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魂香》路兮辞

44、回城

　　这日郢城天色有些发暗，想必是要下雨，天气 也是闷闷的，闷的人心惶惶。倒是这街上的生意人一点也没少，卖伞的人家倒是发了财，只是这卖瓜的苦了脸。
　　“老张头，你看看这天怕是下雨了，还不早早收了瓜摊赶紧回家抱老婆啊。”旁边包子铺的人说道。
　　老张头干笑了两声：“下不下还两说呢，万一一会儿要是晴了，回家不得挨骂啊！”
　　“你那孙二娘似的婆娘，难为你还宠得跟个什么似的。”买包子的人大实话说着。
　　老张头也明着反驳，还是笑着说：“我老婆对我可好着呢？那是你们都看不到罢了。”
　　“哟哟哟，你看看这还说不得了。”买包子的人跟吃包子的人打笑。
　　玩笑后，买包子的人进了屋，吃包子的人也留下铜板走了，老张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发呆，想起往日种种与老婆的温存，嘴角不经意翘起了一抹笑，自言自语道：“我老婆好着呢！”
　　刚进了城的宎厦和木凉翊满面风尘，但却不着急各回各家 ，两人与寻常新婚燕尔之人像极了。
　　“走了多半日总算是到了。”宎厦叉着腰说道。
　　“前面有个卖瓜的，要吃吗？”
　　“看着都要下雨了，还吃瓜？还是赶紧回家吧。”宎厦嘴上虽是这样说的，但是两人都是不想一到了地方就各回各家。
　　木凉翊跟着宎厦的目光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余光瞄着宎厦，知道也只是嘴上说说扬了扬嘴角：“我们来打个赌吧。”
　　“木掌门倒是好兴致，都到家门口了还有心打赌啊。”宎厦呛着木凉翊。
　　木凉翊倒也不恼，直接说：“若是今天没下雨，你就要无条件答应我一件事，不能反抗。”说完木凉翊嘴角扬起一抹不厚道的笑。
　　“那要是你叫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也要照做不成？”
　　“就算如此，怎么，宎堂主不敢了？”木凉翊故意激宎厦。
　　“ 笑话，只是要赌的话我自然也要下赌注的。”
　　“好。我请你吃瓜，你慢慢想。”木凉翊领着自己媳妇儿朝卖瓜的那走。
　　“ 师傅，给我们那个瓜。”木凉翊说道。
　　老张头答应：“好嘞，要怎么切？”
　　宎厦说道：“从中间来一刀就行。”
　　老张头熟练的拍打着身边的翠翠绿绿的瓜，听到一个回应的声音比较清脆的，一把捞起放到案板上：“二位是刚从城外回来吗？”
　　木凉翊简单答道：“出城办点事情。”
　　老张头也不再多问，一刀下去，鲜美的瓜瓤让人垂涎欲滴，看的宎厦直流口水，老张头在两半瓜上分别放了个调羹：“这位夫人您拿好。”
　　这口瓜吃的简直甜到了心里，夫人。
　　木凉翊倒不着急吃，捧着瓜找了个地方坐下朝宎厦招招手示意让她过来，宎厦大方走过去坐到木凉翊腾出那块地方。
　　“怎样？想好了吗？”木凉翊问道。
　　宎厦把瓜放到自己腿上，空出来的手食指和拇指摸索着瓜的边缘，嘴里还不停地嚼着，眼睛往上了会儿，竟笑出了声。
　　木凉翊不解：“笑什么？”
　　宎厦摆摆手：“没，等我再想一个，告诉你。”
　　“为何要再想一个？”木凉翊明知宎厦有可能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问：“怎么？你是觉得我不行？”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
　　宎厦这会儿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木凉翊的语气，更没注意到老张头一脸憋笑的表情。反而大大方方的说道：“你肯定不行。”
　　木凉翊有些挂不住：“我行不行你还不知道吗？”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说不行的啊！”
　　这句话一出口，木凉翊可不敢再继续逗媳妇儿了：“你倒是说说。”
　　“嗯~若是下了雨，提亲的人换成我。”
　　木凉翊一惊：“这自古都是男方提亲，女方提亲算是怎么回事？”
　　宎厦挑眼说：“我就说你肯定不行。”
　　“好。”木凉翊俊俏的双眼眯着看了会宎厦，干脆的答应道：“到时候可别后悔。”
