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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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再次醒来时，私塾已经放学。松阳端着一杯茶，静静地坐在他身边，不远处银时难得地没有偷懒，还在院子用木刀一下一下地练习着。
“你醒了？身体还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浅浅淡淡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关心。
回想起自己败在银时手上，甚至丢脸地被他打晕过去，晋助低下头不吭声，半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情绪宣泄了出来：“我本来是想和你打一场的，却没想到这么丢脸地败给了那家伙……”
“呵呵，这有什么好丢脸的。你还小，或许现在还不懂，但是，作为老师，比起一场场麻木的胜利，其实啊，更喜欢看到你们的失败。失败了，怕什么，你有百折不挠的意志，从失败中吸取教训，那你就能不断地进步，你获得的是比成功者更难得的更宝贵的东西…而且，银时可不是一般的小家伙啊，那个孩子，和晋助一样，闪烁着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光芒……”
即使是老师，也很难摸着良心说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的学生。银时和晋助，他们的天赋，他们未来的无限可能，让松阳惊艳，故作的成熟也让松阳心疼。比起其他有着父母疼爱的学生，他们与这个世界总是少了这么一些羁绊，多了一些疏离。
作为老师，他很愿意给他们更多的爱，更深的羁绊。只希望他们在这个温柔残酷的世界，在以后的路上，有更多美丽的邂逅。
“…我听说那家伙是你捡回来的？没错，我承认他是很厉害。可是，要说能够成为武士，全私塾也就他这么一个家伙够格吧？那为什么还要教其他人呢？不仅识文断字，还教授他们剑术，那些幼稚的小鬼，也能成为武士吗？你也是一个武士吧，那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武士呢？”紫色短发的孩子，他的脸上还贴着纱布，还有一些细细密密的小伤口，但是神情却是分外地认真。他正走在每个学武之人都必须要走的那条路上，那是必须要自己迈过去的坎儿......
“…不是我捡回来他，而是他把我捡回来啊，那个小家伙。”松阳话语中的认真让高杉一愣，也让竖起耳朵听的银时露出一个略带迷茫的表情。
“至于其他的孩子们...”松阳有些苦恼地皱眉，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
“怎么说呢，作为老师，其实只是期望将自己所学的东西都能教给学生。这些学生中，有些只能做一个平凡的人，老师教过的东西可能大部分都用不上，也就随着时间忘掉了；而有些在老师的教育下，或许能大展宏图，实现一番抱负，看起来似乎只有这么些人体现出了老师教育的价值。其实不然，无论是平凡的学生、厉害的学生只要能从老师这里汲取到某一些他们未来的人生所需要的东西，那么老师的付出就没有白费。”和高杉接受多年的观念迥然不同的理论，让他的心里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也让门外篱笆旁站着的桂愣了神。
“就算只能种庄稼的学生，能够拿起手中的刀，能够勇敢地去保护家人、朋友，保护那些他所珍重的东西，那么他就实现自己的大义，守卫了自己的武士道，那么他就是一个值得老师骄傲的学生；反过来，就算是再有天分的有本事的孩子，若是连拿刀的手都不稳，挥刀的时候四顾茫然无所依附，那么哪怕他剑术再强，那也是没有灵魂的剑法，可以被轻易斩杀……”讲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松阳眼神有些悠远。原本跪坐在高杉身边的他，慢慢站了起来，难得懒散地靠在门边望着盯着自己看的银时、晋助和桂，浅浅地笑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
