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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争辩 ...

  •   第十一章
      一路行回寝宫门口,就看到一个身影不停张望的样子,倒是十分眼熟,好像是父王身边最得宠的近侍葛洪。他见到我们过来,大约被我们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但没有多话,只低头行了礼,道:“陛下在里头候着。”
      我心里陡的一跳,又暗自定定心神,平复情绪。我晓得自己不可能永远恨自己的父亲,但如何才能做到坦然,却很困难。
      萧飏吻吻我的脸颊,轻柔道:“别怕,我陪你进去。”
      他俊朗的侧脸落入我眼底,不晓得怎么回事,心跳得更快,我朝他点头:“我可以自己走了。”
      他也没有再多说话,将我放下,却一直握住我的手。
      父王今日只着了一身常服,不似往日那样威严。见到我们进来,他才缓缓放下手上的茶盏,视线往下,有些微讶,但很快又变得愠怒:“子扬,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萧飏神色不变,也不辩驳,只是淡淡道:“陛下意指何事?”
      父王神情稍稍缓和些:“方才有人告诉孤,你带公主去见了那个女刺客。”
      萧飏答道:“不错。”
      父王又道:“你不晓得公主的伤还没好?还有人告诉孤方才公主的伤口又开了,是不是真的?”
      萧飏抿着薄唇,并不否认。
      父王的手突地拍在案上,案上的杯盏惊得颤了颤,茶水免不了顺着案角往下滚。他指了指萧飏:“你怎么不解释?”
      我一下怒气上来,忍不住同父王顶嘴:“他什么错都没有,有什么好解释的……”
      萧飏拉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说下去,父王却摆摆手:“让她说下去。”
      我看着父王,又继续开口:“是我自己要去看云媗的,萧飏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也是我自己胡闹才将伤口又裂了,同他也没有干系。方才也是我威胁他,他才带我去看云媗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随便冤枉好人。”
      父王冷哼一声:“你这是什么态度?”
      萧飏终于开口:“陛下,公主她年纪还小,难免口不择言了些。”
      父王没有抬头,声音不如方才震怒:“都是要嫁人的年纪了,却一点没有姑娘的模样,如何能相夫教子?”
      我心虚地低头,觉得父王虽然伤了我的自尊,但却说得没错。悄悄觑了萧飏一眼,不晓得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
      萧飏也回望我一眼,又转过去朝父王道:“公主她天真烂漫,有一颗赤子之心,这于子扬便够了。子扬娶的夫人,只希望她能永远安乐无忧,并无他求。”
      他的话教我十分受用,父王也终于开怀,朗声笑道:“孤果然没有看错人。”
      父王的怒气来得也快散得也快,没有同我方才的无礼计较。
      我想起先前应承云媗的话,正欲开口,又被萧飏拦住,他抢在我前头开口:“陛下既然已知道方才的事,应当也对云媗行刺一事内情了解。”
      父王点头:“你想替她求情?”
      萧飏道:“并非求情,只是求法正纲纪。扣宝一案虽表面看来只是云大人因一己贪欲,实则牵扯甚多。”
      父王充满兴味看他:“你不必顾忌谁,孤也很想查明真相。”
      萧飏继续道:“这几年里周边邻国送过来的宝物本该已有百十来件,但臣前日曾去查点过库房,却统共不过数十件,足足少了半数,若说是云大人私藏了,但只从他府里搜出五件,这里头的蹊跷怕是真正扣宝的人的嫁祸。而云姑娘半年前曾欲拦驾申冤,但却被霍源将军拦下,且还将云姑娘安排入宫。”
      父王欣赏地看着萧飏:“你觉得是霍源?”
      萧飏摇头:“他虽然与这事有关,却并非主谋。只怕这主谋会令陛下为难。”
      父王笑笑:“再为难的事孤也做了,如今这事不过是消除后患罢了。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就尽管去查,只是千万要谨慎些。”
      萧飏点头应下,父王又想起什么地看我一眼,道:“孤昨日找过秩宗,选了个吉日。”
      我不解道:“选吉日作什么?”
      父王含笑望我:“作你们大婚的吉日。不过如今天气渐渐热了起来,秩宗便选在八月十九,你们觉得如何?”
      萧飏道:“臣无异议。”
      父王又问我:“阿苒,你怎么不说话?”
      我看着萧飏:“他不让我说。”
      父王道:“那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说什么父王都不会生气?”
      父王道:“你先说了孤才知道会不会生气。”
      虽然不能得到他的保证,我还是小心翼翼开口:“假使这案子破了,您会不会放了云媗?”
