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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年 ...

  •   第三年:1978

      1、过年前大国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学校挂号信寄过来的。这几天场部一收到录取通知书都敲锣打鼓给送到家,大国考得分数最高,可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却比较晚,原因是他的学校一般,白城师范学院。建丽考上了吉林医大,是整个马场第一个收到录取通知书的。
      大家都来恭喜大国,恭喜他成了大学生,大国当着人也是笑容满面。可是小贵知道大国是有点郁郁的,因为他是老师,所以对口的学校只能是师范类学校。他想考回上海,可分数不够上海线,被直接调剂到了扩招的白城师范学院,化学系。唯一能往好处想的就是小贵的老哥在白城工作,娶了白城当地的姑娘,在那儿立家。
      这次马场考上的人有十二个,其中九个是知青,还有两个就是跟着大国一起复习的学生,建丽是唯一考上的招工生。跟着大国复习的还有一个学生,差两分没考上,大国把所有的复习资料都给他了,几个月后这孩子夏季高考考上了长春邮电学院。
      白城师范学院3月9号开始报到,3月13日正式开学。白城子离小贵老家洮南二龙乡不远,也就一天半的车,他们准备在大国去学校前先回趟二龙乡看看小贵的父亲和兄弟姐妹,大国还没见过他们呢。
      一过了元宵节小贵就开始收拾这个收拾那个,上学用的铺盖、被褥、脸盆、脚盆、暖水瓶等等等都要自带。大国说有些东西可以到白城再买,可小贵不放心,暖水瓶衣架香皂什么的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况且白城子人生地不熟,就算有老哥在,老哥也不可能次次都带着大国一起去买,到时候缺了什么,难受的是大国自己。
      小贵就一件一件想大国可能用到的东西,连手纸都塞了好几卷在行李里。
      大国又是感动又是好笑,抱着小南跟在她身后转,小南看见家里热闹劲儿,咯咯咯地笑,孩子已经能啊啊啊地叫爸叫妈了,说起话来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大国让小贵吃饭,“你快吃中饭吧,待会儿还得上班。我在家又没事,行李还不会收拾?”大国考完试回来学校已经放寒假了,马场冷的很,寒假能放三个多月,上学前大国都不用上班,天天在家带小南。一想到自己去上学一个学期才能回来一次大国就特舍不得老婆孩子。
      小贵不理他,“袜子得多带几双,回头我再做出几双来你带去。你太爱干净,不知道学校洗澡水够不够?可千万别洗凉水澡!饭菜要吃热的,别又一看书就忘了吃饭,还有你吃不惯棒子面大碴子,到了学校千万买白面馒头白米粥,别省钱!”
      “贵儿,我的钱真的够用了,你……”
      “这事儿都说定了,还磨叽什么!真受不了你们南方人黏黏糊糊的劲儿!”小贵呛了大国一句,“你的基本工资十九块 ,我再拿出十六块,凑个整三十五,每个月给你寄过去。学校那边每个月八块钱补贴,一共四十三块钱,去了饭钱还有你买书的钱剩不下什么,钱不够就写信告诉我,最次我也能借到钱给你寄过去,你在学校是能向同学开口啊还是向老师开口。”
      大国不服气:“我能拿奖学金!”
      小贵哼一声:“你别糊弄我,我问过了,奖学金要等学期末才有,救不了急。买书的钱不够就跟我说,你可别想着省饭钱,回来要是瘦了我可饶不了你。”大国那个宁可省饭钱也不肯省买书钱的脾气,小贵可算是领教够了,结婚两年,有一多半的吵架就是为了他买书,屋里墙角堆的书比刚结婚时又多出了一大摞!
      大国无奈:“好好好,一定不省饭钱。”颠颠小南,“儿子,你妈真啰嗦是不是。快,让你妈别干了,先吃饭。”
      咯咯,小南冲着自己亲爹傻乐。亲爹叫他:“说,妈妈,吃饭吧。”
      小南很高兴:“妈!吃!”
      小贵也乐了:“这臭小子,不知道是在让他妈吃呢还是自己想吃。”
      大国催她,“他早吃过了,你快吃吧。我带他出去转转,别看见你吃他又要吃。这小子够沉了,我抱着都手酸。”
      小贵摇头:“你别太宠他了,让他下地自己走,他能走了,就是懒。”
      大国已经抱着儿子往门外走了,“外面地上还有雪呢,等回来了再让他走。对了,别忘了给你家里带的东西。”
      “忘不了!”看着爷俩出去,小贵关上门,回屋坐下端起饭碗开始发愁,不知道该给家里带些什么。大国是上海人,刚考上了大学,又是第一次登门,乡下的亲戚朋友肯定都来,不出正月又都算年里,这回门的礼可怎么办啊!

