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住在教堂的小孩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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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有鬼吗？
他问。
时孟韶轻轻地翻着他爱不释手的科学儿童杂志，敷衍地应了一声，“信”
他知道若他回答不信，眼前的人一定会回以无数个为什么。
昨夜的狂风暴雨，令地上遍布散发出腐朽气息的落叶，潮湿的空气令人懒洋洋的，浑浊的风袭来，时孟韶闭上双眸，似在享受这世间的清冷。
身边的人学他，也是合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叹气，小小年纪，却像是一个老人，边叹息还边摇头，时孟韶被他装作老成的模样哄笑了，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认识这么久，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你可以叫我小丁。”他笑着说，灰绿色的眼眸总是笑眯眯的，浅浅的梨涡挂在双颊，淡淡地勾着淡粉色的嘴角，时孟韶没见过这么可爱的男孩子。
时孟韶本身来自这座小村庄里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是村庄里唯一的西医，母亲是陪着他爸爸回来小村庄服务的城市女孩，陪着他的父亲当护理师，因为是这村里唯一的医生，收费也很合理，他的病人永远都笼络不绝，常常挤满他被充当诊疗室的居所。
时孟韶喜欢安静，所以也不喜欢待在家，喜欢在外寻找清幽的地方。
而这座废弃教堂僻静的后院，是他目前最满意的，还有一对石桌与石椅，擦干净了之后，他可以在这里读书写字一整天。
当他发现又有一个小孩发现这个地方时，他并不想放弃这个难得的据点，但幸而小丁很乖，他喜欢搬了张不知从哪儿找到的木凳子坐在时孟韶脚边，安安静静地托着腮帮子，眺望着远方的山林，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扔给时孟韶一些奇怪的问题，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是静悄悄地等待时光过去。
就这样，他跟小丁相处了几个月，期間，时孟韶一直以为小丁是那批下乡支教的外国人的小孩。
但等到那队支教队离开，小丁仍然每天都出现在教堂后院。
“你家在哪里？”曾经有一次，时孟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丁转身，指着残旧的教堂，“这里啊！”他微笑着，碧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好象浩瀚星空中的那难掩光辉的星座。
时孟韶仍然当他是童言无忌。
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晚来的冬天让天气微寒，那天的阳光呈淡淡的金色，落在身上暖暖的，时孟韶穿着他母亲给他新买的灰色棉袄，那是高级的舶来品，脖子上是一层厚厚的狐狸毛，当小丁凑近时孟韶的时候，忽然扒着时孟韶的胳膊，小鼻子动啊动，皱皱小眉头，“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时孟韶知道小丁一向来都比同年小孩更成熟一些，更古怪一些，所以也不以为意。
他依然坐在石椅子上，翻开自己在报摊上买的科学杂志，半张A4大小的宣传单掉了出来，飘着飘着落在地面上，小丁咦了一声，弯腰将宣传单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
时孟韶知道小丁才五岁，看不懂宣传单上的宣传文案倒是挺正常的，接过小丁手上的宣传单，解释给他听，“这是最近在全国巡回的游乐场，第一次到我们村里，听我同学说挺好玩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小丁灼热的目光。
时孟韶将手中的宣传单夹在杂志的最后一页，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能带你去，只有你的父母可以带你去。”
小丁扁着嘴，“我父母肯定不会带我去。”他垂着头，紧紧盯着自己脚下薄薄的一层青苔，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时孟韶低头看手表，想了一下，“好，我们就去玩两个小时，但我们必须约法三章，第一，你必须得到你家人的许可，第二，你必须要全程牵着我的手，第三，我说要离开时，一定要离开，了解不了解？”
小丁用力地点头，双手扬起举至天空，兴奋地跳了几下，欢呼声不断。
时孟韶可能因为家庭因素，个性比较早熟，太早长大而失去童年，对于去游乐场他还是蛮期待的，看见小丁如此欢喜，也微微扬起嘴角，小丁很快地牵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找我妈。”
时孟韶以为小丁会往外走，离开教堂，他没想到小丁绕了教堂半圈，找到了一扇被攀藤植物覆盖住的门，笨重笨重的，连把手上都是一层锈迹，上了个老旧的锁，小丁从裤子里掏出一串钥匙，将锁打开。
他在这里这么久，都不曾发现这扇门。
“你真的住这儿？”时孟韶讶异地问道。
小丁用力地点头，不以为意地回答，“是啊！”那笨重的门被小丁轻易地推开，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这里真的可以住人？”时孟韶蹙眉。
小丁斜眼看他，“我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他对于时孟韶的不信任有点不满。
时孟韶拍拍落在自己身上的灰，跟着小丁钻了进去，小丁瘦巴巴的，像个长得不好的豆芽菜，轻轻松松地就钻了进去，时孟韶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要从细小的缝隙钻进去挺困难的，这里碰那里缩才勉强钻进去。
不同于教堂外的破旧，教堂内竟然有收拾过的痕迹，一排排祷告用的长椅子一点灰都没有，排列地整整齐齐，唯有斑驳的耶稣像透露出岁月的痕迹，面容庄严的耶稣像俯视着他们，时孟韶忍不住抬首盯着那座雕像看。
他觉得凉飕飕的，好像有一股森冷的眸光正盯着他们看。
“出去玩！出去玩！”小丁一边欢呼着，一边快步往祷告室跑去。
时孟韶站在祷告室外张望，建在这种小村落里的教堂并不受重视，经费不足祈祷室自然也不大，只是一个用木板隔出来的小空间，木板下角还有虫蛀过的痕迹，祷告室的门只是一匹酒红色的布，散发出隐隐的霉味，虽然那片布不透光，但时孟韶还是看见祷告室里漆黑一片。
他缓缓凑近，刚想拨开布帘，就被迎面扑过来的小丁撞了个满怀。
小丁揉着被撞疼的额头，高兴地囔囔道，“我妈答应了！我妈答应了！”
时孟韶皱眉，他怎么没听见任何声音？
小丁察觉到时孟韶的疑惑，走远几步之后，才轻声回答道，“我妈看不见，也听不到，我要写在她手上。”他指了指踩着小碎步、扶着墙壁走出来的女人。
“你放她一个人在这，可以吗？”
时孟韶回身，只见小丁的妈妈仰起首，好像在盯着教堂顶上的天窗，在微微的阳光底下，她的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
小丁重重地点头，领着时孟韶钻出门，“我爸待会儿就回来了，没事的。”
游乐场对时孟韶和小丁而言，是新奇的。
因为时孟韶来自富裕的家庭，每个月都有不少的零用钱，他给小丁买了兩张入门票，还有两份爆米花和汽水，小丁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都鼓鼓的，好像一只满足的仓鼠，“我没吃过这个，好吃好吃。”
巡回的游乐场管理宽松，除了管理人之外，售票员、游戏站站员等都是当地聘请的兼职人员，因为时间还早，来玩的几乎都是来自附近村庄的孩子，而且人也不多。
时孟韶和小丁进来游乐场时还是晴朗的天气，但他们玩完鬼屋出来，天色转阴，隐隐有要下雨的征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住在教堂的小孩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