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蛾》谢语

3、chapter 3

　　正发呆的时候，她听见响亮的哭声。
　　穿戴整齐的小茹被女人拽拉着往前走，一边挣扎一边大哭着。
　　她想走过去，却在看见那女人一脸怒气的训斥模样后顿住。
　　这个成年的母性人类一直对她不友善，她潜意识的害怕靠近。
　　不多时，母女两人走过她的身旁。
　　小茹一见到她，顿时伸手要拉住她：“姐姐，快救救我吧！”
　　那泪水涟涟的纯真双眼，掀起了她心海的波澜，让她差点就要伸手把小茹拉过来。可惜那女人的模样太凶，她退缩了。
　　女人警惕看她一眼，瞪了一眼小女孩，气的都要笑了：“这孩子瞎说什么！你妈在你眼中比陌生人还差吗？竟然还求救！不管你说什么，今天你都得给我去上学！”
　　“不嘛！妈妈，我不要去！我讨厌去学校！”
　　小茹哭着被拉走了，不时的回头，一只手还在身后向她招着。
　　也许在祈望她帮忙，也许是纯粹的反抗挣扎。
　　垂在腰侧的手动了动，她最终还是没有迈出步伐，看着那母女两人渐行渐远。
　　“小茹……”
　　她坐回到了椅子上，发呆了一会儿。
　　心里渐渐不舒服起来，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在她心间徘徊。是愧疚？
　　又想起昨晚的事，她转而侧头看着那个熟悉的方向。
　　以往都是在这个时候，他该差不多出现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个身影便渐渐出现在她的眼前。
　　一袭蓝白相间的校服还是她最熟悉的样子，他背着个单肩包，朝这边缓缓走来。
　　走近，心不在焉的他才发现少女，意外的挑了挑眉。她怎么一大早还在这里？
　　“曲枫。”她甜甜的笑，开心跑到他跟前。
　　虽然她开心的模样让他疑惑，但见她几乎还是昨晚一样的穿着，他皱了眉，心中涌起不好的预感：“你昨天晚上该不会真的没回去吧？”他以为她一个娇娇女自己大半夜在外面呆着，只待一会儿就肯定会受不了回家。
　　她点头说：“我一直在等你呀。”
　　“别撒谎了。”他眼中闪过不耐烦，“虽然很佩服你一个人敢在外面过夜的勇气，但并不表示这样就能扯上我。我知道你和家人闹翻了，不过我也帮不了你。我现在也一堆烦心事，你还是找别人帮你吧。”
　　他撂下这句话，沉着脸抬脚走了。
　　“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她很失落，望着他渐远的背影不解嘟囔。
　　“悄悄跟上他好了，他每天都会去的那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她眼睛一亮，为自己想到了这个好主意而雀跃。
　　跳下长椅，她怀着兴奋的心情小跑着朝那道快要消失的身影追去。
　　曲枫走在道路上，不知想着什么，一双眉头一直皱的死紧。
　　随即，他感到身后有声响，狐疑回头一看。
　　身后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暗骂自己神经质了，他回过头继续朝前走。
　　她躲在树后，捂着嘭嘭直跳的胸口，喘着气。
　　差点就被发现了！
　　不过，幸好她动作快！她开心的露出笑容，捂着嘴又不敢发出声，好像体验了什么新奇又刺激的事般。
　　片刻，她又悄悄跟了上去。
　　走了一会儿，曲枫突然又猛地回头，眼角瞥见一闪而过的蓝灰影子让他确信，原来他一直觉得有人跟在身后并不是错觉！
　　“怎么缠上我了！”他眼中闪过厌烦，突然快步转身就跑。
　　她正在躲避的墙壁后面喘大气，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远去赶忙跑了出来。
