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灯右行》如琢

106、第106章

　　陆君知觉得自己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全身僵硬地看着站在路灯底下的徐西立，对方脸上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让他脑袋嗡嗡直响，严灼揽着他肩膀把他挡到身后，轻声道，“没事，别害怕。”
　　陆君知咽了咽口水，白着一张脸，勉强点点头，“嗯，没事，我知道。”
　　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陆君知看着徐西立突然大步朝他们冲过来，他直觉不好，赶紧拽着严灼胳膊把他拉到身后，可徐西立就像裹着一阵风，眨眼就到他俩跟前。
　　“徐西立！”陆君知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严灼，两个人几乎撞到一起，他伸手去拉对方，“徐西立你先听我说！”
　　“你一边去！”徐西立就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把推开陆君知，揪住严灼领子上去就是一拳，“我/操/你大爷！你他妈连老子的兄弟也敢玩儿！找死是不是！”
　　严灼根本就没躲，被徐西立一拳头打得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火辣辣地疼，他单手撑着膝盖，皱着眉头按了按腮帮子，嘴里有股铁锈味，估计是流血了。
　　“我靠！严灼！”，陆君知赶紧过去把严灼扶起来，扭头拧眉看着徐西立，“你他妈干什么呢！疯了吧！”
　　“我疯了？！啊？你特么才疯了吧？！”徐西立一把扯开陆君知，伸手指着严灼，满脸暴怒几乎要跳起来，冲陆君知吼道，“我/操！他亲你！他特么刚才亲你你不知道？！你丫傻逼啊还护着他？！”
　　“靠！”陆君知觉得这简直太他妈寸了，他俩平常够注意的了，见天鬼鬼祟祟都快得神经病了，这么黑的天，还刮着大北风，巷子里连条狗都没有，他俩就接个吻还被人看见了，还特么是被徐西立看见，就丫这暴脾气，估计得捅破天。
　　他们仨人就站在大门口这么互相瞪着，一阵阵大北风刮得人脑门疼，陆君知抹了把脸，冰凉的手指头让他脑袋清醒点，他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气，尽量稳住声音看着徐西立道，“不是你想得那样，徐西立，是我……”
　　“我喜欢他。”严灼突然开口，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抬头看着徐西立的眼睛，“因为我喜欢陆君知。”
　　因为我喜欢陆君知，所以才会吻他。
　　陆君知猛地转头去看严灼，手指瞬间收紧，骨节泛白，心跳骤然加快。
　　“滚你/妈/逼！”徐西立握着拳头，满脸狠戾，伸手指着严灼，“你喜欢他你就亲他！老子还特么想打你呢！现在揍你一顿行不？！”
　　“我们在一起了。”严灼把手插/到上衣口袋里，高领毛衣遮住下巴，“就像别人一样，很认真的在交往。”
　　“放屁！少来蒙老子！”徐西立咬牙瞪着严灼一阵冷笑，撸起袖子上前就要干架，“他连个对象都没搞过！连女朋友都没交过！他能跟你在一起块？！啊？！”
　　说到这徐西立也愣住了，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猛地转头去看陆君知，有点僵硬的开了口，“君哥！我说的对吧？！你怎么会跟个男的凑一块去啊？！是吧？！君哥？！”
　　徐西立慌乱的眼神几乎让陆君知缴械投降，他咬牙忍过心里闷闷的疼，抬头看着徐西立扯着嘴角笑笑，“立立，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他，你不是也说让我找个人谈恋爱么？”
　　徐西立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哆嗦着手指头指着严灼鼻子冲陆君知低吼，“找个人谈恋爱……找个人谈恋爱……老子他妈是让你找个姑娘谈恋爱！你丫倒跟个男的搞到一起去了！你他妈还喜欢他？！我看你是脑袋进/屎了！”
　　陆君知用尽全力控制自己颤抖的双手，哑着嗓子开口，“喜欢男的怎么了，我自己觉得开心高兴不就行了么？”
　　“你高兴？！你开心？！你搞/同/性/恋你还有理了？！”徐西立难以置信地瞪着陆君知，一口气堵到嗓子眼差点没噎住，接下来的话想都没想直接蹦出来，“你光顾着喜欢你就搞/同/性恋？！要是沈阿姨在你也这么搞？你也敢当着沈阿姨的面，说你跟一个男的在一块了？！说你喜欢他？！你他妈还要不要脸了？！”
　　徐西立的话就像一把刀子一样直接戳到陆君知心里，疼得他几乎弯下腰，他觉得自己就像窒息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水里面，胸口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连气都喘不上来，手心里全是冷汗，他茫然地看着徐西立，看着这个跟他认识十七年的人，全身冰凉。
　　“君知？！君知！”严灼上前一步摇晃陆君知肩膀，见对方只直愣愣地发呆，他压下慌乱的心跳，手指颤抖着用力捏住陆君知下颚，凑近轻声道，“喘气！乖！君知！没事的！喘气！”
　　下颚传来的痛感终于让陆君知回神，他剧烈的咳嗽一声，弯着腰大口喘气。
