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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   “润姐姐``````”
      苏润抱着笔记本,站在窗前望着外面垂垂西落的红日出神。
      自那天以来她就闭门不出,常常这样望着窗外发呆。
      苏童怯怯的走进她屋里,轻轻的拉拉苏润衣角。
      “有事么?”苏润低了头,勉强冲他一笑,却在半途又转为了苦涩。
      “锐、锐哥哥他``````”苏童却提到了阿锐,啜嗫着似乎不想往下说。
      “他怎么了?”苏润扯扯嘴角,还是问了出来——阿锐他,已说过不要再见面,但是,她却依然惦念着他。
      “他要我``````”苏童的神色很奇怪,“要我传话,说晚上在老地方等你。”说完,苏童似乎仍有后话,却咬了嘴角不说。半晌才挤出一句:“姐姐,你要去么?”
      “嗯``````”苏润心里暗讶,奇怪温锐的行为,却没有注意到苏童奇怪的神色和衣袖遮掩下小臂上红红的痕迹,“看情况吧。”
      “``````”苏童又是一阵啜嗫,徘徊在原地似不想离开。
      “怎么?还有事?”
      “没、没有!”苏童逃也似的跑开了,只留下苏润怔怔的站在屋里。

      没有星月,夜很黑。
      苏润等到了十一点才偷偷出来,只携了一支带小灯的笔充当手电筒,在山坡上小心翼翼的前行。
      “怎么还没有来?”她到了约定好的树下,却没有见到温锐等在那里,不由泄气——看来,他是又后悔了,不想看到她躲了起来。
      又枯坐了一会,山风渐渐的冷了起来,苏润瑟缩了一下,心想,走吧,既然都说了不再相见。
      她站起身来,一瞥之间,看到了山坡尽处截断的那一块——那个悬崖。
      苏润不由得一怔——那是阿锐掉下去的悬崖,他也是——与那女孩子合葬在那片悬崖下的坟场吧?
      她慢慢地走过去,想要看看这曾经发生过悲剧的地方。
      青草漫漫,在山风吹拂下发出唏唏索索的响动,仿佛在哭泣。
      苏润的心揪紧了,好似越向那崖边走近,便越能看清楚当初那一幕。
      草的细索声像一把把小刀,把她的心割出一道道的细血痕。
      崖底漆黑一片,阴幽的冷气幽幽的向少女压过来,让苏润喘不过气。
      “小润。”
      苏竞的声音比那坟场的阴冷更胜。
      苏润惊觉回头,他的二伯已逼近了过来,轻而易举的捉住了毫无防备的她,手掌冰冷的遏制了她的挣扎。
      苏润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想叫喊,可是却知道这是没有用的——离这里最近的住户,是首着那片瓜地的半聋老爷爷。
      “小润,你很喜欢这里是不是?”苏竞声音低冷,又带一丝狂喜,“是我叫童童让你来的,怎么样?用这里做你的墓地可好?和温锐那小子葬的很近呢!”
      苏润双瞳瞪圆,她没有料到,二伯竟是连她也要杀的!他难道,真的疯了么!
      “二伯!你理智一点!”苏润突然感到无限的害怕,苏竞在一步一步地把她逼到悬崖边上,脸上的笑容诡异疯狂。
      ——要死了么!
      “小润,你不要怨二伯啊,我让你们死在一起呢!”苏竞两眼也睁得大大的,几乎那狂喜要从两眼里迸出来。
      然后,他抓着苏润的领扣,将少女娇小的身子移出了崖外。
      然后,松手。
      苏润骇的脑中一片空白——要死了``````要死了么!和阿锐一样,死在这里,死在这个男人手里!
      她情急之下双手一探,抓住了崖边探出的弱草
      可那草儿哪受得住她的重量!一下就被连根扯断,苏润惊恐得睁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二叔的脸——等她也死了,要和锐在一起,看着这个男人要怎样度过充满罪恶的一生。
      她闭了眼,耳边风声呼呼,身体好似被崖下阴冷的风穿透,痛入骨髓——她知道那是生命在渐渐从这个身体里流逝。
      然而,风声却忽然不见了,只觉周身冰冷。
      “``````”是他!
      苏润惊喜的睁开眼,回头。
      温锐勾起嘴角,依旧是那笑容:“闭上眼,这里很黑。”
      苏润依言,感觉他轻轻拥着自己,慢慢的、柔柔的向上升去。
      再睁开眼时,苏润已坐在离崖边远远的碧草地上。
      苏竞惊恐得瘫坐在地上,指着她,张大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却未理会要杀掉自己的二伯——阿锐``````他在哪里?
      她四下寻找,却看不到他。
      再回首时,他已无声无息的浮在二叔背后崖边的空中,冷冷俯视着慌张不已的苏竞。
      苏竞显然没有发觉,径自惊恐苏润无缘无故的从崖下“飘”上来。
      “故技重施``````苏竞,你不觉得做得孽太多么?”
      温锐话语冰冷,像一头冰水灌了苏竞头顶而下,惊出他一身冷汗,苏竞慌忙撑地转身,用更加惊恐的神色看向虚空中的温锐,张大了嘴巴,只是“你、你”的唤着。
      苏润在一旁见了,已无救二伯之意,只是踌躇不前——她知道,温锐此时,必下手了。
      苏竞却不知,鬼魂心念之快,温锐一转已然掠置他身后。
      他颈后一冷,慌乱的又转回了原来的位子,并又向后靠了几许。手下已然是悬崖边的碎石乱草。
      “你自己跳下去吧。”温锐皱眉,他不愿意这样的人脏了他的手。
      苏竞却暗地里扯下了领间装着符咒的袋子——那是他早在杀掉温锐之前,请同事帮忙从一个很灵验的寺里带回来的,虽然不知究竟是否管用,但这两年的平安无事让他觉得这东西是有些用处的。
      阿锐注意到他的举动,一剔眉,像前欺进了数步。
      苏竞正思略怎那样能够应用这东西,冷不防温锐欺过身来,心下大骇,向后一退,就这样,跌了下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本想骗了苏润出来,故技重施封了苏润的口,在得了那要结阴亲人家的钱款,一举两得。却不曾想,反是自己丢掉了性命。
      崖下的坟场黑洞洞的,隐隐似有磷火闪现,仿佛地狱的入口。
      苏竞惊恐的在空中手足乱舞,竟将手里的符咒甩上了崖去。
      他这一生,浑浑噩噩,竟都是再妒忌、罪恶与惶恐中度过的。
      他将别人杀死在这里,自身亦命丧于此。
      身骨粉碎的时刻,眼前突然有女孩子的笑颜闪现——温盈``````是她了,那是初见时她的微笑``````只是,永远都回不去了``````