　　一见那飞奔离去的身影，她着急追了上去：“诶呀！等等我！”
　　已经看到了校门，曲枫奔跑中不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黑点。
　　那不屈不饶的身影，对她的坚持不懈，让他感到震惊也觉得烦恼。只好咬牙暗暗安慰自己，进了学校就好了，难道她还能追进学校不成？
　　她跑的脸颊通红，远远见他跑进了那人流涌动的大门。
　　喘口气，她加快了步伐，因为他的身影在大门里消失了。
　　“你怎么没穿校服？给我站住！”
　　当她跑到大门，守门的男人拦住了她。
　　“没穿校服？”她很困惑，但有些着急：“可是他，他已经进去了！”再晚就找不到了。
　　守门男人瞪她一眼：“别跟我装傻充愣的，你看看你周围的同学！哪一个不是穿了校服来上课的？你是哪班的？一点遵纪守法的意识都没有吗？打电话叫你班主任出来给你好好讲讲校规！”
　　她看向四周，果然发现周围的人类都穿着同样的蓝白衣裤，就像一群同族的飞蛾。
　　大多数少年少女们匆匆经过她身旁都会留下短暂的视线，有好奇、有鄙视，也有戏谑。
　　她在男人的瞪视下退了出来，焦急无措了一会儿，眼见大门处的人类越来越多，她想了想，偷偷跑过去混在了其中。
　　一只脚才踏进校园，一只大手就把她拎了出来，手的主人正凶神恶煞的看着她。“你是哪个班的？”
　　这个一脸胡子的男人身后是那守门男人，她听见他说：“主任！就是这丫头，刚才被我拦下来，现在还想溜进去！”
　　那主任朝她瞪了瞪眼：“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班主任是谁？居然敢在我面前玩这些把戏，等星期一开大会我非要通校批评你不可！”
　　虽然不懂他在讲什么，但她被两人盯得很不舒服，便他们说话的空档挣脱，转身快速跑开了。
　　主任看着她的背影冷哼一声，没有追的打算：“跑也没用，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吗？等我抽查真是今天各班的缺勤名单，就能知道她是谁。小小年纪，都叛逆到学校了，现在的学生越来越不好管！”
　　守门男人听了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还是主任手段高。”
　　“哪里哪里……”
　　……
　　跑到他们看不见自己后，她一直顺着校墙在走，抬头看着那高高的砖墙坚定耸立着。
　　她不禁心想，要是她能变回飞蛾飞进去就好了。
　　突然，砖墙上出现了一双手，把她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个少年从墙上跳下来，见到面前有一个人也愣住了。
　　随即又有两个少年跳了下来，一个还一边说：“韩晨，我觉得我们这个月逃课的次数是不是多了点？再说了，今天你据说爸妈会来学校，你要是不在会不会有问题呀……”说到后面他也发现面前多了个少女，同样愣住。
　　“你是谁？在这做什么？”那个唤作韩晨的领头少年染着黄色的头发，左耳打着耳钉，一只眼睛有些青紫，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她看着三人，又看了看那墙，没说话。
　　“她不会是学生会的吧？是教导主任让她在这里等着抓我们正着的？”染着蓝头发的瘦高少年语气不善的开口，“那老贼也太奸诈了！”
　　“嗯嗯，有道理！”唯一没有染发的胖子附和。
　　“你们两个是猪头吗？她都没有穿校服，学生会那种老古董要是敢‘知法犯法’才奇了怪了！”韩晨没好气说道，心中暗自得意还是自己观察细微。
　　“对哦，我们怎么没想到，韩晨果然是韩晨！”两人觉得很有道理。
　　韩晨装作不屑的轻哼一声，又转头悄悄打量了她一番，稍微晃神后招呼身后的两人就要离开。
