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明知隔太空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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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生气了，而且显而易见是生她的气。
江夏摸不清原因，陆时也没有给她机会问。
但她下意识还是想讨好他的。
她为此做了许多努力——
给他记作业，帮他整理笔记，有时他来不及吃早饭，江夏会给他打包带上，但陆时一次也没有吃过。
那些笔记和早饭无一例外都被他扔进垃圾桶。
这样的光景持续了两个礼拜，两人形同陌路，完全零交流。
陆时没有一开始那么大的火气了，但却视她如空气。
早饭他不再扔了，而是丢给其他人。
有一回早上刚好撞上一个女生跟他告白，陆时便顺手给了她。
后来那女生以为陆时对她有意思，纠缠了好几天。
陆时莫名把罪名归到了江夏头上，便对她又没了好脸色。
这天放学，江夏已经适应他冷漠的对待，自己在座位上复习。
放学后陆时总会去打一小时篮球，这期间她就在教室安静地看书，所以她收拾东西不用着急。
这时，桌角传来了两声有节奏的叩击。
江夏抬头。
陆时单手将书包背在右边肩膀，左手在桌面上一点一点，像是在等待。
江夏明白过来什么，她将书本合上，匆忙说：“我马上收拾好。”
不等她把手上的书塞进书包，他冷漠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今天老李有事，我也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去。”
江夏的动作停住，第一反应却是，这还是这些天他和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尽量克制自己的落寞，点点头。
“快走快走，今天决战到天明！”陆川催促陆时，还跟江夏道别，“拜拜小瘸子！”
江夏和他挥了挥手，垂下眼睛，沉默地继续收拾。
教室里人走得差不多了，喧闹逐渐归于平静，江夏的心也平静下来。
她重新展开书本，像往常一样留在教室复习。
不一会儿，余光察觉到眼前覆下一片阴影。
江夏缓慢抬头，视线顺着校服领带一路往上，冷不丁撞进那对黑黝黝的眼眸。
方才恢复平静的心忽然激起了波澜，陆时竟然去而复返。
江夏偷偷攥住拳，以掩盖内心的慌张，小声问：“怎么了吗？”
陆时还是那样，单肩背着书包，表情冷淡。
“带手机了吗？”他问。
江夏点点头：“带了。”
他眼皮掀起，眼眸像是带了温度：“有事打电话。”
江夏愣愣的：“好……”
他又补充了句：“轻易别打。”
江夏抿了抿唇：“我明白。”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江夏看着陆时走远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开心了起来。
楼梯口。
陆川和彭泽等到陆时归队，陆川看戏似的看着他：“哟，不放心小瘸子啊。”
“滚开。”陆时眼神都懒得分给他，语气随意又冷漠，“丢了麻烦的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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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影图网吧的某个包间。
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戴着耳机、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键盘鼠标轮番操作，屏幕上的各路英雄令人眼花缭乱。
战况在最激烈的时候，桌面上放置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音。
陆时的注意力从屏幕上分出半秒看了眼，只这一眼，握着鼠标移动迅速的右手随之停滞下来。
他摘下耳机，将手机拿过来，蹙眉思考几秒，接通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声音：“陆时……我是江夏。”
陆时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几乎是下一秒就站起了身，走离座位。
屏幕上的英雄瞬间被敌方秒掉。
“我艹，陆时你干嘛呢？”
没得到回应，陆川一扭头，座位上直接没人了。
再看，跑到沙发那儿接电话呢。
他气得眼睛都瞪起来：“陆时你接什么电话啊？你送人头了！”
彭泽分神看了一眼，不太在意：“重要的电话吧。”
陆川：“气死老子了！他有个几把重要电话！肯定是女的电话，哎哟我艹，我血压上来了！老子要掉段了！”
彭泽笑出一声：“他最近身边哪有女的。”
陆川：“男人的直觉！”
陆时回来的时候，战局也结束了，他们这方不出意外的惨败。
陆川黑着脸：“你最好讲清楚是谁的电话，不然我会杀了你。”
陆时像没听见一样，将座椅一转，扭头就要走。
“喂，干嘛去？”
陆时：“老头儿查岗，你要继续的话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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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
老爷子和江夏分坐在餐桌两边，虽然饭菜已经准备好，但是却没人动筷。
陆家一直有这样的传统，尤其是老爷子在的饭桌上，必须要所有人到齐才会开饭。
冯嫂从厨房探出一个脑袋：“老爷子，夏夏不是说少爷出去买东西了吗？估计这就快回来了，您和夏夏要不先吃？”
老爷子表情不悦：“那就不提前说一声？他之前也是吗？让所有人在这儿等他？”
