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禁》袁非道

30、我去找你

　　和夏言说了再见就搭公交回去。
　　其实也可以搭地铁的。只是要转线，还要再转公交，所以想想就麻烦。看到有直达公交，心想多点时间也没什么，反正周末没啥事，也不急。
　　结果哪知道，车子竟然一路的堵。
　　开一米停三秒，开五米停十秒，开八百米，没有十分钟下不来！
　　林越只好摸出耳机听歌来打发时间。
　　原本地铁三十分钟就搞定的事情，生生在公交上墨迹了两个半小时。把林越那个因为粗心大意没充多少电的手机就活活压榨的只剩下1%的电量。
　　当然林越一直把它揣兜里也没发现没电了，而是突然来了电话打断了他听歌，他才将只剩一口气的手机摸出来。
　　屏幕上显示“偷听者”三个字。
　　林越怔住。整整一个冬季没有再联系，他差点都忘记这是自己给任时行起的绰号了。
　　不过——
　　他打电话是想干什么呢？
　　难道要继续吗？可是那种荒唐的关系为什么还要继续？已经没有理由了，自己也不想。若是正常来交往，也不可能日后有结果。他那种人总是要结婚的，也可能，已经结婚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反正，是不会长久在一起的。
　　林越心底混乱一片。
　　悠扬的歌曲在唱着，林越瞅着手机屏幕，迟迟下不了决心去摁接听键。
　　然后就见电量奄奄一息的手机突然跳出关机界面，两秒后，彻底黑了。
　　“……”
　　林越把手机装回去。
　　心想，大概是天意如此吧。
　　一路思绪难安的终于挨到学校，给手机冲了电，故意不开机的倒头睡了。
　　可是睡醒之后，还是开了。
　　跳出两条关机来电短信，一条是妈妈的，一条是任时行的。
　　林越先给妈妈回了电话，闲闲了说了几句挂了。又看看任时行的，呆了会儿，没按，丢下手机去食堂吃饭。
　　晚上去图书馆，却是一页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在想下午的电话。
　　林越趴在桌子上蔫蔫的，一是气恼任时行为什么分开了还要回头来找，让自己原本已经平静的情绪又荡起涟漪，在月光下，那粼粼波光晃的人心烦意乱，刺的人视野模糊。
　　二是气恼自己，不过一个未接电话而已，却搅合的自己一秒钟也不能平静。
　　恨他，也恨自己。
　　索性抄起电话，干脆问个一清二楚，然后做个彻底的了断。
　　图书馆外面的学士林很安静，撞见一对搂搂抱抱的情侣，人家似乎没什么，倒把林越给尴尬的，像不小心看见大姑娘洗澡似的赶紧后退。于是只好在路边，挑了个人少的地方，把电话拨过去。
　　心里正想着先说哪一句好呢，却没想到任时行立刻就接了。
　　没留给他时间犹豫的问，“林越？”
　　“嗯。”
　　“在学校吗？”
　　“在。”
　　“我去找你。”
　　然后电话就挂了……
　　全程没有留给林越哪怕是0.01秒的插话时间！
　　以至于他呆呆的看着手机直到黑屏了之后，才咆哮起来：“我又没答应你来！”
　　林越苦着脸坐在校园长椅上。
　　没多久，手机响，任时行说他在北门门口。
　　林越想着既然来了，那就当面说清楚也好。
　　时间已经是夜里九点。北门是专给车辆出入的，此刻已经静悄悄，只有岗亭上的大灯，又亮又白，把旁边的黄色小路灯都碾压的黯淡起来。
　　任时行的车子在路边停着。人却又站在门前看那学校的碑石。引的林越自己都忍不住转头去看——是有什么好玩？
　　并没有什么新奇。
　　不过是石刻的学校简介，以及校训之类的东西。
　　见自己过来，又转过身原地等。
　　林越在他面前站定，等他自己先开口。然而好几分钟过去了，任时行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
　　林越只好问，“有事吗？”
　　“嗯。”
　　低低的应一声，又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你。林越原本满肚子的气恼，此刻没有出口发泄，都快软了，“什么事？”
　　任时行伸出右手，摊开，掌心放着一枚丑陋的桃核。
　　林越一眼就认得，是那颗水蜜桃的核儿，原本被送去打算雕刻的，后来又送了回来。怪道死活找不见，原来是落在他家里了。
　　“给你。”他说。
　　林越却没有接。
　　他想起自己在宿舍疯狂翻找这枚桃核的情景，差点都把墙缝撬开去掏了。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就跟着了魔似得，仿佛有一种为了找到它可以不惜一切的冲动。可终究是没找到啊，所以不得不死了心。
　　现在它又突然出现在眼前，让人想起自己的可笑的行为，勾起那些说不清道不明，温暖又晦涩，甜蜜又忧愁的复杂情绪。
　　这若有似无，这暧昧模糊的感情，磨人的连自己都想要心疼自己。
　　甚至，害怕的想狠心躲避。
　　于是林越望望那桃核，最终还是委婉的拒绝了，“我那儿没有地方种。”
　　任时行合上五指，收回桃核。
　　空气凝滞，俩人沉默相对。
　　校门两侧花坛也不知道是种的什么花，暗暗的飘着香，甜丝丝的不能抗拒，仿若迷魂的魅力。
　　林越觉得自己该走了。
　　话都说清楚了，还留着干什么。
　　可一想到日后彼此再无消息，突然又觉得脚步沉重。
　　为什么要重逢？比离别还要让人感伤。
　　林越身体动了一下，他终究还是决定赶紧走，不然再站下去，也许会发生什么让人难以自控的变故。只怪夜风吹的温暖，只怪花香快让人迷失。

