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灯右行》如琢

128、第128章

　　陆君知觉得自己忍得连指尖都在颤抖，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上前拥抱严灼的冲动！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这么痛恨阳光的存在，他恨不得现在就天黑，那样就没有人能看见他们，他就可以在黑暗里抱着严灼安慰他，告诉他还有自己陪着他。
　　“她知道我在这里念书，她知道今天开家长会……”严灼直直地盯着对面的马路，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声音冰冷而平静，只有双手在微微颤抖，“可她都不愿意看我一眼，这么多年，她连一眼都不愿意看……”
　　“严灼，别这样，别这样……”陆君知看着严灼在阳光下毫无血色的脸，只觉得鼻子一阵阵发酸，他抬手拉住对方的胳膊，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的，我会陪着你……”
　　“她不知道爸爸在等她，不知道我在等她，她都不知道……”严灼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像是自虐般一字一句缓缓开口，“她只知道她想要的自由生活，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比我重要……”
　　陆君知再也忍不了，他猛地扣住严灼后颈不管不顾地把对方按到自己怀里，去他妈的流言蜚语！去他妈的别人的眼光！严灼的话让他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好像要一寸寸裂开！他现在只想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别的他一点也不想管！
　　“别这样，严灼，别这样，……”陆君知搂着严灼脊背用力把对方按在怀里，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胸口起伏，他仿佛能感受到周围人惊讶的眼光和低声的议论，可是严灼紧绷的身体让他没有办法放开对方，他压低声音在对方耳边呢喃，“没有什么比你重要，你就是最重要的，在我这里你就是最重要的……”
　　陆君知觉得每一秒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慢，他不停地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一个拥抱而已，这没什么，不过是一个拥抱，男生之间打打闹闹身体接触很正常，再多给他一秒，一秒就好，只需要再多一秒！
　　他就这么抱着严灼站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照在他们身上，陆君知牢牢把严灼按在自己胸口，直到对方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他刚想松开抱着严灼的胳膊，就听到陆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小知？”
　　陆君知按在严灼后背上的手猛地收紧，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停了，直到严灼扶着他的腰将他推开，陆君知才觉得一口气喘了上来。他深吸一口气把手从严灼身上收回来插到大衣口袋里，拿出自己所有的镇定看着陆聿平静道，“开完会了？”
　　陆聿看了他一眼，“这是你梁叔叔。”
　　陆君知咬了咬牙，往前走了两步，冲着站在陆聿身边的中年男人礼貌笑道，“梁叔叔好。”
　　“哎，你好。”中年男人乐呵呵地看着陆君知，转头冲着陆聿道，“这就是陆总家的小子？小伙子成绩这么好又长得这么帅，陆总当真教子有方！”
　　陆聿笑着摇头道，“现在的孩子都调皮，自己有主意得很，我是一点也管不了。”
　　梁总哈哈笑道，“调皮好啊！男孩子就是要闹腾！要是柔柔弱弱的不就成了姑娘？”
　　两个大人又闲聊了两句才散，陆聿皱眉看着陆君知，“怎么跑外边来了？刚才你们年级主任找你说话的时候我都找不到人！”
　　“没什么，觉得没意思就出来待会儿。”陆君知不耐烦地用脚蹭了蹭地面。
　　陆聿没再说什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时间不早了，现在过去吃饭。”
　　陆君知忍不住握紧手指，他现在只想陪严灼回家，一点也不想去吃什么饭，可这是已经约好的事情，他找不到反悔的理由，再加上刚才陆聿一定看见了他们拥抱在一起，如果他现在反悔说不去，他都不知道他爸会想什么。
　　“严灼也一起去。”陆聿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小知说这次他进步这么大，多亏了你的帮忙。”
　　陆君知愣了一下，转头去看严灼。
　　严灼已经平静下来，冲着陆聿礼貌道，“叔叔客气了，这是朋友之间该做的。”
　　“没关系，一顿便饭而已。”陆聿抬手看了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去取车，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
　　说完就直接转身进了学校。
　　这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大门口渐渐空起来，陆君知低着头，手指头一下一下揪着衣服上的线头，小声道，“对不起，严灼，我应该早点认出来她是谁的，可是太突然了，我一开始没想到……”