      2、大国和小贵是2月28号半夜到娘家的。矿区到洮南要两趟车,发车时间倒刚好衔上,一天半就到,可从洮南县到二龙乡没有班车,他们坐在雇来的驴车上走了六个多小时才到,把小南颠的只哭。板车没遮没拦的就干冻着,这叫一个遭罪。
      到家时,家里人都睡了,看见他们来了都折腾起来。屋子早就腾出来了,就是没烧炕,小贵的四妹小富赶着给他们烧炉子还抻了一锅面片汤,小妹阿宝就给他们哄小南。
      小贵的家在乡下算是大户,他们兄妹九个,小贵排行第六。上头三个哥哥,大哥在成都工作,二哥是乡中学代课老师,老哥在白城子建设局。两个姐姐,大姐嫁给了乡大队长的侄子,自己在供销社当营业员,二姐嫁了人没工作。下面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弟弟早夭,妹妹都在读书,小富在洮南县中专读财会,阿宝初三,不爱读书,已经在相看人家了。
      大国觉得小贵的家人对自己比对小贵要热情。这本来情有可原,自己是新姑爷头一次上门,自觉也算一表人才配得起小贵,岳家对自己热情本不错。可是对比他们对小贵的态度,大国心里就不舒服。岳家的人除了大姐和小富都管小贵叫小六、小六子,连最小的阿宝都这么叫,大家叫阿宝小九的时候就透着亲切,叫小贵小六的时候大国怎么听都是轻慢!只有大姐叫小贵三妹,小富叫三姐。大国觉得也就这两个人是真心惦念小贵,对于小贵回家真心喜欢,不会因为小贵嫁给自己而高看她一眼却总是透着漫不经心。
      那种因为小贵嫁给自己而对她高看一眼的感觉在亲戚朋友上门的时候更加强烈。大国一方面对于能给小贵带来荣誉而自豪,一方面又为大家对小贵的态度而不平。在大国的眼中小贵是千好万好,凭什么到了别口里就成傻子了,还说小贵傻人有傻福,嫁了个有出息的男人。小贵二嫂娘家妈来时,更是直接问大国你怎么看上傻六了?!我们家几个闺女不比这傻子强?大国差点当场翻脸,还是小贵拉住了他,小贵二嫂也抹不开面,一个劲儿说自己妈“妈你又糊涂了?说什么呢!带我妹回去”,小贵的二哥就和媳妇一起推他丈母娘走,他小姨子临走还不忘抓一把小贵带来的大白兔奶糖。
      大国气闷,抱起小南,“我带儿子出去透透气”。一屋子的人都挺尴尬。这天过后,大姐和大姐夫就把他们三口接到自己家去住了,说是带着大国小南看看乡村风光。
      大国明着跟小贵说:“你们家只有你大姐和小富对你是真心的。”
      小贵什么都没说。她能说什么!跟大国说自己娘家人不好?再不好,他们也是她的亲人。
      小贵妈走的早,小贵到马场第二年就没了,走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她爸在门口抽旱烟,回屋里才知道老伴儿没了,儿女更是一个也没在。
      大姐嫁人早,十六岁就嫁给大姐夫,大姐夫比大姐大了整一轮,是最早的工农兵大学生,眼界高的很,谁都看不上,把他父母和叔急的不行,他们家三房就大姐夫一个男孩儿。大姐夫看上大姐后他叔也就是乡大队长亲自上门提亲,送了一头猪一头羊两大块牛腿肉还有一百斤面!这彩礼在当时简直惊动了十里八乡,所有人都说大姐有福气。
      然后大姐就嫁了。一嫁过去就成了乡供销社正式职工。一年后比大姐还大一岁的大哥就入伍当兵了,之后十几年就回家过一次,带新媳妇回来的,后来有了三个女儿。现在大哥也就每个月给爹寄那么几块钱的情分了,连爹都不怎么提这个大儿子。
      大姐生下大儿子后,做乡中学校长的大姐夫把二哥安排进去做代课老师。二哥只有小学文化,当不了正式老师,可因为大姐夫,他的待遇和正式职工一样。然后是老哥,大姐供他读书大姐夫的叔叔就给弄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分配的时候又出力,现在在白城子建设局是干部编制。二哥老哥娶妻的钱也是大姐出的大半。
      再有二姐,傻六的名头就是二姐叫出来的。自己十岁不到就跟着兄姐一起挣工分,拔草翻地割麦子什么都干,二哥干活也没说的,连小富都帮着捡柴火,偏二姐天天哭天抹泪的,手上划了一道口子就跟爹哭,说不想干活,想早点嫁人,过上跟大姐一样的好日子。二姐长得漂亮,是附近几个乡里第一份的美人,手也巧,做的衣服和鞋很拿得出手,嘴更巧,说起好话来特别中听。可就是这么能说好听话的二姐,给自己取了个傻六的绰号,一直到自己十六岁招工去马场,整整被全乡的人叫了六年的傻六。
