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人》木子言青

45、孤注一掷

　　刘桂芝没想到一向敬畏程放的程达康也有孤注一掷的时候，由于拦不住自己的儿子，被逼无奈的她只能把矛头指向金敏芝。当着所有店员的面，她不仅骂敏芝没脸没皮，还让她死了那颗想攀高枝的心，因为，她们家的大门永远不会为她敞开。

　　进得商场的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地指着敏芝窃窃私语，柜台里那几个忌妒她的同事也捂着嘴巴相视而笑。敏芝黯然地背过身，她的心思全在病了的程放身上，根本没有心情理会刘桂枝那张太过势利的脸。

　　“妈，我哥说他一会就过来！”程达康兴冲冲地看着刘桂枝，就差没整个喇叭大声吆喝。

　　金敏芝的眼泪直在眼圈里打着转转，如果程放不在乎她，绝对不会来趟这趟浑水。

　　刘桂枝的脸就像从煤窑里钻出来似的又黑又暗，她怎么也没想到程放会管程达康的这些破事。

　　“你个臭小子，少在这里丢人现眼，赶紧给你哥打个电话，说我们这就回家了！”这回儿，刘桂枝是真火了，她气极败坏地拧着程达康的耳朵，完全不顾自身的形象。

　　“妈，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因为请动了程放，程达康有些飘飘然，他得意地看了敏芝一眼，又不太自然地看了看钱娜娜，这才对动了大怒的刘桂枝说：“妈，我哥让你也在这里等一会儿……”

　　程放要来了！一想到他那张丰神异采的脸，敏芝的心就怦怦怦地跳个不停。可是，想起他病了的那番话，不堪的心又揪痛无比。

　　金敏芝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的难熬，看着兴奋地站在面前的程达康，再看看气咻咻地坐到休息区里的刘桂枝和极不甘心地向这边张望的钱娜娜，她的双腿一直在栗栗地抖动着。

　　十五分钟后，程放给程达康打来了电话。

　　程达康小心翼翼地接过电话后，很是激动地对敏芝说道：“敏芝，程放哥已经在外面了，他不方便进来，让我把妈妈先带过去。”

　　敏芝知道程放是公众人物，为了儿女私情出入公共场合的确有伤大雅。她默许了程达康，心，却在惶惶中期待着程放的召见。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程达康又大步流星地来到柜台前。尽管慌得要命，敏芝依然端着架子，极力保持着脸面上的平静。

　　“敏芝，程放哥要见见你！”

　　金敏芝比任何时候都想见程放，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再想见他会很难。问题是，她不想让程达康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又怕势利的刘桂枝当着程放的面奚落她，因而，她不但惶恐，还有些不知所措。

　　“别怕，程放哥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他让妈妈和那个姓钱的先回去了，说是和我们谈过话后再给妈妈答复。敏芝，只要我们俩能够坚定在一起的信念，程放哥就会帮我们说话。”

　　该来的早晚会来，不该错过的敏芝也不想再错过。在程达康的期待中，她不亢不卑地对身旁那位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同事做了一番交待，这才拿上自己的小手包从容地出了柜台。

　　程放的黑色桑塔纳静静地泊在商场外的人行道上，程达康拽着敏芝来到他的车前时，他正戴着墨镜，毫无表情地坐在车里吸着香烟。

　　其实，见到这辆车的一刹那敏芝就有想哭的冲动。虽然程放用墨镜遮着眼睛，但是，他那张苍白的脸和清瘦的双颊以及失去了血色的唇，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敏芝，他——过得很不好。

　　“哥，我把敏芝带来了……”程达康毕恭毕敬地站在车窗前，讨好地看着程放。

　　程放扔掉手中的香烟，声音冷的出奇。“程达康，其实，我不该管你的事儿！”

　　“我知道……”程达康惴惴不安地看了看程放，又不舍地看了看敏芝，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哥，我知道您的事太多，也知道您这两天不舒服，可是，我妈那人太势利，她不想让我娶敏芝，敏芝也不想要一个不被家人看好的婚姻，所以，我才会请您出面说服我妈。哥，请相信，我和敏芝是真心相爱……”

　　程放不冷不热地瞟了敏芝一眼，突然呵呵地笑了。“金护士，你真的爱程达康吗？”

　　敏芝惶惶地垂着头，程放的笑如同一把锋利的刀，不偏不倚地刺在她那颗经不起折腾的小心脏上。她很想赌气地回程放，我爱不爱他您不清楚吗？可是，想到那种无法收场的后果，她隐忍地憋回了充盈眼眶的泪，黯然地垂下了头。

　　“怎么？不好说？”程放拉着长音，极为讽刺地盯着敏芝。

　　敏芝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还未对上程放的眼神，她就有种支持不住的感觉。

　　“敏芝，你倒是说话呀！”程达康急了。“勇敢点，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就算为了你自己，你也不能逃避！”

　　程达康这个浮浅的家伙，他怎么可以当着程放的面提这种另人难堪的事儿？得，被揪了痛处的程放，此刻一定有杀了她的心。想到此，颜面尽失的敏芝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程放又燃上一支烟，在反常的平静中，敏芝的身子如筛糠般地抖动着。而程达康这个既尴尬又焦急的不良公子面对突然冷了的场面，只有干抓脑袋急跺脚的份。

　　“程达康，娜娜是你妈妈看好的姑娘，这些日子你们处得也不错，你不是小孩子，我希望你对自己的婚姻做出正确的决定。”程放似乎看出了敏芝的不对劲，他不紧不慢地吐了个烟圈，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漠地说道。

　　“可是，哥，你不也觉得敏芝是个不错的姑娘吗，？我希望娶敏芝！”程达康居然也能抓住要点，咬定青山不松口。

　　“金护士虽然是个不错的姑娘，毕竟我对她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刚才你妈也说了，她是个表里不一的女孩子，如果真是这样，你认为，她适合嫁进程家吗？”

　　“哥，敏芝不是妈妈说的那种人。她是看不起敏芝才会阻止我们交往……”

　　“那么，你和钱娜娜的事儿呢？钱娜娜也求我替她做主，她说，你们之间早已超越了恋人的关系。”

　　“那……那是我妈一手安排的……”因为被点了软肋，程达康有些沮丧。

　　“程达康，钱娜娜已经跟着婶回家了，我认为，你应该先回家处理好和她的关系，至于金护士……”程放猛吸了两口烟，绝然地道：“我还要出去办点私事儿，有时间会找她谈。”

　　“哥，你是不是不想帮我？”见程放有了推脱的意思，程达康急了。

　　程放没咋声，金敏芝却像个等待法官审判的犯人，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车前。

　　“哥，我妈最听你的话，既然你已经插了手，你就好人做到底吧。”

　　“好人？”程放一语双关地道：“程达康，做了你们俩的好人，我可能就成了你们家的罪人！”

　　金敏芝听懂了程放的弦外之音，只有程达康这个一根筋要娶她的人，还在一个劲地央求程放玉成他们的好事。

　　程放似乎妥协了。他让程达康回家等候，说是与敏芝谈过之后再给他消息。

　　程达康无奈地给了敏芝一个拥抱，一步三回头地上了一辆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