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练习口语 ...
-
林越一会儿一个“登机了吗”的信息催的任时行都心急火燎起来。
不过说是催,其实更准确的定义应该是“撩”。
难道不是吗?
躺在酒店的床上不停的追问你怎么还不出发怎么还不过来为什么要这么久,这换谁都要受不了。
所以任时行站在房间门口,摁了门铃之后,就一把将领带扯了下来!
林越闻声刚把门打开,就被迎面抱起!虽然是冬天,但对方身上却是一股热气,猛烈的将他包裹,于是衣服显的那么碍事而急需除掉。
一面接吻一面手忙脚乱的撕扯。俩人的衣服、裤子、袜子被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
林越喘着气说:“去床上。”
……
任时行住了一晚第二天又飞走了。
林越回老家给奶奶过完生日到初九才回到学校。
成绩是林越在高铁上用手机查的。出乎意料的好,就跟当年高考成绩出来一样,林越突然就想,自己平日是不是在学习上太偷懒了?
二月中旬安排复试,笔试时间是晚上,林越觉得没问题,却对面试的英语问答环节头疼不已。网上down了几篇自我介绍,互相拼拼凑凑组装成一篇然后在阳台背诵。
任时行端着杯子才刚走过去,就听见他用一口标准的中式英语说:“狗的毛宁,安无瑞汪!”
“噗——”
林越回头,看见他咖啡喷了一地,正狼狈不堪的找纸巾想擦,没找见,于是又一脸镇静的走掉了。
林越原地沉默一分钟。
然后,就脸红了……
再然后——
他开车去学校小树林背了……
再再然后——
他整整一星期没理任时行……
学校网站发榜之后,林越又屁颠颠的回来了。
不为啥!
就是要告诉任时行——即使我的英语口语水平还停留在幼儿园大班阶段,但是——我还是考上了!
叫你笑我!叫你笑我!
可是到家之后,却发现任时行不在。
林越给他打电话:“去哪儿了?”
“在酒店打网球。”
林越又开车追到酒店,一口气也没停的冲到16层网球场。
任时行确实在。
不过,是和一位美女。
穿着露肚脐的运动背心,肤白腿长,关键是胸还大。
一跑一跳,超短裙飞起来,瞬间就把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给抓过去,甚至连一只还咬着奶嘴的小正太也没放过!
好在,任时行见林越来了,倒也没有继续跟美女纠缠,而是走过来问:“发榜了?”
“嗯。”
任时行笑了一下,手里的拍子轻敲一下林越的脑袋。
一副“小样,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什么事情”的笃定,让林越瞬间又蔫了。于是故意找茬,一心想要叫他吃瘪,“你是属方便面的。”
“嗯?”任时行不懂。
“在哪儿都有人泡!”
“……”
林越望望那裙子短的都快遮不住屁屁的女孩儿,又补充;“而且是什么人都可以泡!”
“……”
说完林越便潇洒的转身走了,可是走了几步,又觉得自己这样多少有点像吃醋。
不好不好!
其实只是想刻薄他一下的,这样一走了之倒显得自己心胸狭小——居然还是跟那种浓妆艳抹的暴露女吃醋。
简直low爆了。
于是林越又转过身,假装自己并不是要走,而是——“厕所在哪儿?”
虽然事后知道那女孩儿是球场的陪练,人家只是在正经工作,并不是来泡任时行的,但是林越知道,在自己看不见他的那些时间里,肯定是有好多人在随时随地的泡他,或者准备泡他。
至于任时行给不给泡,林越不知道。
因为他连对方的底细都知之甚少,更别提这些了。
任时行自己也从来不谈这些。
只知道他在海边有个房子,是买的还是租的?不知道。
只知道邢刚和凯蒂叫他任先生,到底是任时行,还是任别的什么行,没见过身份证,也不知道。
没见他说过妻子孩子,没见他戴过戒指,但也没人规定不戴戒指的就一定是未婚,也没人说不谈老婆孩子的就一定是没有。
不知道他生日,不知道他年龄。
就知道他有个哥哥,是否还有其他兄弟姐妹?不知。
知道他过年会去澳洲,除夕夜吃不吃水饺放不放烟花?不知。
这么一想,林越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任时行,好像两个人很遥远。
可是……
又好像不是这样。
摸过他,吻过他,还坦诚相见亲密相拥。知道他比自己肩高一拳,脚大俩码,知道他有腹肌有胸肌,大腿内侧还有一个褐色胎记。知道他不用电动剃须刀,一直喜欢手动;知道他内裤不穿三角的,而且还要矫情的熨烫一下;知道他腿毛很长,拔一根比较比较,却还是没超过自己的;知道他偶尔也会看八点档狗血剧,然后非常入神的把手伸进狗饼干盒子里,掏出来看也不看的又喂进自己嘴里……
于是又觉得,自己对他分明是很了解啊!
