两座院子之间有道特别窄的小过道。
　　“躲着！”严灼一把把陆君知推到过道里，自个儿也侧着身子挤进来。
　　两个人喘着气挤到过道里，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因为奔跑，胸膛剧烈起伏，屏住呼吸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着听着陆君知就开始跑偏，这也不能怪他，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近到陆君知都可以感觉到严灼起伏的胸膛和鼻息间温热的呼吸。
　　陆君知紧张地心开始狂跳。
　　严灼手撑着陆君知耳边，侧耳听着外面巷子的动静，就听见一群人跑过来。
　　“我靠！哪去了？！”
　　陆君知觉得汗都流下来了。
　　严灼悄悄把食指竖在嘴边，小声道，“嘘！”
　　“那边！丫肯定往那边跑了！”
　　一群人估计是找了个方向追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严灼松了口气，转回头去看陆君知的瞬间，笑容僵在嘴角。
　　朦胧的月光下，阴影交错，陆君知脸上晦暗不明，一双眼睛却正直直地盯着他，眼神幽暗深邃好像着了火，里面的感情真是一点都掩不住。
　　可能是因为在酒吧唱歌的缘故，严灼今天穿了件V领T恤，刚刚一通狂奔，领子早就不知道歪成什么样了，半个肩膀都露出来，胸膛起伏不定，汗水顺着脖颈流下来，缓缓没入胸口，他皮肤又白，在月光下格外明显，连领口都被打湿。
　　陆君知只觉得性感。
　　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彼此视线纠结缠绕，距离不过咫尺，一时间黑暗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彼此还没平复的喘息声，一触即发，剧烈得好像空气都要燃烧。
　　陆君知觉得自己要疯了！
　　寂静的夜晚，封闭的空间，彼此的喘息，所有的一切都混乱起来。
　　他微微抬眼，就见严灼一双眼睛仍旧清明澄澈，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此刻，这双眼睛正静静看着自己。
　　陆君知再也忍不住，就好像一直绷着的一根弦突然断了，他直接朝着严灼的唇吻了过去！
　　就在他快要触到对方的一瞬间，严灼猛地侧脸躲开，陆君知瞬间僵住，堪堪停在对方唇边。
　　他一阵堵得慌，这几天严灼一直躲着他，一想到这，心里就跟瞬间点了火似的，呼啦啦烧成一片，他猛地抬手钳住严灼下颚，用力将对方转向自己。
　　陆君知眯了眯眼，就在他想再吻上去的时候，严灼突然抬手按住他胸口，平静道，“够了！”
　　所有的暧昧戛然而止。
　　陆君知整个人都僵住。
　　温度一点点下降，呼吸慢慢平复，耳边传来远处的狗叫声，几下又恢复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严灼突然开口打破沉默，“走吧。”
　　陆君知闭了闭眼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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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长！有没有？！快来留言！
哎，我发现自己就是喜欢这种仿佛下一秒就要挑明的悸动和压抑……
神经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