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蒋姿

2、茧 离魂02

　　“什……什么意思？”少年不解。

　　“意思就是你不是死魂是生魂，也就是类似魂魄离体的意思，”季洁看了他一眼：“不过看你的魂魄已经开始不稳了，大概用不了几天就真的死了吧。”

　　“魂魄离体？”少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上下：“那我的身体呢？”

　　“谁知道，”季洁没心情：“可能现在跟个植物人一样在哪里躺着吧。”

　　“你知道怎么回事——”少年似乎看到了希望：“你知道怎么救我对不对？”

　　“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救你？”季洁反问：“你有钱吗？”

　　“啊？”少年愣住：“对啊，要给钱的。”

　　少年踟蹰的低头：“我……好像没钱。”

　　少年抬头：“要不你先救我，我醒了之后以后挣钱还你。”

　　“你家人呢？”季洁摇头：“你朋友呢？他们谁能帮你出？”

　　“我虽然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但是我好像记得我是孤儿，”少年抬头看季洁：“好像我也没什么朋友……你不能先救我吗？”

　　“其实离魂这种事很普遍，基本上每一个人身上都会发生，你有时候做梦有没有感觉自己走了很远的路，看见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但是梦一醒便什么都不记得，”季洁看着他：“我救了你之后你根本不记得你曾经离魂的时候遇到过我，你现在也没办法写欠条之类的东西——就算写了你醒了也是不会承认这种事的。出力不讨好，还没钱，我为什么要在你身上浪费时间？”

　　“孤儿啊，”季洁仰头：“孤儿代表你也曾被抛弃，没有人会为在乎你是死是活，既然这样，何不干脆死了呢？又何必留恋这个世间？”

　　“你很悲观啊，”少年打量着季洁：“你也是——”

　　季洁没心思跟他闲聊：“走吧。”

　　“去哪里？”少年跟上季洁。

　　季洁很无所谓的道：“忙着挣钱，你要是不想跟着……也由着你，但离了我你出了什么事，我可不管。”

　　人的魂魄离体之后，其实并不是随心所欲想去哪里便去哪里的。

　　就如同我们会做梦，但是梦醒的时候人便跟着醒来一样，人的魂魄与人的本体存在某些特殊的关联，不管魂魄走得多远，总要回归身体。

　　但是这并不是绝对的。

　　比如说人死之后，魂魄与身体的关联也会随之被切断，特定的钥匙开特定的锁，那个锁坏了，即使是有钥匙也无法打开。

　　有时候也不一定是因为死亡。魂魄因为某种原因与身体的联系被阻隔了一时回不去，也是有可能的。

　　季洁现在车来车往的路口，明媚阳光下却让人觉得发冷，转过头对身边的少年到：“你运气不错啊。”

　　少年似乎对“运气不错”这个评价十分不赞同：“都这样了……”还叫运气不错？

　　季洁随手指了几个地方：“看到那些阴气没？”

　　少年看着那些仿佛黑烟一样的东西：“那是什么？”

　　“这路口大概是死过很多人吧，”季洁收回手：“听说过地缚灵吗？”

　　不等少年回答，季洁自问自答道：“其实地缚灵这种东西并不常见，人死后魂魄不可能在人世逗留太久，天时地利以及人的执念缺一不可。但是这里却不一样，这里被高人布置过，所有死魂都不可能停留，若是执念不消执意不走，七天之后也会被这里布下的阵法撕裂。”

　　少年浑浑噩噩：“那我这种情况呢？我这是还没七天？”

　　“我看你也不像那种执着的人，要是死了大概也成不了地缚灵吧，”季洁摇头：“你出事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之所以没有消散或者是因为你是生魂，以及，你身上应该有什么宝物护着，即使魂魄离体，无法与肉身联系，但是却还是受其庇佑，但是因为这里是个困阵杀阵，所以你还是离不开，也即说你被束缚再这里了——你别以为能跟我走便解脱，换句话说其实你只是换了个牢笼而已，或者说，我现在成了你的牢头，你根本不能远离我。”

　　“也好，至少能走了不是困在一个地方了，”少年似乎天性豁达，并不因此而神伤：“我看你似乎不喜欢麻烦，所以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对啊，我不喜欢麻烦，”季洁点头：“所以我在想干脆把你的魂魄打散算了。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早死和晚死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少年愣住，随即笑了：“你在吓我吧？”

　　季洁看着他，脸上可没像是在开玩笑。

　　少年想了想：“你不是说我身上有宝物吗，那我们做个交易，你救了我宝物归你怎么样？”

