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蛾》谢语

12、chapter 12

　　对着桌上的饭菜，他怎么都没有胃口。
　　脑子里不停闪现的两张面孔，让他心烦意乱。
　　叹口气，他走到厅外阳台。
　　这个小城市的美丽夜景，虽然比不上大城市的华丽繁荣，却也独有一番小情调。
　　今夜没有月亮，唯有些许星星闪烁其中，点缀了这漆黑的夜空。
　　“没想到还能看到星星。”他叹着望着，失了神。
　　那亮晶晶的星星，化成了两个亮闪闪的大眼睛，拼凑成一张纯真的脸，在甜甜的喊着，“枫。”
　　她总是乱说话的模样、她总是笑嘻嘻的模样、她贪吃的可爱模样还有她的各种糗样，各种回忆上来，迅速把他的心占满满，把待在角落里的另一个明媚倩影挤了出去。
　　他想起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开心，无奈的，惊讶的，偷笑的，遇见她开始，他的生活好像也多姿多彩了起来。最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开始有了紧张到心脏骤停的感觉。
　　而对于林雪莉，或许也曾经动过心，只不过那高傲的自尊在被拒绝之后就已然死了心。又或许只是一个少年起初单纯被漂亮出色的少女所吸引，他连林雪莉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以及真正的性子是什么都不是清楚，又能谈得上多喜欢？
　　身子一冷，他清醒过来。
　　原来是起风了。
　　“白天那么热，晚上怎么那么冷？”低喃着，他瞳孔猛然收缩，想起了那个坐在地上的少女。
　　那一声：“枫……”
　　他那时没有理会，她会有多伤心？
　　“曲枫，你真混蛋！”低吼一声，他冲回房间拿起外套就要跑出去，却在开门时掏到裤兜了的几张零钱时顿住了。
　　这钱，本来是他早上拿出来准备给她买鞋子用的，没想到中午会跟林雪莉她们去吃饭，把钱都花没了。
　　眼神里再闪过愧疚，他毫不犹豫转身回房拿了抽屉里所有的钱，经过客厅时，又顺手拿了两个橘子才快速出了大门飞奔。
　　……
　　少女坐在长椅上，没有理会过往行人诧异的目光。
　　天气都这么冷了，这女孩子居然只穿一条裙子？
　　她在发呆，在回想自己从飞蛾变成人类的这短短几天。所发生的，所经历的，让她开心的，还有她不懂的，太多太多的东西需要她消化。
　　可是越想，她的头就越疼，越不懂。
　　人类的世界好复杂，总在她好像想通了的时候又想不通了。
　　“枫为什么会这样？”她轻喃，感觉心沉闷闷的，很不舒服。
　　仔细想想，好像所有人的反应都是在她说喜欢枫的时候开始，他们的表情都变了。
　　她不可以喜欢枫吗？
　　“小点！”气喘吁吁的声音。
　　她一惊，转头望去。
　　高大的少年拿着一个盒子，在不远处跑过来喘着气，见她还在这里暗松了口气。
　　“枫？”她惊讶，起身想要朝他跑过去。脚踝却一痛，她又跌坐在了凳子上。
　　“你怎么了？”曲枫紧张的跑到她面前，忙抬起她的脚一看，脚踝处红肿了一处。
　　“你扭到了。”他皱眉。
　　“我的脚会不会坏掉？”她的情绪低落，声音闷闷的，也不知道是担心脚会消失还是其他。
　　他失笑，直直望着她：“傻瓜，当然不会，待会儿我带你去看医生就好了。”
　　他的视线跟以往不太一样，热烈而深邃，让她低落的心也忍不住“嘭嘭”直跳。
　　“枫，你为什么这样子看我？”
　　“对不起。”
　　“啊？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
　　“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你还受了伤，在这外面又冷又饿……”
　　“没关系。”她摇头，浅浅笑了笑，“你回来找我了啊。”
　　他怔怔看着她的笑脸，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愣了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如果说了，枫又会走掉的吧？
　　但他的眼神里有太多期盼和紧张，她动了动嘴唇，还是忍不住说：“对呀。”