　　应该是个碰巧路过的人吧，只不过长得还挺漂亮。
　　“我想要进去。”少女突然开口，希冀的拉住了他。
　　韩晨停住，看着她不可思议。她说什么？
　　她望向围墙，跃跃欲试：“你可不可以教我跳上去？就跟你们跳下来一样。”人类好厉害，即使他们不会飞。
　　小胖子一听乐了：“我们又不会飞檐走壁，怎么跳上去？”这女孩电视剧看多了吧。
　　韩晨：“你不是这个学校的人吧？”他怀疑。
　　她想了想，认真的摇头：“我不住这里。”
　　答非所问！瘦高个指了指脑子，朝韩晨撇了撇嘴。
　　见韩晨没有理他，瘦高个催促道：“晨子，别理她了，咱们快走吧。要是待会儿主任他们想不开要来这边突击巡逻就完了。”
　　小胖子：“就是，况且她又不像是咱们学校的人。进去了要做什么？”
　　“你们两个臭小子，对待美女要绅士懂不懂？怪不得你们没有女朋友！”韩晨恨铁不成钢看着他们，就他们这样还整天抱怨找不到女朋友。
　　“你不也没有吗？”瘦高少年嘟囔。
　　“闭嘴！”韩晨毫不留情给了他一个爆栗，“哥很快就有了，怎么可能跟你们相提并论！胖子，你说对吧？”
　　小胖子看了看他脸色，忙道：“没错，老大会追到大嫂的！”
　　这话怎么有点别扭？韩晨摇摇头不再想，转而看向她，挑眉问道：“美女，你叫什么？为什么要进我们学校？”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傻帽，这种鬼地方他恨不得不来才好咧。
　　她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这个人类好像肯帮她：“我叫小点，我在追一个人。”
　　“追一个人？真有胆量，都跑到这种地方告白了。”胖子惊叹。
　　“小点？好奇怪的名字。不过你很牛，我佩服你，为了爱情都敢豁出去。看来你和我是一类人啊！咱们彪悍的人生不需要多解释，我叫韩晨，哥决定要帮你！”韩晨拍了拍手掌，“我先祝你成功！不过教你跳上去我们是做不到，但你可以踩着我肩膀翻过去。那边下面是草地，挺软的。”
　　她连连点头：“谢谢你，你好友善。”
　　韩晨脸不自然红了红，清咳一声道：“这有什么，别说那么多了，你先踩到我肩膀上。”他走到墙角蹲下，招了招手。
　　她听话的跑过去，听着他的指示一步步照做。
　　韩晨撑着她慢慢起身，忽然想到什么瞪了旁边的两人一眼：“你们两个还看？全都转过身去把风！人家女孩子穿裙子呢，你们别想吃她的豆腐。”简直是猥琐！
　　两人本来没有想到这个，被韩晨这么一说脸唰的通红，快速的背过身去。心中怨念，韩晨这个见色忘友的小子！
　　从围墙上一跃而下，她听到围墙那边传来韩晨的声音。
　　“小点，你没事吧？”
　　她忙回道：“我的两只脚没受伤，谢谢你。”
　　“……那好，我们先走了。”
　　那边的脚步声远处，她转头环视四周，愣然道：“好大的草地啊。”
　　此刻她正位于这个校园的操场却不自知，一栋大大的教学楼就在她左面的远处，在长长校道的大树上隐隐露出一角。
　　“那边有花！”她眼睛一亮，望到了对面一排排正盛开不知名的花，“还有几只蝴蝶姐姐，对哦，现在好像是到了吃东西的时候了。”
　　几分钟后。
　　少女手抓着一把乱七八糟的花，坐在树下脸色怪异的啃着。
　　远处的蝴蝶怨念的飞离被扫荡一空光秃秃的花枝，去另外一边找寻花朵吸食花蜜了。
　　她望着它们远去，强忍着不把嘴里苦涩难吃的花瓣吐掉。
　　勉强吞了几朵，她伸了伸舌头狂吐口水：“什么呀，好难吃！”花为什么不是甜的？明明花蜜就是甜的啊！
　　“水！水！我要喝水！”苦涩味道在嘴里快速蔓延，她起身在校道狂奔，寻找水源。
　　静悄悄的校道，响起凌乱的脚步。有几片落叶轻轻掉落，在经过的一阵急促跑步声中多么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