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灯右行》如琢

74、第74章

　　陆嘉树把车停在巷子口，“到了。”
　　严灼打开车门，对着陆嘉树笑笑，“谢谢陆哥。”
　　“等一下。”，陆君知撑着车门跳下跑车，“我帮你拿行李。”
　　严灼从陆君知手里接过行李，“快回去吧。”
　　陆君知没有动，低着头想了想，“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不用。”严灼笑笑，“我自己去就行。”
　　说完这几句话，两个人站在车子旁边沉默起来，周围是摆着小摊卖冰糖葫芦的大婶，还有刚刚放学的幼儿园小朋友，叽叽喳喳的吵闹成一片。
　　“走了。”陆嘉树按了下喇叭，回头看着已经快要堵住的巷子，“后面来车了。”
　　严灼对着陆君知摆摆手，“再见。”
　　“你先走。”，陆君知没动，看着严灼，“注意休息。”
　　严灼愣了一下，笑笑，“好。”，说完捏了捏手里的行李杆，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巷子。
　　这条路他走过很多次，陆君知看着面前的巷子，清晨，黄昏，骑车，步行，都是和严灼一起。
　　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很清晰的记得每次走过这条路时，严灼的样子。
　　平静的，温柔的，阳光的……以及让人着迷的。
　　“君知。”，陆嘉树叫了他一声，“走了。”
　　陆君知收回目光，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
　　……
　　“晚饭自己吃。”，陆嘉树拿起西装上衣搭在臂弯里，靠在陆君知卧室门口，“我出去谈事情。”
　　“又工作？”，陆君知把衣服挂在衣柜里，转头看着陆嘉树，“都不歇一会儿？”
　　“没办法，和人约好的时间。”陆嘉树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我先走了。”
　　陆君知点点头，“行吧，别太晚。”
　　听着陆嘉树关门出去的声音，陆君知把衣服随手塞到柜子里，转身把自个儿扔到床上。
　　卧室窗户没有关，他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隐约还能听见楼下花园里大叔大婶打牌的声音。
　　“操……”，陆君知猛地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翻箱倒柜把自个儿八百年没用过的笔记本电脑拿出来放到桌子上，插上电源开了机。
　　点开搜索页面打算敲键盘的时候，陆君知才发现自个儿手心里全是汗，十个手指头搁在键盘上愣是半天没按下去。
　　“大爷的！”，陆君知点了根烟叼嘴里，眯着眼睛往搜索窗口里输了一串字母。
　　Homosexuality.
　　做这些的时候，陆君知感觉自个儿就跟干了什么坑蒙拐骗偷的事儿似的，心虚的不行，全身上下都别扭，还得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页面跳转的瞬间，即使他已经心知肚明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满屏幕的“同性恋”还是让陆君知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连中文都不敢看，只能选择这个纯粹中性的学术性词汇，好像这样就能遮掩什么一样。
　　陆君知靠在椅背上狠狠吸了几口才点开一个搜索结果。
　　“Homosexuality is romantic attraction, sexual attraction or sexual behavior between members of the same sex or gender.”
　　……
　　他滑动鼠标飞快的浏览页面信息，这是一篇非常客观的学术性文章，几乎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单纯客观的描述了有关同性恋的问题，学术性太强，读起来并没有什么主观感受。文章很长，又是全英文，等陆君知看完一整篇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幸好看的是英文，陆君知趴在桌子上瞪着亮着的电脑屏幕，要不然他觉得自个儿真是没勇气看下去，
　　现在有了刚刚的铺垫，他觉得自个儿应该有点心理准备了。瞅着屏幕犹豫了一会儿，陆君知又起来把电脑扒拉过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很安静，往搜索栏里敲了三个字“同性恋”。
　　下面显示的相关搜索第一个就是“同性恋的原因”，还没等他细看，楼下突然“轰——”的一阵摩托车声，吓得他手一哆嗦，赶紧把页面关了。
　　心跳了半天才缓过来。
　　“操……”，陆君知吸了口烟，弹了弹烟灰，“尼玛太怂了！”
　　从新打开页面。
　　“……同性恋的形成原因至今学术界尚无定论，大体分为两类：一类是先天说，即生来就是同性恋，大多数研究者认为这是由基因决定。第二类是后天习得说，即被影响而成的，主要包括收社会文化环境和他人影响等外在原因……”
　　先天？
　　我靠……？！
　　陆君知觉得自个儿有点懵，他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即使他现在已经确认自己的确喜欢严灼，他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是不是先天就是同性恋。