      符咒从袋口滑落出来,翩然下落。
      温锐做了令苏润一生都伤痛不已的事——他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接住了那一张泛黄的纸符。
      竟是管用的灵符。
      落入手心后,便再也甩不掉,根深蒂固的渐渐融进他手掌。
      温锐也惊慌起来——他感到了灵体的涣散。
      这是——魂飞魄散的迹象。
      这一瞬,倒不如何怕了。
      他转了身,身周有微弱的光芒逸出,明朗而潇洒。
      唇边依旧是勾起嘴角的那种浅浅的笑,却是初识是那略带闲适的明朗。
      苏润突然觉得害怕,起身迎上了他,伸出手徒劳的抓住从他身上逸散的光华,带着哭腔:“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我要走了,”温锐温言浅笑,“不会再回来。”
      “``````”苏润心中知道他是必须走的——心愿已了,徒留无用——可是!什么叫做“不会再回来”!她在那一刹那想起小说里的词“灰飞烟灭”。
      怔怔的,泪珠断了线似的滑落面颊。
      “哭什么,我走了,就没人叫你考拉了。”他却在虚弱的时候取笑她。
      “记得我,好不好?”温锐温柔的俯下身来,拥了拥苏润,声音温和而期待。
      “嗯。”苏润别无他法——她有觉起自己是多么的无用,只自顾抓住温锐身上不断消散的光采,却仍制止不了他的消逝。

      一弯冷月从云层中探了出来,撒了山岗上一层银灰。
      清冷的山风中,只有一个女孩子,坐在草地上,揽着身边那被命名为“风铃草”的碧草低低啜泣。

      苏竞在第二天被人发现死于悬崖下的坟场,虽然脑浆泵裂,唇边犹自带着固执得近乎疯狂的笑容。
      而温锐,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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