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少女之梦回星然》蔚然回首

13、倔强

　　第13章
　　曲光雅看着病床上的曲梦然，她的脸色还是那么的苍白，脸上的伤痕已经呈现紫黑色，可以想象得到当时那男人下手有多重。
　　曲梦然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原本好看的眉眼在梦中也紧紧皱了起来，一直安静的她，忽然动了动，紧紧地抱着被子，模模糊糊地叫着：“冷……好冷……好冷。”
　　“冷吗？我去给你找被子。”曲光雅一听，连忙站起来，跑到别的空病床上抱了床被子，严实地盖在曲蔚然身上。
　　曲梦然还是不安稳，她依然抱着被子叫着：“好冷……好冷。”
　　曲光雅急了，东跑西跑地将病房里所有没人盖的被子都抱了来，盖在曲梦然的身上，曲蔚然身上被压了七八床棉被。
　　“好点了吗？”曲光雅靠站在病床旁，弯下腰来轻声问，“还冷不冷？”
　　这次曲梦然没发出声音，曲光雅等了一会儿，确定他不再叫冷后才安心地直起身来。
　　曲蔚然蜷缩着身子，整个人将棉被裹得紧紧的，连头都缩进了被子里，曲光雅怕她闷坏了，抬起手，帮她把棉被往下拽了拽，可曲梦然熟悉的面孔一露出来，曲光雅忽然愣住了，她的手就这么抬着，过了好久好久，才伸手上前，将她脸上的泪水，一点一点地擦去。
　　曲光雅忽然觉得好难过，特别难过，那种感觉比她自己被人欺负的时候还难过，她的眼圈慢慢地红了，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她对她说：“曲梦然，你别哭了。”
　　可她抱着自己的身体，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好冷……我好冷……救救我……救救我……”
　　曲光雅长久地沉默后，紧紧地闭了下眼睛，难过地蹲下身来，哭着说：“笨蛋，为什么现在才求救？为什么那时不求救？你要是哭的话……你要是哭的话……一定会有人救你的……”
　　曲光雅捂着嘴，用力地哭着，为什么要装得这么坚强，为什么要这么倔强，为什么要一直一直戴着面具？
　　曲梦然，为什么你要让自己活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你比我还苦？
　　曲光雅再也忍不住，蹲在曲梦然的床边，号啕大哭起来，那眼泪，一滴一滴，全是为她流的。
　　从那之后，曲光雅再也没有为自己哭泣过，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为了她，为了那个叫曲梦然的女孩……
　　病房外，一直站在门口的百草和刚刚赶到的大家都默默地红了眼眶，他们没想到，原来一直在微笑着的女孩活得这么累，活得那么辛苦，而他们更没想到的是他们一直引以为傲的曲梦然竟然是曲向南的女儿……

　　后来大家才听曲向南说，那个打曲梦然的男人叫卫英冠，是曲梦然的养父，他们家有精神病史，曲梦然的父亲从小就是轻微的精神病患者，也发作过很多次，只是当时并不严重，看不出什么问题。
　　而结婚后，忽然变得严重了，曲梦然的母亲为了给爱人治病，就开始很努力地在外面赚钱，可她毕竟只是个女人，赚的钱少之又少，根本不够给他父亲治病。随着爱人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为了钱，曲梦然的母亲一狠心便让曲梦然去打工，可是曲梦然偷偷瞒着家里练习元武道，无奈之下只好边打工边训练，一开始状况也还好，卫英冠也没有虐打曲梦然，可后来……
　　后来卫英冠的病情越来越重，甚至到了殴打曲梦然的地步，一开始虐打的次数也不多，下手也没那么重，可是随着病情一次一次的加重，卫英冠殴打曲梦然的次数越来越多，下手也越来越重，后来甚至到了近乎虐待的地步。曲梦然的妈妈发现这件事，不忍心女儿被打，于是就把曲梦然暂时给曲向南照顾，等过段时间后，再把曲梦然接过去。
　　说难听点，曲梦然妈妈根本不想把曲梦然接回去，直接把她像扔皮球一样扔给曲向南。
　　反倒是疯子，很喜欢这个孩子，清醒的时候总是抱在手里疼着、宠着，到处炫耀着，这是他的女儿。
　　但……那也只限于他清醒的时候。
　　曲光雅听了这些后，忍不住想，既然卫英冠认为曲梦然是他的孩子，曲梦然为什么不在他清醒的时候向他解释呢？如果卫英冠愿意控制住自己不打曲梦然的话，她就不用吃这些苦，受这些罪！他为什么不向卫英冠解释呢？
　　为什么就连被父亲往死里打时，也只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打骂？
　　“为什么不解释？”在一个晴朗的午后，曲光雅坐在病床边，望着满身伤痕的曲梦然，终于忍不住问出这句话。
　　“解释？”曲梦然反问，“向谁？”
　　“你爸爸呀，有精神病的那个。”
　　曲光雅刚提起这个人，曲梦然就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扬起薄薄的嘴唇说：“你在开玩笑？”
　　“呃？”曲光雅不解。
　　曲梦然抬手，摸着脖子上的伤痕，低着头说：“你以为我是你吗？一被人欺负就向别人求饶？”说完抬起头看向曲光雅，“我没你那么懦弱，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曲梦然捂着伤口淡淡的说：“你知道吗，你们那自以为是的同情比被人欺负更加令人厌恶，你们以为你们可以拯救别人，其实你们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在伤害别人，而这种伤害，比欺负本身更加可恶。”
　　曲光雅一直沉默着，轻轻的握紧拳头，抬头望向曲梦然的眼神没有一丝愤怒，而是眼神悲哀的望着她；“所以，你很讨厌我，你恨我，对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曲梦然怔了怔，随即明白了曲光雅话里的意思，“光雅，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得对，我很懦弱，我一被欺负就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来骗取别人的同情，我就是个废物！”曲光雅说完就转身跑开。
　　突然曲光雅的手被拽住，然后被猛地一扯，光雅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双手有力的抱住她，轻轻的道歉：“光雅，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么过分的话，可是我没得选择，”曲梦然沉默了一会儿道，“人的一生只有这件事不能选择，这是我的命，我认。”
　　“可是，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可以选择的。”她的眼神望向远方，轻轻地磨蹭着脖子上青紫的伤口，轻声说，“我不想变成疯子那样。我不想去伤害任何一个人，我不想生气，不想打人，不想让任何人恐惧我。”
　　说完，她浅浅地笑了一下，用力地抱了一下曲光雅说：“你知道吗？我很怕，将来我会变成他。”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恐惧的光芒，曲光雅忽然想起，那天，她发现自己踢伤曲向南的时候，也是那样的眼神，那么慌乱、害怕、懊恼，可又倔强地想把那些情绪隐藏起来。
　　曲光雅抬头望着她，眼睛微微泛酸，张了张嘴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她轻轻地抬手摸上她的伤口，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揉着，曲光雅低着头，没有说话，白色的病房里一片寂静，过了好久她才抬起头来，望着他说：“曲梦然，你不会变成他的，我会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变成他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心脏上，她的手很暖，而她的心冰凉，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微弱的温暖隔着衣服，一点点地渗透进他的皮肤，传达到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