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诉》猫nincole

4、欲望？

　　卡尔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当他走进事务所时，威廉看到连狐狸都惊异的蹙了下眉，卡尔身材高大，却显得很纤细，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他有一双碧蓝的眼睛以及棕色的长发，只看背影很容易以为卡尔是女人。他的嘴唇很薄，从面相上看应该是个世故精明的人，偏偏那双眼睛却像孩童般纯真。
　　威廉觉得卡尔很像一个人，但绞尽脑汁都想不起究竟像哪个人。

　　卡尔显得很怯弱的感觉，像偷吃了蛋糕的小男孩，那眼神潮湿潮湿的，像家中小狗，激起人们的保护欲。
　　“我是卡尔......”他弱弱的道，“丽莎是我姐姐.......”

　　本来那个电话给所有人的震惊就已经很厉害了，可是这个卡尔，难道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吗？
　　杰尽量保持着冷静，客气的道：“请坐，我们坐下谈吧。”
　　“卡尔．．．你为什么会打电话来？”林可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卡尔支支吾吾的，“请你们相信，丽莎绝对不是本杀的！”他突然大叫道，眼神射出激动的光芒，本来缺乏生气的脸有了微微的潮红。
　　“哦？”杰的音调明显的向上挑，有些调侃的说道，“你怎么知道，那把手枪上可是有本的指纹，你怎么解释这个呢？”
　　“那把枪本来就是本的，有他的指纹很正常啊！丽莎，丽莎绝对不会是本杀的！”卡尔激动地说道。
　　“卡尔...你是英国人？”威廉探究的看着眼前这个纤细漂亮的年轻人，他说着一口漂亮的伦敦腔。
　　“是的。”卡尔点点头。
　　“但是根据我们的资料，丽莎可是不折不扣的纽约人......”威廉缓缓道。
　　“是的，我们在三岁的时候分开了，我被妈妈带回了伦敦，丽莎和爸爸留在了纽约。后来，我来纽约学音乐，一直到现在。”卡尔这样解释道。
　　“可是......”狐狸还是觉得这个卡尔很可疑，“你不害怕吗?你不害怕我们把你和本的关系捅出去吗？还有，本是你的姐姐的丈夫......你们怎么能在一起？”狐狸这次一改往日的风格，言语不留情面，赤裸裸的揭开伤疤，鲜血淋淋。
　　“你们不明白......你们根本不清楚丽莎是怎样的人？她.....她是疯子！她真的很可怕......本，本真的很可怜，我很同情他.......”卡尔的眼中露出悲悯而痛苦的神情，细长的手指交叉着放在膝盖上，单薄的肩胛骨簌簌的抖动着，好像真的很害怕的样子。

　　“丽莎，丽莎大我四岁......在我二十岁的时候，我来到纽约......”

　　“丽莎！”虽然我和丽莎分开了很久，我们却经常在网络上联系，互发照片，所以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丽莎，小时候最喜欢抱着我荡秋千的丽莎。丽莎有着明亮的眼睛，艳丽的双唇，还有那头标志性的朋克短发。那个时候的她，看上去潇洒不羁，开心而恣意。
　　从什么时候起呢？丽莎变了，她留起了长发，不再抽烟喝酒，整夜整夜的和那些诗人待在一起。
　　我知道她恋爱了。
　　本是好人，就是人们心目中最正常不过的好人。站在他身旁的丽莎开始浅浅的微笑，穿着她以前最不愿意穿的高跟鞋，长发飘飘，她身上没有了酒味烟味以及浓重的香水味，有的只是洗发乳清淡的花香。她又变成了人间的女子，我想她会幸福的。
　　他们结婚了，可是丽莎没有像我想象中那般幸福。他们的豪宅，本完全按照丽莎的愿望装潢设计，包括花园中的蔷薇。那些蔷薇，我很有印象，很小的时候家中也中满了蔷薇，还有白色的秋千。
　　丽莎是有才华的人。这个世界上太多平庸的人，丽莎常常这样说。她越来越受不了本的碌碌无为。的确，本是难得的好人。身家清白，富有，善良，只是缺少才华。
　　丽莎开始设计本作画的风格，本作画的时候丽莎会在一旁指导，如果本违背了丽莎的想法，她会受不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要知道丽莎通常都是对的，她那种魔鬼般的洞察力和鉴赏力让本成功了。他终于成为了在纽约艺术圈中名声响亮的画家。可是丽莎并不满足，这种成功，更是凸现了本的平庸。她开始经常性的嘲笑本，辱骂本.......
　　本从来没有还过口，虽然我知道，搞艺术的人都是极敏感的，丽莎的天才，绝对伤害了本。可是本从来没有抱怨过，因为，他爱她........