      二姐嫌自己傻,干活太实在吃的又多。别人不干的脏活累活只要组长分配自己就去干。二姐就说咱大姐夫的叔可是大队长,咱们都是叫老叔的,有他老人家的面子在,你说不干组长肯定不敢说别的。可是小贵觉得这样不好,二姐不干活组长没说什么不是因为老叔,是因为自家两姐妹一个干的少一个干的多组长才不说话的,况且每个月结工分的时候二姐和自己的都是一样,二姐从来就没说过什么,照样叫自己傻六,照样嫌自己吃得多。干活累可不就吃的多,小贵心里其实是委屈的。
      二姐十八岁嫁人,嫁了乡里世代木匠家的大儿子,三年生了两个儿子,二姐夫疼二姐,家里的活儿一点不让二姐干,下地、干活、家务一手包,连饭都是婆婆做好端来的。可是人的命真的没法说,二姐怀三儿子时二姐夫一病不起,送到县医院,一查是肺病,痨,没得治,回家后躺了半年就没了。二姐的苦日子开始了,以前连拔草都叫苦的人,带着三个儿子干活种地还要忍受婆家的嫌弃,要不是老叔帮衬,二姐夫留下的房子和地都要被婆家要回去。被认定克父的小儿子不让跟爹姓,最终跟了二姐姓。后来有挺多人想要娶二姐,可人家不要孩子,倒是有两个实诚的肯要大的和二的,但是克父的小儿子人家都不要。小儿子婆家不肯认,送回娘家也不可能,二姐一咬牙发誓不嫁了,就守着三个儿子过。到现在也有五六年了。
      这次回来见到二姐小贵差点没认出来,老了那么多,三十不到的人看上去快五十岁的样子。看见自己就掩饰不住的嫉恨和不甘,都没怎么跟自己说话,就是让三个孩子叫了大国一声三姨夫,然后拿着自己送的料子和糖果香烟就走了,连饭都没在娘家吃。
      小贵觉得二姐有理由嫉恨,因为她只要晚半年结婚,招工的名额就是她的了。就差半年时间,马场来人招工。得知消息的老叔第一时间告诉了大姐,大姐连夜到乡里给小贵报了名,那时小贵虚岁才十六,靠着老叔的关系第一批就招上了,知道消息的二姐当时的表情小贵一辈子都忘不了:即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又不甘心工作的机会被个傻子得了的纠结的表情。最后二姐还说了一句:“内蒙古可冷了,你个傻子到了那儿别冻死了。”
      唉,人啊,路都是自己选的,就该认命。
      小贵这几年主要是帮衬小富,供小富上学,爹那里就是每月两块钱再加点野菜蘑菇干什么的,还不是每月都寄。从小爹对自己就淡淡的,即不像对大姐的倚重也不像对二姐的喜爱,小富和阿宝都小,爹也不放在心上。这次回来倒是看见爹对阿宝就像当年对二姐,对小富,更多的是小富能读书,盼着她出息。对自己还是那样,爹也觉得自己嫁给大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贵不跟大国说这些。她就是看着大国。
      大国和大姐夫谈论世界名著什么九三年啊皇后的项链啊;大姐夫夸大国说他一个理科生竟然看了那么多书是个做学问的人,将来一定有出息;大姐夫给大国讲他那时候上大学的事情,告诉他应该注意点什么;小富天天跑来请教大姐夫三姐夫功课;小贵和大国每天回去一次看爹。
      小贵带了六条飞马两条大前门,这些烟都是在上海办婚礼亲戚送的,大前门给爹一条还有马场特产七十度青稞酒一瓶,大姐二哥二姐还有老叔,一家一条飞马,二嫂小富阿宝是一人一块的确良,又送了二姐两米棉布给孩子做衣服。大姐的两儿一女送的是一套成语字典和两包二两的大白兔奶糖,二哥的一儿一女一人一包大白兔。到白城还要给老哥老嫂一条飞马一块的确良。最后一条飞马和两斤马场当地的水果糖用来招待来往的亲戚朋友,来的人太多,有尝到味儿的,也有什么都没捞着的。
      还有大姐的公婆,小贵偷偷送去了一块的确良和一瓶青稞酒。剩下的那条大前门小贵没拿出来,那是给大国带去学校打点人情的。
      那年从上海带的烟还有一包熊猫,是临回来公公塞给大国的,那烟小贵差点没供起来,就场长来家的时候拿出了两根,小贵觉得场长都是哆嗦着抽的。剩下的小贵用蜡封好,怕受潮或是走了香味儿。
      这次回来小贵想了再三到底没给她爹带两根。她爹好面子,拿了熊猫烟肯定全乡去显,会给大国惹麻烦的。
      在二龙乡待了不到十天,大国就该去学校报到了。到洮南县得半天,县里坐火车到白城还有大半天。大姐借了供销社的拖拉机,大姐夫开着送他们去县里,小富也快开学了,跟着一起。一个乡的人几乎都送出来了,大国在村口给大家伙鞠躬道谢。小贵抱着儿子跟父亲还有兄弟姐妹道别,让儿子给姥爷说再见,小南很乖,特别有礼貌地向姥爷道别。她爹对小南一般,远不及二哥的儿女,小贵不在意,可小南很分亲疏远近,就像这些天哄他最多的是他老姨,他也是对大姨最亲!