　　“操……”，陆君知赶紧掐灭烟头，闭着眼睛把自己能记得住脸的几个男明星从脑袋里落了灰的犄角旮旯里扒拉出来溜了一遍，尽可能的想象一下人家360度无死角的脸。
　　没反应。
　　陆君知舒了口气。
　　尼玛要是真有反应了自个儿还不如撞死在桌子上得了。
　　幸好他只喜欢严灼，对别的男人没反应。
　　那就是……后天？
　　原因是……因为自己喜欢严灼？
　　陆君知捏着手里的鼠标，如果自己现在是因为喜欢严灼变成同性恋，那以后会不会喜欢别的男的？！也不是没可能，同性恋不就喜欢同性吗？！要不然为什么叫同性恋？！
　　陆君知舔了舔自个儿有点干的嘴唇，拿起水杯灌了口水才觉得平静了点。一想到自个儿以后没准儿会喜欢男的，他就想把手里的水杯捏碎。
　　继续滑动鼠标往下看，一推社会新闻，不是这个明星疑似出柜，就是哪对同性恋分手后曝光对方照片……乱七八糟的新闻各种各样，他随便点了几个，没什么意思。
　　“同性性行为”
　　陆君知看到这个链接的时候顿了一下，他觉得自个儿一定是脑袋抽抽儿了，手指头不由自主就点了一下。
　　如果说刚刚的一切都是文字性描述，那这个就是最直观的反应，页面刷新以后跳出来的就是一副高清图片，陆君知在看清的一瞬间“啪”地把电脑合上。
　　心里一阵狂跳，血轰的一声涌上脸，可是心里却一阵阵恶心，眼前全是两个男人裸着身体纠缠在一起的画面，。
　　画面清晰到连最细节的地方都能分辨，尺度之大，内容之详细，简直无法描述。
　　陆君知猛地站起来跑到洗手间拧开水龙头，用凉水洗了把脸，撑在洗漱台上愣愣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心里翻江倒海。
　　“操……”，陆君知吸了吸鼻子，撩起上衣擦了把脸，就跟丧尸似的，又把自个儿挪回电脑旁边 。
　　他又点了根烟咬在嘴里，看着自己吐出来的烟圈发愣。
　　他觉得自己真是有点接受不了。
　　现在不过是一张图片，等到他再继续深入了解，估计就不是图片那么简单，没准儿他真能吐出来。
　　一想到自己……现在也成了这样的人，他就觉得……心里堵得要死。
　　“大爷的！”陆君知揉了揉额角把电脑推开，心里乱糟糟的就跟龙卷风国境一样，噼里啪啦一顿糟践，就剩一片废墟等着重建了。
　　陆君知弹了弹烟灰，烦躁的耙了一把头发，就算现在放开他能不能接受同性恋不谈，有个更让他郁闷的问题是，他自个儿在这儿纠结得脑神经都要打结了，可是严灼喜欢他吗？又或者假如严灼知道自己喜欢他，会怎么对自己？
　　狠狠地吸了口烟，眯着眼睛看着燃烧的烟头，陆君知想到严灼在河边给自己的那个吻，那绝对不是他的错觉，严灼的确吻了他，想到这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徐西立生日那天晚上，他梦到自己在巷子里和严灼接吻，梦境真实到让他觉得那根本就不是梦！
　　所以，有没有可能本来就不是什么梦，根本就是现实！
　　而严灼也可能是喜欢自己的？！
　　陆君知觉得自个儿手都有点抖，赶紧把手机拿过来，可是在点开严灼手机号码的时候却瞬间清醒。
　　你丫真是够了！
　　打电话说什么？！
　　问问人家有没有亲你？！
　　神经病也不带这样的！
　　操……！
　　他又趴在桌子上胡乱的转了几下手机，突然手机响了一下，陆君知赶紧停下来划开屏幕。
　　“XX保险，低价优惠保平安，让您更加放心，是您办理保险的不二选择……”
　　陆君知：“……”
　　靠！
　　他把手机扔到旁边，掐灭烟头。
　　那天看到李凯晨和林千瑾的事儿，严灼好像挺容易就接受了，那他是不是也考虑过类似的事情？
　　陆君知把手机扒拉过来按出微信，想给严灼发条消息，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叹了口气又把手机放下。
　　如果严灼对自己完全没有感觉的话，那他们之间一直以来的暧昧又是怎么回事？！错觉么？！
　　想到这儿他又把手机拖过来，可还没等他按亮屏幕又放下了。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手机都快让他搓掉一层皮了，消息也没发出去。
　　陆君知啧了一声，他总算体会到徐西立每次给林千钰发短信都要删删改改十几遍的感受。
　　徐西立一个语文从来没及过格的人，每次给林千钰发短信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是完整的，自个儿逮着机会就嘲笑他娘们唧唧！连个爷们儿的样儿都没了！
　　没想到现在轮到自个儿了！
　　而且自个儿还不如徐西立呢，那丫最后好歹都发出去了，自个儿这还半个字没发！
　　果然，世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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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
果然还是小孩子，陆嘉树摇摇头，走过去想把电脑移开帮他关了机，结果手指不小心按到按键，屏幕一下亮起来。
陆嘉树拿着电脑的手顿时僵住，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把电脑扔出去，陆君知还在傍边睡觉，毫无察觉。
陆嘉树定定地看了陆君知一会儿，手指划过触摸板，大致浏览一遍历史记录，最后又换回一开始的页面，将电脑放回桌子上。
哦……哦……哦……
我该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