　　季洁仔细打量了一眼少年的穿着——人的魂魄离体的时候，并不是光裸着的，而往往是穿着当时的衣服，其实也未必是衣服，不过是一种下意识的“记忆”罢了——看少年出事时，身上的衣服也只是普通，季洁相信他身上不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因此很嫌弃地耸耸肩：“没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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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经常应付这种事，”少年跟在季洁身后，而季洁则是站在病床前。

　　她来到这里是有其他事，她很在意金钱，对于在少年身上没有赚头自然并不上心，等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才抽出时间管少年的事。

　　要找到少年的身体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在少年看来，这个只比自己大了几岁的人，神秘而强大，他不得不跟在季洁身后十几天，这十几天的经历颠覆了他作为常人的认知——即使想不起很多事，也知道有些事不对劲。

　　当然，他很识趣的不多问也不多说，更不敢催季洁帮自己。至于季洁之前说他只有几天……好像跟着季洁之后，他身体——或者叫魂体，魂体上的不适便消失了，甚至于他觉得自己魂体更凝实了。

　　时间对于他而言，似乎就不再紧迫了，所以季洁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觉得他消失了也没什么。

　　等季洁忙完了手上的委托，他才发现季洁若是有心帮自己，需要的时间并不多。

　　季洁也没打算跟他解释这种事情还是要等时机，并不是想到便能做到，找到少年所在的医院，季洁看着少年的名字。

　　“姜睿，”季洁点头：“你名字挺不错的啊。”

　　少年也即姜睿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自己：“你找找看我身上到底有什么。”

　　季洁没有理会躺在床上的身体，径自拉开了病床边的一个抽屉，那里有一串佛珠，看着并不是什么好材质，大概就是好在年代看着挺久远吧——但也并不是什么古物，至多就几十年左右。

　　季洁很实在的再一次表达了自己看不上的意思，顺手把佛珠套上了姜睿身体的手上。

　　姜睿有些窘迫，正好有护士进来，看到季洁便问道：“你是家属吗？”

　　季洁摇头：“走错病房了。”

　　她走出病房，对着姜睿笑笑：“别待会在你身上拿不到钱，还被误认为是家属帮你交钱，那我就亏大了。”

　　姜睿没有接话，季洁也不理它，找了先前的护士询问姜睿的情况。

　　护士倒是挺为姜睿惋惜的：“可惜了，挺帅气一个小伙子，被无牌车撞了，那车子逃逸了，现在都还没找到呢，是他同学还有学校凑了钱先这么着，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醒，好好一个小伙子，硬是躺床上一动不动成了植物人——对了，你真不是他家属吗？”

　　季洁连忙表示自己只是好奇不认识姜睿，又问起是谁在照顾姜睿，得知是他同学下了课过来，季洁找借口离开那护士便对着姜睿似笑非笑：“不是说没朋友吗。”

　　姜睿自然也是迷茫的。

　　等到没人的时候，季洁才带着姜睿回了病房。

　　姜睿看着季洁忙碌，很认真的道：“其实你没有自己表现出的那么贪财和冷漠。”

　　季洁忙里偷闲嫌弃他：“那是因为你身上无利可图我又不想让你继续跟着我了，你也说了，我这人怕麻烦。”

　　姜睿看着病床上的自己，语气坚定：“我一定会记住你的，以后我一定会还钱的。”

　　季洁的手顿住：“这句话，我听过很多次。”从来不曾相信过——或者说，这种事，信过一次便罢了，再信就是傻子。

　　她默然继续，完成了所有的仪式，看着两个姜睿渐渐变成了一个，也不等姜睿醒来，收拾东西便出去了，没留下一丝痕迹，就算姜睿醒来，也不会知道自己之前发生过什么。

　　在缴费处交钱的时候被先前的护士看到，嘟囔了一句：“还说不是家属。”

　　季洁并没有回答，出来的时候看见对面那个人，站在阳光下，身上穿着很正式，脚下却没有影子。

　　季洁在心里吐槽了一下闻奕拍结婚照的品味，皱了皱眉头：“闻奕……又没结成婚？”

　　对面的人笑了笑：“你很希望我跟别人结婚吗？”

　　季洁幽幽一叹：“他又不是你。”

　　那人也跟着叹气：“可是我却又是他。”

　　季洁并没有对许莹撒谎，她跟闻奕之间，真的没什么，但是季洁的确是有所保留，她喜欢的那个人的确不是闻奕，但是和闻奕却脱不了关系。

　　她给那个人取名闻离。

　　闻奕游离的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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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口口掉的是十八、九岁
为了不破坏我的发表时间，就不改了，周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