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简箩

4、第四章巴黎街头

　　做了服装这一行，每一次来到巴黎，都想去看法网，可惜身边没有人陪我去回忆那段时光。 ——摘自婉宁日记
　　当天晚上，婉宁收到了高培尧的微信请求添加好友。婉宁想了想，本来想忽视，可又想想自己没有亏欠他什么，即使以前有过，但是这么久了，他惩罚自己那么多年了，也够了。既然他主动示好了，她也不能这么矫情。于是她同意了。
　　高培尧是在立刻就发了消息给他。
　　“这些年，你还好吗？”
　　婉宁有点吃惊，他没有想到高培尧会发出这么一句话。
　　“挺好的，我现在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吧！”婉宁发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你呢？”婉宁下意识地发了两个字。
　　其实婉宁的却不知道，两个人高中结束后就再也没有正式地见过面了，唯一一次还是自己大三暑假的时候，在家准备考研的时候在自己的家楼下碰到了拉着箱子不知道去哪的高培尧。婉宁也没有跟他打招呼，就直接跑掉了。
　　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婉宁本来以为他们已经没有机会再说话了。没想到命运这么捉弄人，再见时，他们已经不是年少的样子，他们已为人父母。而他们的孩子还在经历着他们经历过的事情。
　　“马马虎虎吧！”高培尧回道。
　　“没想到你竟然是孙浚中的妻子。”高培尧在另一边写道。
　　“那江灿呢？他还好吗？”婉宁也问道。
　　“我们离婚了。”良久，高培尧写道。
　　婉宁有点觉得聊不下去了。“你现在还在打网球吗？”
　　“不了，很久没打了。”
　　“我现在在巴黎。”婉宁输入道，“打算去看法网。”
　　“真是怀念那段时光。”高培尧输入道。
　　婉宁震了震，什么时光？网球还是与自己有关的日子？
　　“我要睡了，下次再聊吧。”婉宁还没有来得及发点什么高培尧就输入了一句话。
　　婉宁想了想觉得这么多年了，自己总是在无意识地逃避有关高培尧的事情，但她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他这么多年的成就。他继承父亲的产业，在建筑行业开始小有成就了。他获得过全国的建筑奖。她觉得有些悲哀，也许高培尧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这么多年，每次自己有成就时候，有一部分欣喜会来源于他会不会也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很厉害？可惜，这么多年，他的世界完全没有了自己。
　　婉宁告诉自己，缘分尽了。在高中的时候，缘分就已经尽了。
　　而然，婉宁闭上眼睛却想不起那些不好的场景。
　　第一次，在高培尧脸上表现出的惊恐，逃避，让她难过。难过之后，她也选择了逃避，她不敢去问，不敢去探究，不敢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
　　这么多年了，婉宁，你还要逃避吗？
　　第二天，婉宁收到了高培尧的微信。
　　“我今天也在巴黎。要不要见一面？”
　　婉宁很想拒绝。
　　良久，她鬼使神差地输入到，“我今天在法国大道18号有一场秀，你要不要来看？”
　　几乎是瞬间，高培尧回到：“好啊。”
　　婉宁让助手给高培尧送了邀请函，一个人在会场忙碌着，孙浚中倒是带这个墨镜瞎转悠，毕竟他是个名人，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
　　于是孙浚中就撞见了高培尧。
　　“婉宁邀请你来的吗？”孙浚中问道。
　　“是的。”高培尧点点头道。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孙浚中急不可耐的想知道答案。
　　高培尧随口一说：“我们是小学初中同班同学。”
　　“那你们认识很多年了啊！”孙浚中沉思道。
　　“那师兄你是怎么和婉宁认。。不，在一起的？”高培尧问道。
　　“大学里，网球部，我看她这么笨还来打网球，好心教她。就日久生情了。”
　　所以婉宁和孙浚中认识的时间和自己认识孙浚中的时间差不多。
　　婉宁的高中过得很不好，多半和高培尧有关，一个从小到大认识的人突然这么疏远自己，换了谁都会不舒服，特别是他对她有特殊的涵义。但高考婉宁很幸运地考了一个一本的大学，而高培尧却去复读了，复读以后勉勉强强考了一个一本，虽然不在一个学校，但他们还在一个城市。但两个人，一次都没有遇见过。
　　婉宁有段时间特别喜欢陈奕迅，喜欢他深沉的音色，喜欢他的十年。喜欢他的好久不见。