      父王道:“即便她父亲无罪,但她到底是要行刺孤。”
      我说:“可是她并没刺到你。”
      父王神色复杂地看我:“但她伤了你。”
      我还是忍不住激动起来:“可我还好好地活着,她的父亲却死了。而这一切若不是父王没有查清楚就不会发生。”
      父王脸色铁青:“你在指责孤?”
      萧飏适时拉住我,我晓得他担心什么,但我并不是想惹怒父王,我放低声音:“阿苒不敢。”
      父王脸色也稍缓:“这件事不是你管得了的,若是求我放了她,不如你找子扬,他若是在旬日内能破了这件案子,孤就放了那女刺客。”
      我晓得父王这是最大的让步,也不再争辩。

      此后几日,我只能乖乖待在寝宫里等萧飏消息,因他承诺我一定会在旬日内将云媗救出来,而唯一的条件就是我不能乱跑出自己的寝宫。
      这日午后,乌云蔽日,压黑一片,看着大约是要有一场暴雨。正是酷暑最甚的时候,屋内十分湿热,正要长好的伤口在这样的天气更是不舒服,我只好走出屋外,想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
      才迈出两步,就见到婉月慌张行来。我行过去迎她,莫名道:“你撞鬼啦,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婉月脸上更是慌张,嘴里断断续续道:“云姑娘,她,她方才死了……”
      我一怔,怎么可能?我抓住她的手臂:“你听谁说的?”萧飏答应我会救她的,旬日也并未到,父王也不可能会杀她。
      婉月情绪还是起伏不定:“奴婢方才听公主的吩咐去送糕点给云姑娘,还未进得大门,就听见里头有叫声,然后就有卫兵跑出来说云姑娘死了。”
      我问她:“她是不是中了毒?”
      婉月摇头:“御医去看过她,说她是心衰而死。”
      我又问她:“那萧飏呢?”
      婉月才要答话,一个闷雷突然砸了下来,密密的大雨似从天上浇下来。她急忙将我拉进屋檐下,紧张道:“奴婢去拿件衣服给公主换下。”
      我愣愣地同她进去换衣服,尚未能接受云媗死了这件事,我那时答应她会救她的,可她却死了。
      看着窗外没有停歇的骤雨,胸口又好像隐隐作痛。
      门外有脚步声,熟悉的男声同不紧不徐的敲门声响起:“阿苒,是我。”声音里似乎有些疲惫。
      隔了许久,我才终于回神,行过去开门。
      萧飏一身墨色直裾,除了朝服,我很少见他穿深色衣服,而他穿墨色也这样好看。
      我抬头看他,他额角一缕薄发正在滴水,顺着流向耳际,我才发现原来他的衣角也在滴水,地板上积了一圈水渍。
      他紧抿的唇缓缓开口:“阿苒……再给我点时间,我答应你的事会做到。”
      可云媗却已经死了,看着他诚恳的神情,我不想同他争论,只是递过一条绸帕:“先擦一擦身上吧。”
      他没有去接,顿了顿,又道:“云媗她……”
      见他不接,我索性直接拿帕子帮他擦颊边的雨水。擦到脖子的时候,他突然握住我的手:“阿苒,听我说……”
      他又贴近我的耳边,我想推开他,但并不成功,便不再推。
      半晌后,我才讶异地看他:“你说云……”但他的唇早已贴过来将我堵住,收到他的眼神警告,我只好将话吞回肚子里。但我想不通的是,他要让我闭嘴,直接捂住我的嘴不就好了,干嘛总要这样亲我。
      我咬住他的舌头,想回击他,但又不忍心用力太重,但这样做的结果却是令自己陷入更深的困境。
      他直接将我压倒在地板上,嘴上更是用力,眼神似要灼出火来,鼻间俱是他身上淡淡的伽南香,心底生出异样的感觉,场面似在失控,我想自他身下逃开,才要抬腿,就被他压制得更厉害。
      我的手搂住他腰腹,用力掐住他后背,却不想他这后背实在太结实了,竟然掐不动,只能泄气地放手。
      门吱呀被推开,我听到婉月的声音:“公主,咱们宫里没有相爷能穿的衣服,只有……”她惊呼出声。
      萧飏沉着声音:“出去。”连我也吓了一跳,婉月急忙应声退出去,又将门关上。
      雨好像已经停了,方才歇下来的金蝉又重新懒懒叫唤起来。
      屋内只有我和萧飏的呼吸声,燥热的气氛越来越重,他却没有要动的意思。
      我瞪住他,十分后悔方才不该开口,且那么狼狈的模样竟然还被婉月看见了。越想越气,却又打不过他,不由得张口朝他脖间咬下去,他大约吃痛,终于起身,同我隔了一段距离。
      我朝他得意地笑笑:“你以后再欺负我,我就咬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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