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栀莲

2、第二章 受辱

　　第二章 受辱

　　琵琶悠扬，琴声婉转，却被阁楼内的嘈杂声所掩盖。薷红在侧间弹着琵琶曲，默默听着那些所谓官宦之家的谈论。
　　“今天有个外番的人来到我家了，你们没见过吧！高鼻梁，厚嘴唇，头发是黄的，还打着卷，听说是个商人。”有位公子炫耀地说。
　　这是兵部侍郎的儿子。若他说的是真的，那兵部侍郎其实早就与秦国有勾结，那圣令国岂不是岌岌可危？稍微出神，琴弦折断，薷红惊诧地看着手里的断弦，将手中的琴塞进一旁丫鬟的手里，赶紧从外间出来道歉。
　　直到看到薷红躬身道歉时，青儿才反应过来，看着手中断了弦的琴，暗道：姑娘怎么可能弄断琴弦呢？
　　“薷红敬公子一杯，还望公子海涵。”薷红轻轻一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一青衣公子轻声笑道，十分客气。
　　倒是一旁的孙黎举着杯子走到她面前，调笑道：“薷红姑娘，你扰了我们的雅兴，怎么说也得坐下来陪我们喝几杯啊！”
　　“这……”薷红勉强一笑，倒也接过杯子将酒一饮而尽，“这一杯，薷红甘受。”
　　“薷红姑娘好酒量啊！”孙黎靠近薷红，将薷红的酒杯倒满，“姑娘再喝一杯吧！”说罢，竟扯着她的手，想要将酒硬灌到她的嘴里。
　　薷红被呛得咳嗽出声，推开孙黎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低头不去看他，“公子请自重。”
　　孙黎却好像听到什么事情似的哈哈大笑起来，轻嗤出声，“自重？在这种地方竟还要讲究自重。”他伸手抱住薷红，作势要吻上去，“老子让你喝酒是抬举你，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老子对你动手动脚又怎么了？”
　　薷红惊住了，拼命地挣扎，旁边的宾客也上前劝说，孙黎不耐，气急败坏地打了薷红一巴掌，她顿时跌倒在地，嘴角竟有鲜血流出。
　　“不过是妓院里的婊子，还装什么清高？”孙黎不屑地呸了一声，还想再打薷红，却被一只手拦住，“孙公子，来这里不过是图一个快活，你又何必为一个小小歌姬而动怒呢？”
　　孙黎恨恨地看了薷红一眼，冷哼一声，对着邵天说道：“今天就看在耿公子的面子上饶了她，哼。”说罢甩手离开。
　　是啊！不过是妓院里的小小歌姬，又有什么资格推开他？自己都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又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又有什么是可以奢求的？薷红自嘲地想。
　　薷红勉强站起身，避开邵天想要搀扶的手，即使如此狼狈，她仍不忘对邵天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搭救之恩，薷红今日多有不便，就先告辞了。”声音带着冰冷与疏离，又冲着其他人微微行礼，“薷红今日扰了公子的雅兴，改日向公子们赔罪。”嘴角仍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却带着淡淡的讥诮。说罢，便转身离开。
　　“耿某也先告辞了。”邵天向众人抱拳，也匆匆跟着薷红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只是听一场曲，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薷红回到房间就将青儿赶了出去，将自己一个人锁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竟笑出声来，若是他见了自己这般模样，可还会舍得自己在这里受苦？她的眼神突然黯淡，当初他都没有做什么，又怎么会心疼。果然，自己不再是曾经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还真的期待一个男人能够改变自己的生活。
