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灵》施凯蒂

4、沉默

　　大厅里一片的静默。
　　龙灵拉着龙震天的手，她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疑惑，一时间她也弄不清楚自己刚才是否听错了什么，龙灵抬起头来，看向龙震天。
　　龙震天并没有看龙灵，他的目光聚焦在了肖远华的身上。他的目光锐利而有神，一双眼睛牢牢地盯着肖远华。
　　肖远华站在主席台上，他并没有回避龙震天的目光，静静地，他看向龙震天，嘴角微微弯起了一个弧度。
　　这样的静默持续了一小会儿，很快，大厅里面便传来的细细碎碎地议论声，女眷们看着肖远华，龙震天和龙灵，低下头议论着，整个圈子的话题仿佛都是围绕着他们三个。
　　毕竟，两个古老的大家族一起联姻，这样的事情，也不少见。
　　大厅中的众多女性或者看向有些玩世不恭的肖远华，或者看向一幅大家风度的龙震天，两个人皆是丰神俊朗之辈。大厅里面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些，没有人想要多说什么，只是站着这样静静地看着两个人，便已经是视觉上面的最大满足了。
　　龙灵看着互相对视的两个人发了一下呆，当她看到大哥脸上的疑惑和凝重的时候，龙灵立刻扯了扯龙震天的手。
　　龙震天低下头来看向龙灵，只见龙灵对着他微微一笑。
　　“我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听到这样的一席话。”龙灵大方地笑着，拿出了被教养出来的大家风范。
　　龙灵微微地向着四周点着头，然后抬起头，看向主席台上的肖远华，她甜美的嗓音响了起来“更让我高兴的是，可以藉由这个机会和肖远华公子成为好朋友。”
　　肖远华站在主席台上，微微低头笑了起来。
　　果然是龙氏家族的人，他想着。
　　随即他抬起了头，微微笑着，眯起了那双细长的眼睛“龙灵，以后大家是好朋友，那就叫我远华哥吧。”他的态度亲昵而甜蜜，配上微微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直接倾倒了一众女性。
　　龙灵抬头看了看龙震天，大哥微微笑着看向她，然后龙震天抬起头望向肖远华，左边的眉毛微微的挑起，嘴角微微歪向一边，笑了起来。
　　龙灵随即平视肖远华，笑吟吟地叫道“当然了，远华哥。”
　　肖远华笑了起来，走下主席台，挽住龙震天的肩膀，低语几句。
　　然后，他转过头，对管家说道“晚宴开始吧。”