　　第四十三章
　　然而，就在他将要转身时——
　　“种我那儿吧。”
　　任时行突然出声道。
　　林越抬头看着他，有许久，“种哪儿？”
　　“你想种哪儿就种哪。”
　　“是吗……”林越皱起眉头，又沉默片刻，“可你那边的花草都种满了……”
　　“没有的。”任时行伸手将他搂进怀里。
　　“有的！”林越见他不承认，猛的生起气来，双手撑在对方胸前，不让俩人贴近。
　　“嗯，那你明天去铲了吧。”任时行笑了一下，语气像是无奈，可眼底却有一丝发现对方小秘密的兴奋。
　　于是一瞬间，林越所有的气又突然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面红耳热。
　　“……没有兴趣……”林越站直了身体。
　　懊恼自己怎么突然就……暴露的这么彻底……
　　赶紧辛苦抢救，想把快要跌落在地的自尊稍微挽回一点，“那是你的事情……我很忙……”
　　说完又察觉——一个闲大学生能有什么忙的？
　　不过，管他呢。
　　林越退后一步，“我回宿舍了，你回家吗？”
　　“酒店。”
　　“嗯，那我走了。”
　　林越转身大步往前走，尽量控制不让自己回头，可到了拐弯的地方，还是没忍住藏起来往门口看。却是距离太远了，看不清什么，林越只好又回宿舍去。
　　舍友们在游戏，林越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一颗心难以安放。
　　又想起刚才的那枚的桃核儿，想起刚才的拥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林越从九点半乱到十点，又从十点烦到十一点。
　　终于——
　　还是在宿管关门前俩分钟时，猛的跳下床，又奔向楼梯……
　　十一点三十五分，林越站在酒店套房的门口，然后抬手敲门。
　　急促又克制，如同他此时混乱又拼命调整的呼吸。
　　门的把手被压下——
　　林越心跳一窒。
　　门从里面被打开——
　　林越扑了上去！
　　然后——
　　他就安静了——
　　感觉被他扑住的人也很安静——
　　甚至整个房间，整个世界都变的安安静静——
　　因为——
　　林越，他——
　　扑——错——人——了！！！
　　邢刚：……
　　林越：…………
　　任时行：………………
　　林越一脸尴尬的从邢刚身上下来，道了一句：“对不起……”
　　然后脸红的快要原地爆炸！
　　妈的！
　　林越心想：真的能原地爆炸就好了！
　　简直太没脸！
　　太没脸见人了！
　　不不不，没脸见邢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