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舍不得的慢慢

11、海边叙话

　　上次和乔露一起吃饭时，黎默就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果不其然今天就收到了乔露的电话，直接约到了大学时常去的那个海滩。
　　黎默提着一袋零食到的时候，就看到乔露面朝大海席地而坐，身边不知是从哪儿买来的罐装啤酒。
　　不等走近，乔露就发现了黎默，随手扫扫身旁，示意黎默坐下来。
　　“老远看过来，你这身打扮还真真是好认!”黎默边盘腿坐下，边戏谑道。
　　闻言乔露抬眼皮扫了身边人一眼笑道：“你也不赖！”说完就摸起一罐啤酒打开，递给黎默。
　　一口啤酒下肚，伴着阵阵的海风，一天的疲惫就被驱赶了大半，“我还以为你今天休假呢！看这打扮，今天刚回来？”
　　“中午到的，突然想起来这儿好久没来过了，干脆好你出来喝酒。”
　　太阳的余晖映在海平面上，形成一道耀眼的红晕，海风带着咸涩的味道迎面扑来，带来冬初的寒意。两个人都拢了一下身上的外套，往里缩缩脖子，只剩一个脑袋留在外面。
　　“记得原来咱们也没什么地方去，最喜欢的就是跑到这里来喝酒，说起来这地方还是颖姐带我们来的。我喝酒还是颖姐教的呢！”
　　“你那时候多菜呀！一瓶易拉罐可以喝三天！谁知道你现在倒成了千杯不倒了！”
　　听到这话，乔露笑了，“默，你知道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变成这样的。真的我自己很少再去回想原来，但是我却不能丢掉那段过去。”
　　说完乔露抬手指了指，离海岸不远的一个住宅区，“你看这里的房子，还记得咱们读书那会儿这个刚刚开发好，地段好，环境好，设计好，就像一个梦中花园。可我现在看来就觉得也不过如此，是因为它变旧过时呢？还是我的眼光变了呢？”
　　不等黎默回答，她继续道，“就是在这里，他指着新起的高楼和我说，‘媳妇，等我买的起这里的房子，你就嫁给我好不好’都忘了当时我是怎么回答得了，但到现在还能想起他说这话时那如水的目光。可就是这样的人啊，我陪他走过了整整8年，他却离开的毫无留恋。”
　　黎默知道乔露哭了，她并没有接话，而是死死地盯着蔚蓝深邃的海面。
　　“说起来都搞笑，为了他我不惜和父母闹翻，被全校师生当成笑柄，到头来TMD却败给了金钱。我知道上次吃饭的时候你就有话问我，我也知道你要问啥。”
　　乔露低头抿了口酒，又缓缓说到，“其实爱情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早就变成一种奢侈了。在我为了业务在酒桌上不断被人灌酒，为了省几块钱早起挤地铁，为了给我爸筹钱看病到处求人的日子里我早就忘了爱情是个什么东西。其实我不得不承认当初他的选择是对的，人家现在娇妻在怀，工作体面。要是和我在一起，我俩也抗不过平凡生活的茶米油盐，估计也是劳燕分飞的下场。”
　　“我也是一俗人，还不是都得为钱折腰，当年要不是你借我钱，给我爸交医药费，估计我早就不知道成了哪个王八蛋在外面养的金丝雀了。这么说起来，没有谁对不起谁，所以我早就看开了。”
　　听到这话，黎默不禁皱了下眉头，那段被时光掩埋的黑暗，曾经以为不可触碰禁忌，其实早已被生活分解消逝，早晚都会成为自己故事的看客。
　　“所以呀，你放心，我这次是真的觉得合适。不然，你知道的，我也不会把人给你带来。其实吧，他对我真的挺好的，已经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
　　黎默伸手碰了一下乔露手里的易拉罐，仰头灌了口酒，“我知道。你把他带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是真心想你幸福快乐。”
　　黎默抬起手，轻轻的抹去眼角积蓄的泪。“往前走是需要勇气的，但是总有一天我们都会积攒够。”
　　这句简单的话却让乔露陷入了回忆。
　　记得那年那场台风席卷了全国近三分之一的城市，大雨已经连绵了好些天。乔露已经把手机通讯录都翻了一边，想到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就浑身发抖。
　　一场车祸，逼的乔露一夜之间长大，父亲的状况必须马上手术，然而巨额的医药费，并非一个普通家庭所能担负的。
　　四处求人无果，乔露只好拨通了好友黎默的电话，然而电话那头空洞嘶哑的声音，却让她打了一个冷颤，伴随着压抑的啜泣声，更是让乔露心头一紧。
　　“黎默，是你吗？怎么回事？……说话，黎默！”
　　“乔露？是你呀！这么晚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小默，你那边没事吧？我怎么听着不太对劲？”虽然黎默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但是乔露还是听出了些许端倪。
　　“没事，只是今天自己想通了一些事，发现好多东西多会变得很简单。”电话那头黎默的语气已然放轻松了。
　　心绪烦乱的乔露并没有多想，一股脑地把急需钱给父亲治病这一消息，告诉了黎默。
　　黎默听后反问道,“咱们都是要往前走的，但是往前走是需要勇气的，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足够的勇气呢？”
　　乔露心里也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这个问题也成功终结了那个阴郁的晚上。
　　第二天就收到了黎默的转款，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却没有找到那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