　　一样的问题，还是一样的回答。
　　曲枫先是一喜，随即皱眉：“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见他表情喜悦，她松了口气，露出甜甜的笑容：“我知道。韩晨说，喜欢你就是总想着你，我每天都很期待和你的见面。你要是没来，我就会失望好久。你在哪里我也想跟去哪里，刚才你走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很不舒服。”她没说的是，早先他和林雪莉对峙的时候，她感觉自己的心痛了一下。
　　“嗯，以后再也不会了！”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手从外套里伸去的时候却听她低低的声音传来。
　　“还有，我没有病。”
　　他身子一僵，见她失落的模样，心底有些疼，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小点，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胡说！”他眼神里满是自责，邀功似的从外套里拿出两个东西递给她，“先用这个补偿你行不行？”
　　“橘子？”她惊喜接过，失落的情绪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怎么一牵扯到吃的她就那么开心？曲枫无奈又好笑，却也松了一口气。
　　“回家了再吃。还有这双鞋，喜欢吗？”他打开了那个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双淡黄色的绒毛鞋，“天冷了，你得穿这个才行。”他期待着她的反应，而她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好漂亮，我要穿上。”她眼睛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十分喜悦，就要脱下脚上白鞋。
　　“现在不行！”他失笑，伸手阻拦，“你脚还痛着呢，等从医院回来了再说。”
　　“来，披上这件外套，我背你去医院。”他脱下自己身上外套给她穿上，蹲下身子背对着她。
　　她拿好鞋盒，小心趴上他的背，感受着温暖顿时开心的笑了，紧紧的抱着：“枫，你好暖和。”
　　他轻笑，站起身子吁了口气：“小点，你怎么这么轻？”
　　“不轻就飞不起来了。”她的回话响在他耳边，痒痒的。
　　面色染上了一丝红，他抿唇忍不住笑意，正想要说什么，裤兜里的手机传来了悦耳的铃声。
　　“你好，哪位？”没有让她下去，他费力的用一只手拿起电话接通。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请问是曲枫曲先生吗？”
　　“是的，你是？”
　　“是这样的，我们是警察局的。你昨天带那个女孩来报的案，目前案情好像有了新进展……”
　　曲枫带着小点走出警察局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
　　这件事的起因是一个老太太来警察局报案，说自己孙女走失了，却又说不出具体象征，只一只念叨着孙女前些天不见了。
　　警察局的人想起了同样说不清过往的小点，便试着让她过来看看。
　　没想到他们才刚到不久，那老太太的家人就着急的找过来了。
　　等那夫妻两人叹息着讲清了原委，众人才知了实情。
　　原来老太太的孙女很早之前就已经走失了，老太太近些年年事渐高，加上想念孙女，老年痴呆症越来越严重，经常会念叨着孙女，满村满山的到处找。
　　夫妻两人担心之余，为了方便照顾便把她从乡下带来了城里，没想到才几天的功夫，夫妻两人一没留意老太太就跑了出来，还记得警察局，又报案来了。
　　警察局门口的夫妻两人不停的朝两人道歉，拉着不停回头望着小点的老太太上车走了。
　　“不知道你的家人是不是也在担心你？找不到你该有多着急。”曲枫叹了口气，既不想她与家人从此分散，又想到她被家人找到离开的模样，自己心中又很不舍，一时之间很是纠结。
　　“不会的，我没有家人。”她说着，不见伤感。
　　只是她的脑海一直回想着老太太离开时看她的悲伤眼神，让她的心也闷闷的。