　　陆君知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要是他能早点反应过来就好了，无论如何他也要把对方留下来见严灼一面，可他是真的没想到，他就只见过一次严灼妈妈的照片，而且还是十多年前的，今天对方戴的墨镜就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是真的没认出来。直到对方走了他才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那个笑容很熟悉。
　　那完全就是严灼的笑容，就连嘴角勾起的弧度都一样。
　　“怎么能怪你？”严灼似乎愣了一下，停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可能她只是路过，不过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在这里而已，根本没有见我的打算，所以你认不认得出都是一样的。”
　　“我们不去吃饭了，回家好不好？”陆君知皱眉看着严灼，虽然对方现在看起来好像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可他还是觉得不放心。
　　严灼笑了笑，低声道，“乖，别闹，你和陆叔叔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一点，别任性。”
　　陆君知皱眉，“可是你……”
　　“我没关系，刚才只是一时没控制好情绪。”严灼捏了捏陆君知胳膊，“一顿饭而已，很快，吃完饭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陆君知挠了挠脑袋，“成吧。”
　　本来时间就不早了，再加上路上又堵了会儿车，到川记的时候早就过了饭点，不过菜单都是提前定好的，所以上菜的速度倒也很快。
　　“哎，尝尝这个清蒸鱼。”陆君知拿起旁边的筷子给严灼夹了块鱼肉放到盘子里，“这儿做得最入味儿，一点腥气都没有。”
　　严灼看着他笑笑，“谢谢。”
　　陆君知也笑了一下，一转头看见陆聿正看着他，他顿了顿，又夹了一块放到陆聿盘子里。
　　“怎么不见徐西立跟你一起？”陆聿端起水杯喝了口水，“以前他不是总跟着你？”
　　“他爸最近管他管得严，他出来一回太费劲。”陆君知低头扒了口米饭。
　　“假期有安排了吗？”陆聿看了他一会儿，“想不想去滑雪，我记得以前你一到冬天就闹着要去。”
　　“不去滑雪。”陆君知拿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戴到手上，从盘子里拿了只龙虾，“我自己有安排，打算去日本泡温泉。”
　　陆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过了一会儿才道，“你梁叔叔家的小姑娘下个学期就转到你们学校了，记得帮忙照顾一下。”
　　“有什么好照顾的？”陆君知把手里剥好的虾放到严灼盘子里，不耐烦道，“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照顾什么？”
　　陆聿手指扣了扣桌面，皱眉看着陆君知。
　　眼看俩人又要闹翻，严灼放下筷子冲着陆聿笑笑，转头对陆君知轻声道，“刚转学到新环境总会有一点不适应，而且又是女生，叔叔让你帮忙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陆君知顿了一下，小声道嘟囔道，“行吧，我知道了。”
　　陆聿看了严灼一眼，没说话。
　　陆君知手机突然响起来，他瞅了一眼自个儿沾满了油的手套冲严灼道，“哎，帮我接个电话，按免提就行。”
　　严灼帮他把手机按了免提放到桌子上，刚一接通盛浅予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嗓门还挺大，“陆君知，你故意套我是不是？”
　　陆君知乐了，冲着严灼挤眉弄眼，清了清嗓子，“嘿，说什么呢？我怎么故意套你了？”
　　“我看你是早有预谋才跟我打赌！小样儿，还学会来诓我了哈！”盛浅予哼了一声，可语气听着却挺高兴，“你这够可以的啊！不声不响给我来了个惊吓！”
　　“哎，愿赌服输啊！”陆君知把一次性手套摘下来，用纸巾擦了擦手，“记得把机票买好！我年后可立马过去了！”
　　“啰嗦！不就两张机票吗？至于把你嘚瑟成这样？”盛浅予不屑地撇嘴。
　　“嘿，可不就是两张机票吗？”陆君知拿勺子舀了碗汤，挑眉道，“早知道赢得这么容易，当时就该要个欧洲十日游之类的，哎，后悔了！”
　　“陆君知你够了啊！”盛浅予气得咬牙，“我跟你说，再嘚瑟机票也没了！”
　　陆君知嘿嘿直乐，“知道了知道了！”
　　结果电话那头突然好一会儿没说话，陆君知觉得奇怪，用胳膊推了推手机，“不说话了？那我挂了啊！忙着呢！”
　　“哎，急什么！”盛浅予赶紧喊了他一声，顿了一下才继续，“君知你这会儿说话方便吗？”
　　陆君知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根本没注意到盛浅予语气的变化，随口道，“方便啊！你想说什么说呗！”
　　“嗨，也没别的，就是你舅舅嘱咐我让我跟你说个事儿。”盛浅予干笑一声，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李景扬他哥不是正好回来了吗？就是那个心理医生……你舅舅给你约好了时间让你去看一下，虽然幻觉症这个事儿也不一定就遗传，可当时你妈妈就是因为这个病……”
　　严灼猛地转头错愕地看着陆君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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