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随行》梨木花

3、不祥之物

　　雨夜，一户人家正忙里忙外地为自己家夫人接生。外面的雷声催得人心惶惶，成片的乌鸦惨叫，更加使得这户人家萌生了不详的念头。
　　这户人家的老爷正站在产房外焦急地踱步，祈盼自己的夫人为自己带来一个千金。
　　“啊！”一声惨叫声，伴着雷声的尾音结束了，稳婆吓得满头大汗，自己接生过这么多人，像这种情况自己还是第一次遇见，以稳婆多年来的经验，这孩子恐怕难保了。
　　稳婆命人擦去夫人身上的血，急急地向门外跑去：“老爷，夫人晕过去了！”
　　李老爷一听，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倒在地。还好眼疾手快的奴婢扶住了他。
　　李老爷赶紧开口问到：“孩子怎么样了？”
　　稳婆有些犹豫地说：“孩子和夫人一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也有很多人喜欢匿名在网上发帖讲述自己的秘密。这种方式感觉跟把秘密封藏在树洞里差不多，因此这种帖就被称为“树洞帖”。样有危险，现在只能保住一个了，你看……”稳婆知道遇见这种情况是一件很痛苦的选择，所以不敢将话说得太明了。
　　李老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家夫人的房门，眼神里的痛苦表露无疑，他压低了声音冷静地问道：“是少爷还是小姐？”
　　稳婆如实地回答了老爷的话：“老爷，是个千金。”
　　李老爷一听是个千金，眼睛里立马就散发出了难以抑制的光芒，但是转瞬即逝。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对稳婆说：“保小姐吧。”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好像不愿看到这残酷的一幕。
　　稳婆听从了老爷的吩咐，也转身进了屋内。
　　“禀报老爷，门外有人求见。”坐在大堂里的男人，正一脸的愁容，听见下人汇报有人要见自己，着实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雷雨交加，到底是谁来访，老爷挥了挥衣袖示意下人领客人进来。
　　不一会儿，门外走进一个穿着素衣袈裟的和尚，他手中拿着的一串佛珠正在不停地转动。老和尚见到这位满脸憔悴的男人，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
　　李老爷也回敬了他，李老爷疑惑地问老和尚：“不知师父深夜来访所谓何事？”
　　老和尚也直言不讳地问：“今日我看天象，得知老爷家中即将降临一位千金，请问是否有此事？”
　　李老爷本来就是一个相信鬼神之说的人，一听老和尚说这样的话，震惊不已，以为自己遇到了高僧，赶紧命人倒茶、看座，“确有此事，不知师父有何高见？”，李老爷看见此人神机妙算，自然是想多从他口中多得知些东西。
　　老和尚接下来的话却让李老爷迟迟不敢做决定：“这个孩子留不得”老和尚用缓慢的语气对李老爷说。
　　李老爷有些不甘心地问道：“为何不能留？我家前几个夫人生的都是公子，如今喜得千金，这可是我家的大喜事啊！”
　　老和尚自然是明白李老爷的不舍，但是天意如此，又有谁可以违背，老和尚继续说道：“千金出生多坎坷，午夜出生本是不详之兆，如今又是百鸦齐鸣，老爷就没觉得不可思议吗？”李老爷被这么一问有些迟疑了，自己站在产房外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都没敢去多想。
　　老和尚见李老爷不说话，又继续说：“如若你留下这位小姐，日后肯定会给你家带来难以预料的灾难，你自行定夺吧。”
　　说完此话，老和尚就准备起身离开，李老爷将老和尚拦了下来，有些犹豫的问：“我的家产会不会受到影响？”
　　老和尚给了李老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回答他，转身，扬长而去。李老爷看着老和尚离开的身影，眉头紧锁。
　　正当李老爷犹豫不决的时候，产房又传来了消息，夫人难产死了，孩子也断气了。这一下李老爷不必再痛苦女儿的去留了，如今大人小孩都没能保住，李老爷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失去了等了多年的女儿，李老爷很心痛，但是又不用因为老和尚的话伤神，心中的那块石头也总算落了下去，这件事情也就就此作罢了。
　　夫人和孩子同入一棺，下葬的日子被定在了三日后的清晨。
　　第三天下葬的日子到了，可是李老爷的脸上尽是欢喜之意，原来三厢房里又传来了好消息，三夫人怀上了。
　　李老爷没有送妻子和女儿上山，他说怕沾了晦气，冲了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李老爷就找了一些四夫人院子里的奴才去送行。
　　但是四夫人刚刚被送出去不久，就传来了坏消息。奴才回报，四夫人下葬的时候，棺材里传来了孩子的声音，去给四夫人下葬的人全都跑了。
　　李老爷听见这事也被吓得不轻，想起老和尚的话，李老爷都觉得心有余悸，当初那孩子若活着，自己的家中可要遭多大的罪啊。