“什么是武士呢？怎样的人才能称作武士呢？效忠的君主、家族的荣耀，难道没有这些就不能被称作一个真正的武士了吗？我并不这样认为。其实大家每个人都可以成为自己心目中的武士，你也只要成为自己心目中的那个武士就够了。当然，你首先得明白自己为了什么而挥刀，刀光剑影后，又是否能做到落刀无悔？这样强壮起来的灵魂才能撑起一个武士的脊梁，才能保护心中的那把刀，那条道……作为老师，只要你们中哪怕只能多一个人成为自己心目中的武士，那就够了；作为吉田松阳，能保护好每一个我的学生，就是我的武士道…”清雅的声音叙说的是他们从来不曾接触的观念，那个斜倚门边，长身玉立的男子，他的眉目间尽是溺人的温柔，阳光撒在他的身上，又为这无限的温柔带来了一丝不真实的幻觉。
“好好想想吧，小家伙们，即使暂时迷茫也不要紧，你们只要朝着自己想要走的走下去，不会后悔地走下去，就好了。”
无论是躺在这里的晋助、靠在门边的银时，还是站在门外的桂其实都没有太明白松阳三三这番话背后的深意。但是，这一天，这一番谈话却在三人心中种下了一颗武士的道种。即使日后分道扬镳，即使日后刀剑相向，他们却也始终走在属于自己的武士之路上，绝不回头！
……
“哦呀，门外那个小朋友是来找你的吗…你好啊，你叫什么名字？请进来喝杯茶吧~”松阳笑眯眯地将门打开。
“三三，您好，我是桂小太郎。因为高杉这几天都没来上课，擅自找了过来，打扰您了，非常抱歉！”扎着马尾的桂小太郎拿着一块饼干“咔擦、咔擦”一脸严肃地说，完全没有自觉地在松阳三三面前告了一状。
“喂，喂，怎么又来一个自来熟，我说，你这样崩人设真的好吗？一个两个，三三，三三的，你们还不是我松下私塾门下的好吗？…啊！我的草莓大福！高杉你这个混蛋，像你这样的高冷鬼畜中二病，甜食控神马绝对是崩了吧，啊，果然只有身为主角的银桑才会一如既往地敬业……”一旁的银时刚指控完桂小太郎，就发现本来属于自己的草莓大福在高杉嘴里摇摇欲坠，那一脸的痛不欲生惹得松阳忍俊不禁。坐在晋助和小太郎中间，看着两个孩子眼里露出的单纯的快乐，松阳心下一松，明明还都是孩子啊。
“打扰了，我们也该告辞了，谢谢您的款待！”桂拉着高杉向松阳深深鞠了一躬，虽然没有承认，但是他们心里确实将松阳当成老师那样尊重。
“天色也有些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银时，你和我一起，还是在家里等着？”松阳也起身，披上外套，戴上围巾，转头询问。
“三三，我和你一起。”银时拉住松阳的左手，也站了起来。
“太麻烦了，三三，我和桂两个人可以的。现在天也还不晚，脚程快点完全可以在天黑前赶到家。”晋助连忙一边摆手，一边示意桂小太郎。虽然回到家里又会被打一顿饿一晚上肚子，但是，松阳三三就算和他们一起也不会让他好到哪里，无论是从出生就没见过的母亲，还是从小漠视自己的父亲，他都不在乎，唯独松阳三三，不愿意这样美好的人因为自己受一点侮辱。
“三三，放心吧，我一定会把晋助安全送回家的！”勉强可以算作好友的小太郎也清楚高杉家里的状况，知道他不愿意让老师相送的原因，了解他的难处。这点，他和高杉一样。他做事一向跳脱随性，有的人无论怎么相处都合不来，有的人哪怕只是第二次见面他也不由自主地喜欢上他。松阳三三就属于后者，那一番话带给桂小太郎的深深的震撼，下午茶与松阳三三快乐惬意的谈话，还有…三三眼里浓得化不开的温情……
两双眼中是同样坚定的拒绝，松阳停下脚步，叹了口气，他蹲下身子，与两个孩子齐平：“…我尊重你们的决定，但是，让我送你们到镇子上吧。天色渐晚，荒山野岭的路上并不安全。”
深秋露重，枯黄的落叶打着转儿落在一大三小四个人身旁。
“阿嚏…”穿着单薄的小太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低头揉了揉鼻子。
“穿的有点少哦，小太郎~”浅灰色的围巾，带着那人温柔的气息被一双纤巧得不像男子的手轻轻柔柔地缠在脖子上，密密麻麻的针脚，尾部还绣着一只捧着胡萝卜的小兔子。
好温暖，比可爱的肉球还要迷人的体温，萦绕的清冽的气息，桂小太郎用手细细摩挲着柔软的围巾，朝着松阳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太郎笑起来很好看哦~”
……
“呐，高杉，你找到了吗？答案之类的……”直到那清瘦的背影在夕阳下隐没不见，桂小太郎这才缓缓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一旁同样目不转睛的高杉晋助。
“…撒~谁知道呢~”话说完，高杉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虽然未来尚未清晰，不过他有预感，那条他应该走下去的路，他似乎快要找到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