      小贵和大国抱着小南坐在拖拉机后座,小富坐在大姐夫旁边。一路上轰隆轰隆,大国伏在小贵耳边小声说:“还是你大姐家住的舒服,自在。
      小贵扑哧一下笑了。这爷俩,还真是一个样儿。

      3、7月底大国放暑假回家,给小贵娘俩带回一块蛋糕一瓶汽水。小贵喝了一口汽水就全给小南了。自己在上海喝过汽水,儿子还没喝过呢。至于蛋糕,掰开了爷俩一人一半,小贵一口没吃。
      大国把一张门门九十以上还有两门满分的成绩单给小贵看,小贵从头看到尾,连白城师院的公章都看了好几遍,拿出相册,把成绩单折好放进去。
      小别胜新婚,大国回来后就窝在家里,带小南做饭打水劈柴运煤还想洗衣服,小贵把他轰开,“做饭就算了,一个大男人洗什么衣服。”
      大国揶揄:“那我在学校不洗衣服了?没结婚之前不洗衣服了?”又要去拿盆。
      小贵推他:“里面可有我的裤衩,你也不嫌晦气。”
      大国逗她:“你不嫌弃我,我怎么会嫌弃你。”
      小贵笑得不行,到底不肯让他洗。
      大国在家待了一个月,连续有人来串门。8月底回学校前一天晚上,场长和书记一起上门了。小贵拿出了两根熊猫,就抱着儿子到隔壁家去了,一直等听到领导走了才回家。一回家就看见大国手里拿着一张纸。
      看见她回来,大国把纸递给她看。小贵把已经睡着的儿子安置好,就着油灯看。是场里明年的党员发展计划表,上面有大国的名字。
      小贵不明白,“领导什么意思?”
      大国揽住她的肩:“是好事。那年我就是入党积极分子了,本来去年底就该发展我,可我一考学,场里就犹豫不定,怕给我入了党,毕业了不回场里,这个名额就浪费了。”
      这些小贵知道,“怎么又肯让你入党了?”
      “只要我答应毕业后回马场,他们就让我入党。”
      小贵轻声问:“你怎么想?”她知道大国想回上海,就算不是上海大国也想待在城市里,哪怕是白城子这样的小城市,毕竟是城里人。
      “我已经同意了。”
      “啊?”小贵愣住。大国跟她说了那么多毕业后的设想,有回上海的,有留在白城子的,还有分到长春的,还说只要站住了脚跟就给小贵办工作调动,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就一两年的事儿。怎么就短短几个小时,大国就改主意了?“就为了入党?”
      “傻媳妇,怎么可能只为了入党。”大国伸手拧她脸。
      小贵躲开:“那为什么?”
      “领导答应我,只要我肯回来,就把我调到矿区教育处,还有给你提干,直接助产士。一年!就一年!一年以后你工龄满十五年了就去矿区,总医院!还分房,楼房!就是矿区现在在造的三层楼单元房,楼上楼下,电灯电话,通自来水,还有仓房和地窖。矿区福利好,年年冬天分猪肉白菜冻梨,平价煤,集体供暖,而且教师子女入托入学全免费。”大国越说越兴奋,似乎小贵刚才进门看见的那个眉头紧皱的人只是自己的错觉。
      小贵低着头:“那你不去城里了?”
      大国顿了一下,搂紧她:“不去了,守着你和儿子,比什么都强。”
      小贵的眼泪刷地就下来了:“嗯,咱们一家子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她的喜悦大于遗憾,为大国的梦想而遗憾。
      隔天大国就走了。
      小南已经很懂事了,看见爸爸走,抱着大国的脖子哭,还是小贵硬把儿子的手掰开大国才上车,大国的眼圈也红了。
      又过了几天,大国毕业后回马场去矿区、小贵到时候就提干的消息整个场子都知道了,有羡慕小贵的,有觉得大国亏了的,还有一些背后嚼舌头的说三年后的事儿谁知道啊,到时候场里的领导还是不是这些人都不一定呢哪儿就定下来了。
      直到国庆后,预备党员公示名单出来,有大国的名字,背后说大国和小贵的人才少一点。几乎同时,小贵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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