　　婉宁总是在想，他会不会突然地出现呢？即使不在街角的咖啡店。可以仅仅在街头等着红绿灯，或者就那么静静地站立着？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排斥跟自己打个招呼，说一句好久不见呢？
　　婉宁的秀是露天的，此时，天已经半黑，灯光悠悠地点起很浪漫，而婉宁的秀不是普通的走秀，而是以舞会的形式进行的。模特在巴黎的街头翩翩起舞，就连观看的人都不禁动容，有些年轻的男女已经开始跳起舞来。
　　婉宁走上舞台中央，开始介绍每件衣服的灵感。
　　高培尧在一旁听着，突然觉得，婉宁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种感觉，在他的人生当中，有过两次，一次是她告诉他妈妈自己在练网球的时候，还有中考那会。
　　今天是第三次。
　　高培尧默默地看了一会婉宁，对孙浚中说：“师兄，我先走了。”
　　婉宁注意到了高培尧的离开。可她不能表现出来，此时，她只能微笑，这是他自己的秀，她不能毁了他。
　　可是他看到那个背影，突然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那个只会逃避的自己，她突然开口道：“我们现在邀请一个特邀嘉宾——前网球选手孙浚中！”她把孙浚中拉出来，把话筒放在了他的手里，就往高培尧的方向跑去。
　　孙浚中看着婉宁的方向，微笑地帮他处理以后的事情。希望你能够幸福，可我多希望，你的幸福是我。
　　年轻的时候孙浚中的人生当中只有网球。直到他遇到了婉宁，他一直在等着她，可是他没有等到。
　　婉宁追上高培尧。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走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突然同时笑了起来。
　　巴黎的街头，星光点点，婉宁第一次觉得巴黎真的是一个浪漫的地方。婉宁和高培尧并肩走着，就像两个许久没见到老朋友那样，第一次，她感觉他们是朋友。
　　“我曾经以为我第一次来巴黎会是因为法网，这么多年来，我都快忘记了我曾经想当一个网球手。”高培尧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对婉宁说这样的话。
　　“是因为我跟你妈说的那些话吗？”婉宁笑笑，这么多年，她总是时不时地在想，他们为什么会走到陌路。果然，是她摧毁了他的梦想。
　　“其实，不是你的错，我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高培尧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婉宁，“是我自己不敢踏出那一步。”
　　“我害怕。”
　　“害怕什么？”婉宁问道。
　　“婉宁，”突然，孙浚中追了上来，“已经帮你结束了发布会，要走吗？”
　　婉宁回头看着孙浚中，他穿着很多年前，自己给他做的一件大衣。自己一直都没有注意到。那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给他做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孙浚中没有穿过几次，所以这么多年了，这件衣服竟然和新的一样。
　　这两个人，都曾经是自己的过去。
　　婉宁转头看看高培尧，高培尧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说道，“我要在巴黎呆上一个月，你有空我们再约吧！”
　　“一个月吗？那你女儿怎么办？”
　　“江灿接她去她那边了。”
　　“好，有时间我们再好好聊聊。”婉宁说完，就转身跟孙浚中走了。
　　“怎么想起来穿这件衣服了？”婉宁问道。
　　“是因为这件衣服让你选择和我走的？”孙浚中一针见血的说。
　　孙浚中突然生气地拽着婉宁的手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你走慢点，你弄疼我了！”
　　孙浚中一直不说话，把婉宁待会自己的房子扔上床，用自己的身子压着她。
　　婉宁突然很害怕。
　　这种感觉，像是自己出轨了，被他发现，但明明，他们已经离婚了，而且离婚很久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婉宁看着孙浚中的眼睛，里面充满着痛苦，“为什么你跟我在一起后心里还有别人！”
　　当初吗？是因为起先是他教她网球，还是因为周围人的起哄？还是因为别的？
　　婉宁看着孙浚中的眼神，充满着悲伤和难过。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是因为她当初跟他再一起是因为他很像他，还是因为当初她没有发现自己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