　　李老爷赶紧花重金请人去开棺验证，棺材里的孩子却不见了，李老爷笃定了那个孩子是个不祥之物。他也不敢再去多想，命人将四夫人草草埋葬了，又叫人来家里做了一场法事，这件事情才这样压制下来。
　　市井中，对李老爷家的传言也愈来愈多。有人说，那孩子是鬼的女儿，死后被鬼婆带走了，可是孩子到底去了哪里，也无人知晓。
　　三年后
　　“卖豆腐咯！新鲜、好吃的豆腐咯！”清晨商贩们的摊子还未摆好，勤劳的农夫就挑着一担凌晨赶磨的豆腐在街上叫卖，有小孩前来买豆腐，他就会刻意地多分上一点儿，所以市井中的孩子早起，好多都是为了多分一点儿豆腐。
　　当然，好多妇女老人也喜欢他家的豆腐，都说他家的豆腐是最嫩，最好吃。
　　“秦豆腐，这么早就挑着你的女儿来卖豆腐了，你看这小丫头都还没睡醒呢？”趁早来买豆腐的孙大娘一边逗弄着竹筐里的小娃，一边和秦大海交谈着。
　　这市井中谁不知道秦大海有一个宝贝女儿呀，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上她，旁人也都爱打趣。秦大海自是乐意的，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这个宝贝女儿。
　　竹筐里的婴儿名叫秦小祈，是秦大海有天清晨出门卖豆腐在桥下捡来的。秦大海家境贫困，再加上身体有残疾，都三十好几了也没能娶到媳妇。他这个人朴素，这辈子就祈求有个人给他送终。这不，上天随了他的愿，给他送来了一个女儿，所以他给她取名叫秦小祈，意味着这是他求来的孩子。
　　秦小祈从小就聪明伶俐，特别受市井的人欢迎，又加上她爹天天给她吃豆腐，这小脸长得是又白又嫩。大家都说，长大了定是个可人儿。
　　秦家虽然贫困，可是秦小祈从来没有饿过肚子，每天她都喜欢跟着爹爹上街市卖豆腐，很多来买豆腐的妇人都喜欢给她带些好吃的和一些稀奇玩儿。
　　秦小祈三岁就特别聪明伶俐，虽然刚会说话，但是她每天都会跟着隔壁的李牛儿去学堂上学，先生看秦小祈还小也没有收她的学费，就让她带着一个小凳子坐在李牛儿的身边。
　　李牛儿七岁了，但是背起书来就跟要了命一样，先生布置的作业也不会，反而是三岁的秦小祈帮了他，秦小祈作为陪着李牛儿上学的代价，每天都要帮李牛儿写作业。
　　后来这件事情，被李牛儿的母亲知道了，李牛儿的母亲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妇，愣是跑到学堂大闹了一场，虽然教书先生很喜欢秦小祈，但是被逼无奈，先生让秦小祈不要来学堂了，如果想听课，就必须叫秦大海带学费来。
　　秦小祈回到家里，死皮赖脸的要让秦大海交学费，但是秦大海靠卖豆腐哪里有太多的钱让秦小祈读书，再加上李大娘给秦大海介绍了一个媳妇，秦大海本来计划把钱存下来娶媳妇的，但是秦大海心痛女儿，不得不把钱拿出来给女儿交学费。
　　交学费那天，秦小祈高兴得不得了，拉着秦大海的手又蹦又跳，在去学堂的路上遇到了李大娘。
　　“小祈呀，你这是拉着你爹爹去交学费吧。”李大娘尖着嗓子问小祈，小祈带着奶声奶气的声音骄傲的回着李大娘：“我要去上学了。”
　　李大娘哪里看得下去，一个小孩子在自己面前得意的，李大娘话音一转，马上变得怜悯起来：“秦大海呀，你这给你的宝贝女儿一交完学费，哪里还有钱娶媳妇啊，看来我还是把阿香介绍给别人算了。”李大娘一边说，一边看着秦大海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乐开了花。
　　“李大娘，别，千万别。”秦大海听了李大娘的话后，急急的央求她，千万别把阿香介绍给别人，秦大海虽然人穷了一点儿，但是娶媳妇的心那是一刻都没放下过。
　　李大娘笑着说：“秦大海，你钱都没有还想娶媳妇？”
　　三岁的小祈虽然还不明事理，但是看着爹爹难为的表情，小祈就认定了李大娘又在欺负自己的爹爹，上前就是一口咬在了李大娘的手臂上。
　　李大娘毫无防备的被咬了之后，疼得大叫，直接挥手将小祈狠狠的甩在了地上，秦大海本来想接住小祈的，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小祈跌倒在了泥潭里，可能是吓到了，坐在那里伤心的哭了起来。
　　秦大海抱起地上的孩子，给李大娘道歉，这李大娘就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愣是不放过一个小孩子，秦大海带着笑脸赔了很久的不是李大娘才勉强接受了。
　　“你看我这胳膊都受了伤，你准备怎么办？”李大娘用手护着她被咬的地方，假装很严重的样子，想让秦大海给医治的钱，秦大海虽然看出了李大娘的意图，但是老实的秦大海还是给了一些银两给李大娘看病。
　　李大娘拿了钱之后，高兴得不得了，还说：“大海呀，你真是一个好人，你放心，我一定让阿香等你。”李大娘说完话，就拿着银两高兴的走了，害怕晚了一步，秦大海就反悔了。
　　此时，哭够了的小祈，正一脸朦胧的看着秦大海，秦大海没有说话，抱着小祈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小祈知道方向不对，在秦大海的肩上又哭又闹，秦大海呵斥了小祈，小祈第一次看见脸色这么不好的爹爹，吓得哭声都咽了回去，小祈伤心了一会儿，就在秦大海的肩上睡着了。
　　上学堂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