　　虽说女人是靠脸吃饭的，尤其是干她们这一行的。可是她却自弃地想，若是自己就此破相了，会不会就会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而离开这个鬼地方？
　　镜中的女子头发凌乱，左脸肿起，依稀可见四个有些发黑的指印，衣服上也沾上了酒渍，凌乱不堪。自己还要在这里生活多久，何时才是期限？会不会某天就是自己的死期？他期许的荣华富贵自己怕也是没命享受，今天的例子也只是前车之鉴，自己想要在这样的地方悄无声息地保住自己，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铜镜中突然出现一道身影，薷红倒吸一口气，却很快稳定住心神，“你是怎么进来的？”她明明锁了门的。
　　“自然是走进来的。”他仍是双眼微眯带着几分调笑的语气，却突然皱了皱眉，问道;“姑娘怎如此不爱惜自己？”
　　薷红望着镜中的倒影，不由苦笑，她怎么能说出答案呢？
　　“青儿，拿药。”邵天冲门外吩咐，声音却冷。
　　青儿赶紧将准备好的药膏什么的端了上来，放在薷红的梳妆台上，行了一礼，又匆匆地跑了出去。虽然自家姑娘冷冰冰的，但是对自己却是极好的，她自然也不希望姑娘的脸上留疤。
　　邵天拿起药棉，倒了点药酒，蹲下身来，打算给薷红上药，薷红别开脸，声音有些别扭，“你……干什么？”
　　“自然是上药啊！”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总想让人忍不住打他一拳，可是薷红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想法，“薷红不过是一小小歌姬，怎可劳烦堂堂宰相家的公子？”声音竟有几分赌气的意味。
　　邵天却笑了，严重俱是笑意，却和平时的调笑模样截然不同，“生气啦？”说完竟扯住了薷红的手，好似又想到什么松开，解释道：“刚刚不过是权宜的说法，在我心中，绝对没有半分轻贱姑娘的意思。”声音很是认真。
　　其实他完全没有必要解释的，她怎么想并不重要，不是吗？
　　见薷红不说话，邵天以为薷红还在赌气，不得不好声相劝，“姑娘若是生我气，一会是打是骂全随姑娘的意，只不过我们现在先把药上了，好吗？”说罢，就直接将药棉按在薷红受伤地嘴角上，疼的薷红吸了口气。
　　“很疼？”邵天有些心疼，他已经很小心了，他忍不住轻轻地在伤处吹了口气。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薷红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她不由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可是看到邵天的认真模样，薷红收了自己的臆想，好似这样吹了吹竟真的不疼了。
　　邵天小心翼翼地为薷红擦药，那认真的模样竟让薷红不由地红了眼眶，邵天却以为他疼哭了，不由有些慌乱，手下的动作更加温柔。
　　薷红不由低下了头，已经很久没有人对自己这般好过了。可是他有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好，任何人做任何事都会有目的和逻辑的，他是为了什么？从小生活在勾心斗角的地方，让她遇到事情不由总会多想一些，何况已经不是天真爱做梦的年纪，又怎么可能相信眼前之人只是一个惜花之人？可是感受到他的气息，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清冽气息，她却不想多想了，就这样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就让自己好好享受这短暂的温暖和……悸动吧！
　　烛光点点，不知映红了谁的脸。