江夏忙说：“不是的……陆爷爷。”
老爷子的视线飘过来。
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五岁，岁月在他脸上刻画出一道道痕迹，那双眼睛却依旧炯然而威严。
其实这目光丝毫没有别的意味，只是因为她开口讲话，老爷子自然而然地看向她。
但老爷子长居高位自然形成了一种压迫感，再加上江夏此时心虚得很，一时间心脏剧烈跳动。
她慌忙低下头，害怕被老爷子瞅出来点什么。
好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
江夏猛然站起身，她将左手隐在身后：“陆爷爷……好像是陆时回来了，我去看看。”
心里慌，她走得也慌张，到了玄关差点和正进门的陆时撞上。
“对不起……”江夏急忙后退两步。
陆时没讲话，他沉默地把鞋换好，而后转过身。
他的眼眸黝黑，视线有如实质般落在她身上，而后在她焦急的脸上一寸一寸扫过，眸中的情绪不明。
只是江夏满心都是另一件事，对他异样的眼神丝毫没有觉察。
她紧张极了，用气声说：“陆时，我跟陆爷爷说……”
老爷子的声音把她的悄悄话打断：“还不进来？”
江夏顿时惶恐地看着陆时。
陆时又打量她一眼，没说什么，大步走向屋内。
江夏只好跟上，紧张得屏住呼吸。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餐厅。
老爷子看到陆时，皱起眉：“不是让你带江夏去吗？怎么你自己去买了？还这么晚。”
陆时动作一顿，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但很聪明地没立刻接话。
江夏适时从身后取出手机盒子，忙说：“陆爷爷，刚刚陆时把手机给我了。”
陆时和老爷子的目光同时看过来。
老爷子盯了一会儿，见那盒子崭新无异，似是才将心里的怀疑打消。
他笑出来，眼底的皱纹都挤到了一起：“一会儿去拆开看看喜欢吗？”
江夏浑身僵硬，不敢抬头：“肯定喜欢的……谢谢陆爷爷。”
老爷子看向陆时的目光变得和缓：“过来吃饭。”
陆时不着痕迹地扫一眼江夏的头顶，有一会儿才应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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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江夏几乎没怎么吃。
陆爷爷对陆时今晚的行为很满意，全程笑眼，饭后还关切地问了他们两个近来在学校情况怎么样，还有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陆时反应平淡，应个一句半句。
江夏无地自容，用力摇头。
老爷子走的时候都是笑着的，门关上了还能听到他和吴特助笑着说话的声音。
江夏胸口像坠了一块大石头，几乎不能喘息，这种窒息并没随着老爷子的离开而有所缓解，反而越来越沉。
她甚至没顾上看陆时，失魂落魄地上了楼。
回到房间，江夏久久不能安宁。
她坐在床上发了好久的呆，那种窒息感才减轻了些，头脑也变得清醒，理清了晚上发生的事。
她为了陆时，和陆爷爷说了谎。
她竟然……骗了陆爷爷。
江夏的手有些颤抖，她站起身，从抽屉里翻出一个老旧的本子。
这是一个记账本，是她从安花镇带来的。
这些年陆家对自己家的每一笔资助清清楚楚地列在了上面。
最早是她妈妈记的，后来她妈妈不在了，临终前还嘱咐她，一定要记得还陆家的情。
最新一笔是那天吴特助给她的现金，足足一万块。
江夏的眼前逐渐变得氤氲，脑海中闪现出很多画面。
两年前吴特助第一次出现在安花镇的时候，给了江夏一张名片。
那时出于尊敬，以及，这似乎是和陆时唯一可以产生关联的东西，所以她把名片小心收好。
她万分感激自己做了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举动。
那夜她躺在床上捂着眼睛流泪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这张名片。
她独自守着空荡的房子很久，几乎一无所有。
但她明白，她要继续上学。
她迫切地需要向外界求助。
于是她鼓足勇气，放下所有的自尊心，冒着雨一步一步走下山，拨打了名片上的号码。
她没有想到，陆爷爷真的愿意帮助她。
江夏不自觉流出了眼泪，越想越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整理好情绪，去浴室洗澡，但全程心不在焉，良心饱受谴责，因为有水声的遮掩，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一直到淋浴的水都变凉，江夏才抽噎着关掉花洒。
正当她迈出淋浴间，浴室的灯忽然灭了。
整间屋子瞬间被黑暗淹没，江夏心里一慌。
数秒过去，她逐渐镇定下来。
她还没有擦干身体，寻着记忆的位置去摸浴巾，却没有探到，于是向前走了两步。
瓷砖上留有一层尚未渗下的水，江夏脚底忽的打滑——
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她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却不小心将沐浴露带倒。
地面发出了一轻一重两声闷响，在这样忽然断电的晚上尤为清晰。
江夏摔懵了，坐在地上半天都没有缓过来。
过了一会儿，尾椎骨处传来醒目的痛感，让她一时间不敢动弹。
就在这个空当，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江夏蓦地抬头。
哭了太久，她的声音有些哑：“谁……”
门外的声音清晰有力：“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明知隔太空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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