　　“那你怎么会和本在一起的？哼，你口口声声说丽莎是疯子，你就忘了她是你姐姐了吗？”林可有些不屑。
　　“呵.....”卡尔苦笑一声，“是啊，我是罪人。”
　　“比起丽莎，我也是没有天赋的人。只能沦为三流的鼓手，偶尔在酒吧里演出什么的。其实......我很羡慕也很嫉妒丽莎的这种天赋，还有手段。”
　　“什么手段？”威廉好奇的问。
　　“她和本结婚的手段.......”卡尔幽幽的道，碧蓝的眸子闪烁着诡异的光华。
　　“本，根本不是心甘情愿的和丽莎结婚的。丽莎骗他说有了孩子．．．．．．”卡尔道，“那是本有一次看我演出后喝醉酒说的，那天晚上，本说他喜欢我，从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他的旁边已经有了丽莎。他说他爱丽莎，他也爱我．．．．．．”
　　“反正，本是绝对不会杀害丽莎的！连蚂蚁都不忍心踩的本怎么可能杀害丽莎，丽莎是劳拉的母亲，我的姐姐啊！”本一口气说完，死死的咬住嘴唇，真的很孩子气。

　　“那么你呢？”杰眼中精光四射，直直的看进卡尔的眼睛里，“你会不会杀害你的亲姐姐？”
　　“我？”卡尔面红耳赤，“就算死，我也不会杀害丽莎的，我只有她这一个姐姐！你...你简直侮辱了我！”
　　“更何况，那天我根本不在纽约，我跟着乐队去了新泽西......等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立马就赶了回来.....”卡尔见杰还是一副怀疑的神情，补充道，“整个乐队的人都可以作证的！”
　　杰换上了一副笑脸，狐狸瞥了他一眼想杰究竟在搞什么鬼。
　　“卡尔，你放心吧。本会没事的，我们会全力为他辩护的。你先回去休息吧，毕竟你才失去了丽莎，劳拉还需要你的照顾。”杰柔声道。
　　卡尔顺从的点了点头，舒展了下眉头。

　　待卡尔离开后，杰关上了门。其他三人全都讳莫如深的看着杰。
　　“杰，不要告诉我们你要把嫌疑引到卡尔身上去。”威廉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我觉得卡尔不会是凶手。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杰不紧不慢的说，开始来回踱步，“只是卡尔告诉我们的信息让我有了一种猜测......丽莎，真的很有可能是自杀！”
　　“墨西哥钟点工听到他们夫妻因为本有第三者的事情而争吵......”林可接下话头，分析道。
　　“如果......”狐狸伸出一只手指，按住太阳穴，突然激动地说，“如果说，丽莎后来发现这个第三者居然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会痛苦，她会受不了！甚至．．．自杀！”威廉沉重的说道。
　　杰兴奋的点了点头：“在丽莎死前，他们的争吵很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因为卡尔。丽莎发现无论她再怎么要求，本都不答应和卡尔分开，于是她绝望了．．．．．．”
　　“只是．．．．．”威廉深深的看了眼杰，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觉得，卡尔口中的丽莎，是会自杀的人吗？”
　　杰一时无言，狐狸也陷入沉思。是啊，丽莎，应该是坚韧而无畏的女人，就算她想死，她舍得劳拉吗？
　　林可打破了这可怕的沉寂：“威廉......你知道的，我们是辩护律师，而本...是我们的当事人......如果这个版本的故事最有说服力，我们为什么不去做，去验证我们的猜测？”
　　威廉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点了点头。
　　林可是对的，他是律师，律师而已。

　　“威廉，跟进Dr.Lin,看可不可以还原现场，找出可以证明丽莎是自杀的证据！”杰雷厉风行的吩咐下来。
　　“Ｎincole，就按这个思路走。”
　　“狐狸，找个适当的时机，把我们的猜测告诉Ｄ．Ａ．，看他们有没有撤诉的可能。”
　　“那么，就让我们迎战吧！”

　　林白在实验室化验那些干血标本，桌子上一个透明的塑胶袋里装着一片蔷薇花的花瓣。他挂掉电话，冷冷的笑了笑。
　　自杀？
　　不不不，丽莎...如果是他认识的丽莎，怎么可能会自杀！林白嘴角泛起一丝轻微的涟漪。
　　不过，罢了。
　　林白自嘲的摇了摇头，自杀就自杀吧。我会如你所愿，林白在心中暗自想道。
　　欲望，人的欲望，真的是很恐怖啊.......
　　林白在洗手间的镜子中看清了自己的脸，的确是自己，可是为什么感觉这么不一样呢？
　　“砰！”他一拳击向镜子，碎片哗啦哗啦的落下，破碎的镜中还是有男人的轮廓，混着鲜血的悲惨绮丽的表情。
　　“还真不经打呢？”林白喃喃自语道，右手血淋淋的，也不管他，仿佛一点都不痛。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朵鲜艳的蔷薇花，那花还在怒放，该是花店中买来的，经过了花农精心呵护过的蔷薇花。他将花放在手心中，慢慢捏碎，终于，他笑了。
　　看吧，这才是你本来的面目，知道吗？
　　沾染了鲜血的蔷薇花，真的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