　　“姐姐，大喜。”泠烟笑吟吟地走进来恭贺道。
　　“我哪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薷红头也没抬，嘴角含笑，专心致志地绣着手上的并蒂莲花。
　　“听妈妈说，礼部侍郎的公子要聘姐姐为妾，过几日便来赎你……”
　　薷红听到前半句话，心神不宁，银针刺破手指，血顿时染红了锦帕，青儿见状，赶紧取来金疮药，略带埋怨地说：“泠烟姑娘，你快别说了，别人不知道我们姑娘的心事，难道你还不知道？”
　　薷红推开青儿想要给自己上药的手，用绣了一半的锦帕将手上的血擦净，说道;：“一点小伤，无碍。”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却力不从心。
　　“姐姐……”见薷红不理自己，泠烟又嗫嚅着叫了一声，“姐姐，我知道姐姐的心思，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能有这样的归宿，已经算是不错了。”总好过成天卖笑，不知明天如何的好。
　　“可是，烟儿，你认为孙黎会是我的良人吗？青春易逝，红颜易老，像我们这样的人若是没了这张脸又该如何？”薷红苦笑，更多的却是对命运的无奈。
　　“红儿啊！你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出头了。”一个徐娘半老却风姿犹存的女子扭着腰肢甩着香喷喷的手帕走进来，看到泠烟甩了个白眼，泠烟识趣地带着青儿一起退了出去。
　　“红儿，孙公子要娶你为妾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就是想要找一个好的归宿吗？你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老鸨甩着手帕，满脸俱是笑意，脸上的白粉都掉落下来。
　　薷红别开眼，微微退了一步，有些犹豫却又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妈妈，我……我不愿意。”
　　老鸨却笑了起来，转而又语重心长道：“薷红，妈妈知道你性子倔，不甘做妾，可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又能有怎样的归宿？能够离开这里就已经很不错了。”转而声音又变得严厉，甚至还带着几分威胁，“我知道你最近攀了高枝，若是耿公子愿意赎你，那么自是你我都愿意看见的事情，皆大欢喜；但若不如此，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总之，你就是嫁定了。”
　　“妈妈……”薷红眼角含泪，端是楚楚可怜，但是老鸨却没有理她，直接走了出去。
　　老鸨刚走到门口却立马换了一副谄媚表情，“耿公子可是来找我们薷红姑娘的？公子请便，请便。”说着将邵天请进了房间，又体贴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上门。
　　“你……”薷红看到他却完全不惊讶，只是咬了咬唇，问道：“你在门外多久了？”
　　“泠烟姑娘出去的时候我就在，姑娘任务有何不妥？”说着随意地坐在薷红的对面，还不客气地为自己倒了杯茶。
　　所以，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这样也好，省的自己还要花心思与他周旋，这样，如何决议就是他的事了，若是他不提，她自是从此事中看出他的心意，反正她有的是办法不嫁给孙黎。
　　可是，他还是说了，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因为她一直以为邵天视她为玩物，不曾有半点真心，可是他却这样说了，“敢问姑娘，若是在下想要迎娶姑娘，姑娘可曾愿意？”他的眼神认真，仿若直接能看到他的心底一般。
　　说实话，那一刻，薷红的心中是有一丝丝感动的。见惯了风花雪月，甜言蜜语，她却觉得都没有此刻那样感人浪漫，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话，却让他有一丝的晃神，因为她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真心。太过珍贵，她要不起。
　　所以，她拒绝了。
　　“薷红乃蒲柳之姿，怎能承受公子盛情？薷红乃一介小小歌姬，辗转烟花之地，万万是不敢高攀的，望公子海涵。”薷红嘴角是恰到好处地微笑，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是她却觉得心有点痛，因为她拒绝了一个想要真心对她好的男人，那是她此生都不敢有的奢望。
　　“不要说配与不配，只说愿与不愿。”邵天微恼，语气也冷，显然是不满意薷红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
　　薷红自是知道他想要什么，却还是不愿说出口，“薷红虽为红尘之人，但也曾是书香门第之后，曾盼一心人，与之白头。然家道中落，辗转至此，自不敢有所奢望，还望公子见谅。”薷红又行了一礼，疏远之意立现。
　　邵天却仍不死心，“若我院为你散尽妻妾呢？”
　　薷红着实一惊，她没有想到邵天会为她做到如此。若此生能得一人如此相待，便此生无憾了吧！她想，若她只是薷红的话，怕会感动地立刻答应了吧！但是她不只是薷红，她身上背负的太多，所以她不能。她听到自己异常冷静且残忍的声音，“不愿。”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不知是谁的。
　　短短的两个字便摧毁了他心中的期望，“薷红，在你心中，我是不是孙黎那些酒客一样，你只是虚与委蛇，不曾有半丝真心？”邵天隐忍着怒气甩袖离开。
　　一个本就没心的人，你又如何期盼她能付出半丝真心？薷红苦笑，端起桌前已经凉透的茶，一口一口地咽下，只余满嘴的苦涩，苦到心尖。

作者有话说

　　存稿就只有这些啦！
最近忙着写实验报告和准备期中考试，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会更新，见谅啊！！！
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