　　肖家的面子很大，许多影视界的红人都不得不来捧场助兴，甚至表演一些自己从来都不拿手的节目来娱乐在场的宾客。但是肖家也请了一些并不出名但是却有水平的艺人，因此整个晚宴十分的有趣。晚宴上面，宾客吃着自助餐，看着歌舞，十分的惬意。
　　宾客们开始用心的聆听起了歌舞表演。整个大厅里面的气氛非常的活跃。
　　肖远华端着两杯红葡萄酒走向龙灵，他看了看站在龙灵一边正斜靠着看向他的龙震天，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一杯酒递了过去。
　　龙震天接过酒杯，将手中的玻璃杯轻轻地晃荡了晃荡，“79年的波尔多？”他的眼睛看着酒杯里面的醇红色液体，问道。
　　“好眼力，不想尝尝？”肖远华举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他低下头，在玻璃杯中浅浅地啜了一口。
　　龙震天并没有答话，他只是举着酒杯，看着那醇红的颜色，叹了口气“非要这样吗”他低低地低语着。
　　一旁的肖远华像是并没有听见龙震天的话语，只是，在他低头品尝葡萄酒的时候，他几不可闻地也叹了口气。
　　那红色，在明亮如同白昼的灯光下，红的，有点炫目。
　　大厅中的气氛明显有些冷场。众多女眷都不愿意站在龙灵的身边充当花瓶，她们与龙灵保持着距离。彼此之间或者交谈浅笑，或者奉承。
　　龙灵孤孤单单地站在一边，看着不远处的龙震天和肖远华，心里面有些无聊。可是看到大哥总是挑起左眉头笑的样子，龙灵觉得，自己还是暂时不要打扰到大哥的好。
　　小君这个好奇的丫头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龙灵很恼火地想着，这个刚刚工作的丫头，等看到她一定要扣她的月钱，让她以后不要没有事情就到处乱跑。
　　龙灵一身薄纱裙站在接近窗口的地方，月光透过雕花的玻璃窗洒在她的身上，三三两两，总是有女士从她的身边走过，或者高昂着头，只是眼角向下撇了一只，扫过她一眼。或者恭恭敬敬地走过她身边，欲言又止地走开，或者有些青涩的小女孩低着头走过她的身边，快速抬头看她一眼，再看看自己。
　　种种样样的眼神中既有羡慕，也有嫉妒或者不甘，或者满不在乎中透出一丝的愤恨。
　　龙灵静静地站着，看着这些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一阵香风飘过，一个身着白色丝缎礼服，贴身剪裁，低胸露背兼露手臂的女子走了过来。
　　“你是龙灵吧”她开口问道，态度大方自然。
　　“是，请问您是”龙灵看着对方的眼睛，脸上微微带了点笑容。
　　“我是林佳宜。”那个女子自我介绍道。她大大的杏眼看着龙灵，眼神中带了一点点的好奇。尖尖的下颌微微地抬起，整个人看上去纤瘦灵巧。
　　“幸会”龙灵被林佳宜的眼神盯的有点不太好意思了，她微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您早上就来了吧。”龙灵客气地问着。
　　“是的。别称呼我您好吗，我们差不多大呢。”林佳宜微微地撒着娇，握住了龙灵的右手。
　　“那我叫你林佳宜？”龙灵边说着边向后退了退。刚刚见面就撒娇的女人让她有点不习惯。
　　“好呀，那我叫你龙灵吧”林佳宜飞快地说着，她的眼睛撇向身后的龙震天，脸上微微泛起了一丝绯红，随即，她转过头来，看着龙灵“我一看到你就觉得亲切，真想叫你龙灵妹妹。”林佳宜说着，眼睛中露出真诚的神色。
　　龙灵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林佳宜，微微一笑“不知道大哥在谈些什么，那么久了。”
　　林佳宜回过头去，她的眼光迷离，其中透出了丝丝爱慕“是呀，好久了。”她说着，不肯将目光从龙震天的身上移开。
　　看到林佳宜的样子，龙灵微微低笑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的模样，“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好吗，林佳宜。”她建议着。
　　“好呀，当然。”林佳宜高兴地回过头，脸上有想要掩饰住的慌张的高兴。随后，林佳宜边稍微整理自己的衣饰和头发，边说“刚刚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外面风都吹进来了呢。”
　　龙灵微微笑着，帮着林佳宜拉了拉她的袖口，接口道“这样就服帖好多了。”
　　林佳宜感激地看着龙灵，“龙灵，谢谢你。”她说。龙灵挽住她的手臂，说“我们去看看大哥有什么话要谈这么久吧。”
　　大厅中香风习习，女眷们交谈低笑，音乐声在房间中回荡。少许陪伴而来的男子或者应酬女眷或者应对生意上的伙伴。气氛十分的融洽。

　　肖家祖宅的东厢房中，奢华而古朴的家具陈列其中。房间明亮而宽敞。
　　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跪在金丝线绣成的蒲团上，她的手中捏着一串沉香木制成的佛珠，口中默默地念诵着佛经。在她的面前是一尊白玉制成，约有半米长的观音大士的佛像。
　　那尊佛像取材自最好的羊脂玉，玉质柔润光洁，隐隐泛着光华。整尊雕刻栩栩如生，观音大士的面容慈祥，手中的净瓶中所插的杨柳枝翠绿非常，是用一整块翡翠雕琢而成的。
　　整间房子的布置，低调而奢华。材料皆用的及其珍贵，但是色泽上却尽量采用暗色。看上去显得十分的庄重。
　　“吱嘎”门稍微响了一下，管家从门口闪了进来。见到虔诚祈福的老人，管家静静地伫立一旁，低着头，双手交握在身前，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良久，老人从静默中叹了口气，“来了？”她问。
　　“来了。”管家答道。
　　“成了？”她的声音非常的柔和好听。
　　“还没。”管家简短地答着，手在衣服的下摆上搓了搓，想想又放了下来。
　　“哦”，老人答道，想了想，说道“到别处吧，这里说要惊扰了菩萨的。”说完，她向一边伸了伸手。
　　两个侍女立刻从幔布帘子后面快步走了出来，她们一左一右搀住了老人，要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许是跪的有些久了，老人的腿脚并不十分的灵便，她坐在原地了好一会儿，一旁的一个侍女蹲下来，帮着她慢慢地按摩着腿脚。许久她才示意她们将她拉起来。“毕竟是老了，腿脚不灵便咯。”老人开玩笑地说着，表情有些落寞，她的面容十分的慈祥，细眉顺目，一张面孔白净如同那尊佛像，只是眼睛锐利有神，让人一见便生出了敬畏之心。
　　旁边的人并不敢接话，老人又转向管家说“那就到那间房间吧，那里清净些。”
　　“老太太说的是。”管家微微躬了躬身，转过头，开了门，径直朝着东厢房最边角的一个小小的房间走去。两个侍女搀着老太太紧随其后。
　　这一夜，月色明亮，肖家祖宅的后花园中一池湖水在月色下碎成了丝丝缕缕，闪着迷人的光泽。