　　“君哥！”徐西立也反应过来了，着急伸着手要去看陆君知，严灼猛地抓住徐西立胳膊甩到一边，扣着陆君知后颈把对方压到自己肩膀，侧头盯着徐西立，眼神冷冽，“你觉得不爽觉得恶心觉得心里有气尽管来找我！别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你知道他最受不了什么！”
　　徐西立看着把头埋在严灼肩膀上喘气的陆君知，鼻子一阵阵发酸，他咬咬牙，转身冲着巷子口跑了出去。
　　严灼看着对方消失的背影，闭了闭眼睛，低头蹭了蹭陆君知的头发，沉声道，“好了，君知，没事了。”
　　“感觉怎么样？”，严灼递给陆君知一杯水，低头看着陆君知，“有没有感觉好点？还难受么？”
　　“嗨，我没事。”陆君知接过温水喝了几口，靠在椅背上按了按眉心，“就刚才突然觉得有点喘不上气，现在早没事了。”
　　严灼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伸手揉揉陆君知头发，轻声道，“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嘿，说什么呢？这哪能怪到你身上！”陆君知仰头看着严灼，揉了揉鼻子，勉强笑笑，“徐西立那丫就是跟我太熟了，又是个暴脾气，句句话尽往人心窝子上捅，我一时半会儿没接受了，现在缓过来早没事了！”
　　严灼闭了闭眼，弯腰蹭了蹭陆君知额头，“对不起，我不应该突然吻你的。”
　　“哎，你这什么话啊？！”陆君知倒是急了，站起来凑近严灼，在对方唇上亲了一下，“你哪能不亲我啊？！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着亲亲你！你能控制得住？！你要控制得住那说明你丫不喜欢我啊？！”
　　严灼无奈的笑，吻了吻陆君知眉心，“我当然喜欢你。”
　　“嘿嘿，那不得了！”陆君知就着灯光看了看严灼嘴角，皱眉道，“疼么？都流血了！那丫这是用了多大劲啊？！妈的！”
　　严灼摇摇头，“还好，不太疼。”
　　陆君知啧了一声，“你也不知道躲？傻了吧唧站那等着他往你身上招呼！”
　　“他心里不爽，总得让他把火发出来。”严灼顿了一下，看着陆君知笑笑，“要是他打我几拳就能解决问题，我觉得挺值得的，跟你比起来，这些根本就什么都不算。”
　　陆君知皱着眉摸摸严灼嘴角，“那也不行啊！看着你挨打老子心都疼死了！”
　　“没关系，小伤。”严灼抓住陆君知的手，轻声道，“别担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解决的，好不好？”
　　陆君知愣了愣，“你怎么解决？”
　　“我有办法，别担心，嗯？”
　　陆君知耙了把头发，迟疑地看着严灼，“我感觉你俩再见面得打起来。”
　　严灼乐了，捏了捏陆君知肩膀，“没那么夸张，相信我，我有办法。”
　　陆君知想了想，“行吧。”
　　说得是不担心，可陆君知几乎一夜没怎么睡，迷迷糊糊地一会儿睡着一会儿醒来，梦里面全是他和徐西立小时候的事情。
　　他们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认识了，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班，插诨打科，乱跳乱闹，就跟买手机送话费似的，从来就没分开过，彼此熟悉得像是对方的左右手，他家里那摊烂事，徐西立一清二楚，徐西立小时候被他爸揍，还是陆君知抱着叔叔大腿让丫赶紧跑，他俩之间没有任何秘密，所以和严灼在一起这件事情是他对徐西立隐瞒的唯一一件事。
　　他想过要不要告诉徐西立，可是他开不了口，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害怕徐西立反对，虽然别人的反对对他们不会有任何影响，可是他还是开不了口。
　　他在乎的人其实不多，他不想再少一个。
　　“怎么醒来了？”严灼翻身搂住陆君知肩膀，迷迷糊糊道，“睡不着么？”
　　天已经快亮了，陆君知轻轻蹭了蹭严灼额头，就着窗帘透进来的光看着严灼漂亮的脸，
　　“没事，你赶紧睡。”
　　过了一会儿，严灼睁开眼，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帮陆君知拉拉被子，“还在想徐西立的事情？”
　　“也没想，就……琢磨了一会儿。”陆君知也拥着被子坐起来，挠了挠脑袋，“哎，别管他了，丫过几天就消气了……”
　　严灼低头想了一会儿，双手捧着陆君知的脸，在清晨朦胧的光线里看着对方的眼睛，“君知，我们两个在一起会遇到很多阻碍，徐西立不过是第一个，我们俩不可能瞒一辈子，总有一天大家都会知道，可是那没关系，有一个困难就解决一个，有两个困哪就解决两个，用这种方法不行就换另外一种，总是有办法解决的。”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勾着嘴角笑笑才继续道，“我们还有很长时间，还会遇到各种阻碍，可解决阻碍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们在一起的一部分，所以，你只需要把这些都当做我们生活的一部分，不用去担心，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会陪着你。”
　　陆君知看着严灼，半晌点点头，笑笑，“好。”
　　严灼摸摸陆君知眼睛，“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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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