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灰》如映

4、求婚

　　有时，仅仅凝望一张微笑的照片是不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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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ck是个职业纪录片导演，杨暮雨作为童年的伙伴一生的朋友曾多次出镜。他是个记忆力绝佳的人，尤其在人脸识别方面，关键在于他可以一针见血的抓住一个人的特征。虽然有些特点，是很奇怪的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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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暮雨和沈以卿在使领馆办理手续之后，三人一起走下长长的石砌台阶。雪后晴朗的阳光，天气冷极了，冰雪融化的力量吸收走全身的热量。台阶上有浅浅的积水，杨暮雨挽着沈以卿随她款款而行，Jack在台阶下仰拍。突然他急奔回杨暮雨面前，一脸恍然大悟“Hey我以前见过她！”

　　“三年前我们在一家中餐馆里，电视里，我见过她。”

　　“我已经告诉过你她是主持人了。”

　　“不，那不一样，我当时说丹尼尔你瞧，那姑娘的腰真细。”Jack戏谑的看向杨暮雨，“你回答说确实不错，但是你现在都忘记了。”

　　沈以卿开口问“是新春晚会吗？”

　　“是的。”杨暮雨看着沈以卿妩媚的眼睛，总是含着湖水星光一样的美丽。“你穿红色的礼服，眼睛很美。我当时刚刚开始学习中文，只听得懂一句新春大吉。”

　　“海外侨胞呢？”

　　“没听懂。”

　　“海内外中华儿女呢？”

　　“嗬，有这么多种说法。”

　　沈以卿失笑，“那是在问候你们呀。”

　　Jack并不会中文，不停的追问“你们在说什么？”

　　杨暮雨无情的回复“Chinese。”

　　沈以卿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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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入使领馆的那一刻，沈以卿手上戴着一枚古董红宝石戒指，48小时前，这正是宴会上引起众人讨论的头号拍品，现在它得其所满载爱意落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有使馆的工作人员认出了沈以卿，她摘下黑色的围巾与人合影。提及单身证明，工作人员一脸惊讶，“你要结婚了？”

　　沈以卿调皮的做出噤声的手势，“这是一个秘密哦！”这是第一个知道这件事情的国人。

　　以沈以卿的知名度，她的婚事足以登上头条，成为半年内的热门话题。而她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尘埃落定了。

　　两年后，她的婚纱照被娱乐八卦公开的时候，各家媒体无不叹服她隐藏的滴水不漏。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来的太快，连她自己都没有得到丝毫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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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求婚的事情，Jack有些垂头丧气。婚礼摄像师在欧洲早已是一个职业，而他最开始赚外快也是通过拍摄求婚以及婚礼。他有一万个好主意可以给杨暮雨提供帮助，然而这次丹尼尔选择了有所保留。

　　那个时刻，只有两心知。

　　就是一次普通的见面，沈以卿答应杨暮雨一起吃晚餐。杨暮雨安排了车去酒店接她，都没有贴心的告诉她让她穿漂亮点。

　　沈以卿的感冒刚刚缓解了一些，她裹着加厚的羽绒服，围巾包得紧紧只露出半张脸，可谓是不修边幅的出现了。杨暮雨夸赞的如此自然，“这样不加修饰的你，给我一种更美丽的真实感。”

　　“你知道，我也许是一个中国人，当然也有可能不是，我没有办法来验证这一点。现在，我是德国籍公民。然而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不知父母也没有家族，虽然我在嬷嬷的抚养下健康快乐的长大，但是我是一个没有历史的人。”

　　沈以卿认真听人讲话时，睁大眼睛非常专注，闻言她默默点着头。

　　“这样不好，我少量的经验告诉我中国人不喜欢没有历史的人。这说明他不可靠，没有优势。”杨暮雨黯然的笑了一下，“不过好在，我有一颗爱你的心。在你之前，我常常觉得生命于我并没有很确切的意义。遇见你之后，”杨暮雨停顿了，他对上沈以卿毫无躲闪的目光，“遇见你之后，因为爱你所以有了期望，希望欢乐你的欢乐，幸福你的幸福。”