发榜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林越又闲着了。
毕业论文没啥技术含量,林越自己都不好意思署名,然后每天专心打游戏,就等答辩完毕卷铺盖回家。
跟那只血精灵居然又见面了,在战场上,林越正踏着一片尸体跑时,却见非常熟悉的四个字:万里征途。
心下诧异,这么久了,他还在玩。在这各种网络游戏如同井喷的时代,也真是个难得的念旧人。想想大四这一年,舍友同学们都各有计划而游戏玩的少了,这段时间更是忙的人仰马翻,而且有些人也是早早的就转去玩新游戏了,所以现在只有自己还经常挂在线上。
于是忽然见到一个也算有缘的故人,林越心下不禁感慨,于是原地站着等。没多久,见他复活了,走几步站在自己面前再不动。
没有对话,不过彼此心知肚明。
然后又各自上马,扬鞭分道。
天气暖和的时候,林越和任时行把那棵弱不禁风的小桃树挪到院子里栽好。
“能长大就好,指望着它吃桃子,我觉得诺亚方舟都漂起来了。”林越说。
“嗯?”任时行没反应过来。
“世界末日啊!”
“……”
暑假要结束的时候,老家传来消息——爷爷去世了。
走的很快,都来不及喊医生。
林越穿着白色孝服跟着爸妈跪拜,林妹妹拿出手机拢拢头发自拍。
葬礼结束,儿女们开始讨论老母亲的问题。
之前还有老夫妻一起互相照应,现在就剩七十四岁的母亲一个,不好意思独独丢下,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缺德。
谁都不想要。
林越看出来了。
年长的伯父已经做了爷爷,家有幼孙满地跑,正是一分钟也不敢丢开手的年纪,儿子媳妇上班族忙的要死,再说房价死贵,家里就两间卧室,老母亲来了也没地方睡呀。
年幼的姑姑也很为难,她刚生了二胎,而且跟自己公婆一起住,也是各种不方便。
林越爸爸不敢张嘴,因为老婆正在拧他大腿。
最后不了了之,抛弃母亲的罪恶感,在回家第二天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林越做为孙子辈,没有说话的权力,只能心里感叹。
任时行外出回来,见他在阳台长椅上意兴阑珊的半躺,问:“怎么了?”
林越回头,许久,“没怎么,爷爷去世了。”
“多少岁?”
“七十八。”
任时行再没说什么,只在一旁坐下。
林越自己又发了会儿愣,抬头枕在他腿上:“你爷爷还在吗?”
“在。”
“你和他亲吗?”
“一般。”任时行想了想,又道:“他喜欢我哥多一点。”
“为什么?”林越笑,“你不听话?”
“自小和他相处的少。”
林越看着天边夕阳,仿佛叹惋般的语气,“我爸妈工作忙,一到寒暑假,就送我去爷爷奶奶那边。”
也许是黄昏时刻容易让人心底柔软,于是那些千愁万绪,那些温情回忆,突然就纷沓而至,很想讲给一个亲密人听一听。
没有别人,只有你。
“……他经常给我讲西游记故事……说魏征梦里斩杀龙王,我一直不明白,梦里还能杀人?就以为做梦会是真的事情,好怕做噩梦……”
“……小时候挑嘴,不吃菜,怎么都不吃……却又偏偏喜欢水煮豆芽……乡下不能天天买到新鲜的,他就买了黄豆自己生豆芽……”
暮色降临,星星越闪越亮,林越一个人东拉西扯的说了很多很多,什么夏天帮爷爷擦背数他有几颗痣,什么冬天在雪地撒尿画圈圈被爷爷说会冻掉小JJ……
还有把干枯的梧桐叶揉碎了塞进他的烟管里,因为觉得跟晒干的旱烟草很像。
还有把他埋进地里的花生子再偷偷刨出来,看他迷惑的跟奶奶讨论是不是被田鼠吃了怎么一颗苗都不出……
十几年的记忆,太多太多,又零零碎碎,没什么华丽的剧情,却分外珍惜,像小孩子藏在枕头下面的破画片,随便拿出一张他就能滔滔不绝的说出好多故事,什么这张阮小七可厉害了,帮我赢了邻居家的狗蛋对门的胖胖,谁谁家的小黑拿三个宋江跟我换也不答应,还有那个老是流鼻涕的四眼兄弟,差一点就被他偷走了,还好我很聪明的藏在小JJ下面……
林越断断续续,也不知道自己讲了多久。
只是看着星星很亮很亮,好像要跌落下来似的。
然后他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