　　他眸子黯了黯，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没关系，你还有我。”
　　“好了，咱们回去吧。你脚还痛吗？”他松开她，望着她的脚担忧问。
　　“没事了。”她已经换上了那双淡黄的绒鞋，蹦蹦跳跳，看的他心惊胆战。
　　“别跳，小心又扭了。”
　　警察局里有个老大爷很懂这些，见她走路一蹦一蹦的就给她治好了，还送了药酒，说再揉两天就可以了。
　　“来，时间不早了，我背你回家。”他蹲下身子，回头呼唤。
　　“我脚不痛了，我可以自己走。”她摇头，笑嘻嘻。
　　“不行，要是你又扭到脚了怎么办。”他假装生气。
　　她假装沉思了一会儿，才道：“好！”然后笑着扑了上去。
　　“哎呀，好重！”
　　“骗人，你刚才还说我轻的。”
　　“可你不肯扔掉那双白鞋，那鞋子很重的你知道吗？现在你们加起来快压死我了，哎呀，我要撑不住了，我要倒下去了！”
　　“那怎么办？我要下去，快点放开我！”
　　“骗你的，傻瓜。就这样还不肯把那双鞋扔了，韩晨送的东西有什么好的。”
　　“不行，这双鞋也很漂亮，不可以扔掉。而且扔掉了，韩晨知道了会伤心的。”
　　“管他伤不伤心呢！算了，你要留就留着吧，反正以后都只能穿我送的鞋……”
　　……
　　张莲推开咖啡馆的大门，快步的走了出来，眼眶通红。
　　一男一女追了出来，在她身后大喊着什么。
　　那妩媚的女人追了上来，一把扯住了她，眼神凶狠：“张莲，这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
　　“放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张莲愤愤甩开她，继续朝前走去。
　　“小莲，你何必让我们闹得这么难堪，早点放手不行吗？对大家都好。”魁梧的男人也追了上来，挡在她的面前，苦口婆心着。
　　“曲振飞！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这个混蛋！”张莲终于忍不住泪崩，指着他破口大骂：“为了小枫，我也绝不会离婚！休想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
　　“说谁狗男女呢？死黄脸婆！你家男人不要你，怎么不怪你自己没本事！”那妩媚的女人一听就怒了，伸手过来就抓她头发：“你敢不离，我弄不死你！”
　　“别这样闹，大街上成什么体统！”曲振飞脸色铁青，忙出手阻拦两人。
　　“放手！”张莲挣脱开，握紧了拳头才让自己忍住去扇那女人两个大耳光的念头。不行，这是公共场合，他们不要脸她还要呢！
　　趁男人和那女人纠缠着的时候，她快步走向天桥。
　　只要过了天桥，再拐两个弯就到小区了，他们要是还敢追来就让保安把他们轰出去！
　　没想到她才走到天桥中央，那女人就追了上来，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骂骂咧咧：“跑什么！今晚你要是不签了合同，看你能去哪！”
　　桥下车来车往，喇叭声呼啸声嘈杂不绝。桥上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厮打在一起，同样热闹非凡，引来众多行人围观拍照注视。
　　……
　　“过了前面的天桥，我们就快到家了。”曲枫说着，心中思索要是回家撞见母亲该怎么解释。如实说？还是说他带女朋友回家过夜？不行，母亲听他这么说不打死他才怪！
　　她却突然把脸靠在他的肩膀，确认着，才疑惑道：“枫，你好热啊。”刚才只是暖暖的，现在热热的。
　　他笑笑，没说什么。背着她走了这么久，能不热吗？
　　走到天桥的阶梯处，他才喘了喘气把她放下：“现在下来和我一起走走，脚还痛吗？”
　　“不痛。”她摇头，眼睛却一亮：“但我肚子饿了，我们可以吃橘子吗？”
　　“这里不行。”他无奈失笑，恨铁不成钢的揉了揉她头发。这丫头，怎么整天竟想着吃？
　　她失望的瘪了瘪嘴，抬头摸着头发，疑惑：“枫为什么老是揉我的头？”
　　“因为我喜欢你啊。”没思考便出了口的话，让他脸迅速红了红，随即强装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