　　这是一家味道不错的当地餐馆，家常的平实的味道合理的价格，所以客人不少，气氛热烈有点吵嚷。周围都是听不懂的语言，香槟雪莉红酒的窖香，德国熏肠火腿，煎鳕鱼炖菜，各种各样的菜肴，服务生来来去去端着圆托盘。墙壁上的挂画桌角的鲜花，薰衣草图案的桌布，描边的餐具，玻璃瓶的盐罐。

　　视野里的每一件东西，每一个人，在这狭小的环境中都热闹的可爱，欢腾的温馨。沈以卿有一点点近视，她面前放着一份餐后红茶，是热的。她听出来了，这是一份爱的告白，但是又有些说不清的不同，有些不可预知的事情隐藏在其后。不是坏的事情，但是不可把控。坦荡如她也不得不低头默默啜饮。瞬间雾气就遮挡了镜片。

　　“我想问的是，你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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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异国的小餐馆里，也只有我可以听懂他了。沈以卿对这求婚竟不觉得意外。她脑子里放电影似的，回忆着这两天的点滴。他们在街边咖啡机相遇，他们在电梯间被困。他种种温柔体贴的对待，他含情脉脉的眼神。

　　在他说，“并没有那么巧，我满世界在找你”时，沈以卿握紧手中的咖啡纸杯，她在那一瞬间就动心了。

　　沈以卿重又抬起头，“你知道童话故事里的红舞鞋吗，穿上了就永远无法停下来。那就是我，我不会停下自己的事业，我不知道能够走多远，但我会一直走下。”

　　“我从没想过让你降落。”杨暮雨说，“那是个很高的位置，高处不胜寒，我只想在下面张开手臂等你，你累了你摔下来或者你永远不会疲倦，我都在那里。”

　　“你可以再说一遍吗，刚刚的话。”

　　“幸福你的幸福。”

　　“可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沈以卿一只手紧紧扣着餐巾纸包裹的小勺，“我不愿为别人为难。”

　　“听我说，”杨暮雨把手盖在她的手上，“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人，我愿意爱护你，不希望你有任何烦忧。”一只丝绒戒指盒出现在他另一只手上，“你看，这是一枚有一百年历史的戒指，欧洲婚礼上需要something old，它今天早上才被我的好朋友带到维也纳。从我在宴会上看见你，我就不打算让你溜走了。”

　　“为什么？”

　　“我见不得可爱的小姐没有适合的男伴。”

　　沈以卿觉得餐馆的吊顶灯特别的迷离，这枚戒指闪烁着格外魅惑的光彩，远甚于商店展示柜里的每一颗打光精准钻石。她从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戒指，仿佛拥有了它就拥有了所有的美好与救赎。

　　她是一个站在顶峰的女人，她从没想过有一个人会从天而降，并匍匐在她面前。真的有那么巧，我刚好遇见了你。谢谢你，在满世界找到了我。沈以卿伸出了手。

　　餐馆里的其它客人听不懂语言，但是看得懂这标准的动作纷纷鼓起掌来。在口哨声欢呼声中，杨暮雨付过打折的账单，牵着他心上的女人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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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灯初上，街市明亮，道路上清扫过后留下的积雪，在黄色的街灯下折射出浅粉的光彩，树叶上的落雪还没有融化，来去的车辆上也还带着深深浅浅的雪。

　　沈以卿想要深呼吸，却呛进了一口冷气咳嗽了起来。杨暮雨非常熟悉的揽过她拍着她的背，为她理顺气息。她实在是太单薄了，隔着衣服他能够感受到她的骨骼。沈以卿轻轻地靠着他，她想之所以如此未经深思的答应她的求婚，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坚固温暖的怀抱吧。被他抱着，她感到被毫不舍弃的珍惜，她的每一份自己所不能忍受的不足都得到了包容。

　　“我今天如果不答应怎办？”

　　“追你到中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