　　肖家的祖宅是一栋非常优美的老宅子，一形一物都仿佛与大自然混为一体。而这栋祖宅也拥有多个房间。
　　大厅中晚宴方毕，一众宾客便被邀请到了肖家祖宅的各个客房，以便能够好好的休息休息。
　　龙灵和龙震天当然也不例外。
　　领着龙灵去客房的家仆肖成十分的高大俊朗，只是他平日里沉默寡言，并不喜欢说话。
　　大厅里面所有人都散尽了，但是龙灵却怎么也找不到小君，迫于无法，龙灵只得对肖成说“我的女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麻烦你能帮我找找吗？”
　　肖成点点头。
　　龙震天不知道和肖远华跑到了什么地方，宴会结束后仍然没有回来。龙灵想了又想，决定一个人先去自己的客房。走之前，龙灵交代旁边的家仆，让他若是见到了龙震天的话，务必告诉他自己住的客房位置。
　　若是不讲，大哥怕是会十分担心吧，龙灵想着。由肖成带路向着自己的客房走去。
　　龙灵的房间在后花园莲花池的右边，窗子正对着莲花池，若是夏天，阵阵香风袭来，朵朵莲花娇艳的景象该是多么的让人心旷神怡。可惜，现在不过春天开头而已。
　　肖成带着龙灵穿过后花园的莲花池上铺成的长廊。
　　满池的洁白莲花，在星光下光芒流转动人，这样的天气，那些莲花竟然已经全部绽放了。
　　“真没有想到刚刚初春便有莲花盛开”龙灵小声地嘀咕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些洁白的莲花，心中暗暗赞叹肖家对于享乐方面的无所不用其极。
　　肖成转过头来，看了看满池的白色莲花，再看了看正自疑惑好奇的龙灵，脸色一下子就暗了起来。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退后几步，站在龙灵的身边，静静地等候。
　　龙灵俯下身子，轻轻地凑向那些美丽的白莲，而那些白莲仿佛有灵性一般，无风舞动起来，伸展的花瓣几乎靠上了龙灵的身体。
　　“真是神奇的品种，请问，这种花是哪里产的？”龙灵轻笑着，用手指轻轻触碰着白莲花的花瓣，回过头去，问肖成。
　　肖成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哦”龙灵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但，让她惊奇的是，那美丽的白色莲花花瓣竟然流连地卷绕了龙灵的手腕，然后，才恢复到刚开始的亭亭玉立的样子。
　　龙灵惊诧地看着这花，好半响，才转向肖成“那个花瓣，刚才好像自己绕在我的手上了，你看到了吗？”她满脸的惊奇与兴奋，仿佛一个发现宝藏的孩子。
　　肖成摇了摇头，深深地看了龙灵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龙灵满怀疑惑地跟着肖成，走向自己的房间。
　　龙灵转身的那一瞬间，满池白莲片片枯萎了下去，湖水中发出人耳无法听到的美妙歌声。
　　那歌声宛若天籁，高亢而有力。
　　与此同时，领着龙灵前行的肖成几不可闻地低声叹气。同在此时，远在东厢房小间的肖老太太，看着管家，两个人沉默无语。

作者有话说

　　周末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