　　宎厦难得见木凉翊如此可爱，便也愿意陪着他玩玩：“到时候耍赖的可别是你。”
　　二人正笑闹时，一位身着简单衣服手里拿着不着花色的伞和食盒的妇人走了过来：“你这人倒是真的卖瓜卖傻了，眼看着要下雨了，也不回家。”
　　“我这腿还没疼，想着今天这雨可能下了不了。”老张头一脸笑意。
　　妇人把食盒和伞递给老张头，自己走到摊位上整理案板和刀：“看把你能得，快吃饭去吧。”妇人的语气虽有些强硬，但其中的深情不难察觉。
　　老张头走到旁边打开食盒，看着盒子的菜色笑意更深了，这两道菜都是前些天自己嘴馋的那几道。
　　妇人抱怨着老张头的邋遢手里的动作却没停还提醒：“低下还有绿豆百合汤，已经加了糖。”
　　老张头嘴里的饭都要喷出来了答应了一声：“哎。”
　　妇人嘴里唠叨：“五大三粗的爷们儿，喝汤还得加糖，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老张头不反驳妇人，还说着：“这尖椒炒肉真够味儿。”
　　妇人眉眼之间的笑意不易察觉，许是有些不好意思：“就你话多，吃饭还堵不上。”
　　宎厦失神，可能是触景生情，不免有些思念家里的那个堂主大人，可木凉翊什么都没有了，除了自己。宎厦也没多说什么，捅了捅木凉翊的胳膊：“你说，等我们老了会不会也是这样？”
　　木凉翊笑笑不语，但愿吧。
　　“阿翊，我想回家了。”宎厦最终还是没忍住，毕竟日后两人温存的时间有的是，但与老爹相伴的时间却是有限。
　　木凉翊说：“ 好，我送你回家。”
　　宎厦也没有拒绝，毕竟木凉翊还是有必要去见见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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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人一路大步流星到了后院凉亭，见着 宎恩渊在这儿，说话也有些激动：“老堂主，少堂主回来了。”
　　宎恩渊手抖了一下：“是厦儿？”心里有几分不敢确定。
　　“是，只是还有木掌梦 。”
　　“快，快带他们过来。”宎恩渊慌乱的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宎厦自知自己亲爹的喜好，这个时辰他最爱在后院凉亭中玩茶，等到那人去报，宎厦早就带着木凉翊穿过中堂蜿蜒进了后院，见到宎恩渊，细看 两鬓斑白的地方又多了些，宎厦心中一紧。木凉翊牵住宎厦的手：“高兴点。”
　　宎厦抬头看了木凉翊一眼，往回吸了吸鼻子：“好。”
　　宎厦和木凉翊走到宎恩渊跟前，宎厦喊了声：“爹。”
　　宎恩渊倒是还没糊涂到忘了礼数，拱手施礼：“木掌梦。”
　　木凉翊跟着回礼：“老堂主不必多礼。”
　　宎恩渊有些激动的看着宎厦，看着宎厦有些瘦了的脸蛋，心中惆怅：“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
　　宎厦本来想提起常曦婆婆的事儿，但又不想让他担心，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木凉翊见此开口解释到：“路上有些耽搁了。”
　　宎恩渊捋着自己的胡子，看了眼木凉翊，又将目光转到宎厦身上：“不用说我也知道，肯定是你路上贪玩。”宎恩渊说完不轻不重的打了宎厦的头下。
　　宎厦揉着被打的地方：“疼。”
　　“以后出去都早点回来，听见了吗？”宎恩渊语气责怪。
　　宎厦一把挽住要恩怨的胳膊：“知道啦！”
　　木凉翊见此，拱手说道：“老堂主，在下就先告辞了。”
　　宎恩渊知道木凉翊此次回来任务重大，但毕竟头一次来拜访自己这个未来的岳父留下来吃个饭总还是可以的吧。
　　“不如留下一起吃个饭再回去吧。”宎恩渊说道。
　　“府中还有琐事缠身，就不多留了。”
　　宎厦也只能出口嘱咐到：“那你自己多小心些。”
　　木凉翊看了宎恩渊一眼，笑道：“好。”
　　宎厦看着木凉翊离开，心中有些落寞，宎恩渊调侃到：“人才刚走就想了？”
　　宎厦嘴硬：“才不是呢，我在想要不要请小姨过来，咱们一起吃顿饭。”
　　夕阳快来了，如果你愿意停下脚步多看一眼，也许就是我们相识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