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天涯》谢孟氏

2、混乱

　　雨后放晴，两位丫鬟装扮的女子在院子里晾晒着衣物。
　　“顾眉姑娘还没有醒吗？”
　　“没呢，大夫看过了，头上磕了个大包，还需要观察观察，也不知道二少爷那里怎样了。哎！”
　　“我刚才听说了呢，少爷他头上没受伤，就是奇怪得很，也一直不醒来。包括小夕哥和赶车的阿勇也都还昏迷着，你说他们会不会都是中邪了呀？”
　　“你个小丫头，小夕哥叫得挺顺嘴的呀，虽然我们老爷夫人都很好，但我们做丫头的要有自己的本分，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还好，在别人面前可别乱说，中邪中邪的话谁都避讳。”
　　“知道了，小荷姐”小丫头左右喵喵吐了吐舌头。

　　顾眉其实已经醒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尝试着想叫人却发现喉咙特别干发不出声音，脑袋还是有些沉，便又闭着眼睛假寐着。
　　她需要思考，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十分陌生，他们如果被救了不是应该被送往医院的吗？怎么这房间的摆设会这么古色古香，难道是在某个风景区的客房里，那这客房还原度还挺高，连被子都是厚重的老式棉被。
　　她会是被敌人抓了吗？可能性不大，被抓了不可能这么好待遇。
　　分析完不可能有什么危险后，她翻身就起，身上的白色睡衣宽袍大袖，她摸了下后就没管那么多，她好渴，需要水润润喉咙，最好还能叫点吃的。
　　可下床还没站稳她便向地上栽去。从地上爬坐起，顾眉心脏收缩，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脚，白色的棉布袜子下，似乎也太小了些，而且刚才根本就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着力？
　　“姑娘，你醒了？”小荷在外面听到动静赶紧进来。
　　“你…”顾眉喉咙实在太干，嘶哑着说了个你后再说不出其他话。
　　“我帮你到点水。”顾眉看着小荷感激的点点头。
　　“你是这里的服务员吗？谢谢了，我想看看我的脚。”喝完水后，顾眉终于说出了完整的话。说完开始脱自己的袜子。
　　“姑娘你还是坐到床上再脱袜子检查吧，地上晾着呢。你放心好了，你的脚还是那么漂亮，没有伤到。”说着便扶着顾眉坐在床上。
　　脱完袜子，一双很小很小皱巴巴骨骼弯曲变形的脚出现在了顾眉面前，顾眉眼泪一下溢了出来。
　　“姑娘，你怎么了，放心吧，你的脚肯定还是最美的，这么纤小漂亮的脚，我还是第一见到呢，你怎么哭了？是哪里还不舒服吗？我去叫大夫。”
　　说完小荷便向外面跑去。

　　“这门反锁了。”
　　“那边的窗户也太高太小，我们的体型穿过去有些够呛。”
　　“这门板结构很简单，兄弟你过来搭把手搬那边试试。”
　　“嘘，有人来了。”正在研究房间结构两人听到动静立马警觉的弹跳到了门边靠后，相互看到对方身手后相视一笑，两张互相陌生的面孔，行动上已经有了配合很久的那种默契。
　　一阵轻快敏捷的脚步声很快过去，外面又重新回复安静。
　　“兄弟，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吗？你也是被抓进来的？”
　　“我只比你早醒来两分钟，什么也没了解到。”
　　“我姚西，当兵的，你呢？”
　　“姚西？和我战友同名啊，真有缘，我叫贾宇。”贾宇说着伸手握向姚西的手。
　　“贾宇，你是贾宇？”
　　两人终于发现衣服和环境的异样，还有两人自己样貌的异样。
　　“你姚西，数狗，川西野战特种部队？”贾宇不大甘心试探性的问道。
　　“贾宇，属狗，外号王八、宝玉？”
　　“你他娘把你的面罩取下来，谁他妈的让你又乱改名字啦。”贾宇说着向姚西扑去，捏着他脸上的皮肤使劲揉搓。
　　姚西也豪不示弱反压而上大笑着向贾宇脸上揉去。

　　房门被哐当打开的时候，两人正滚作一团。站在正门口的姚明恭铁青着脸看着这一切，对旁边的夫人冷哼一声道：“我们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算是诗礼传家，你看看你教的什么儿子，先是和青楼的女子出门厮混，弄出车祸了装晕逃避责任，现在这又是弄的哪一出，传出去了我这个礼部侍郎还怎么当？”说完准备甩袖而去。
　　“哎，老爷，老爷，您怎么又走了呢，您公务忙，这我知道，可您自己想想自己管过他什么了，他和昇儿不能比还不是因为你教昇儿多吗？你不能把教导儿子的责任都交给我一个妇人啊。”昇儿正是姚明恭和姚夫人的大儿子，出生后姚明恭对他给予了很大期望，小时候对他读书识字的教导姚明恭从没落下。而姚夫人自己大字都不识几个，管束方面自然也就松懈了下来，姚夫人想起便越说越觉得委屈，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唉！夫人，老夫也知道近年公务上越来越忙，忽略了你们，可我既谋其职，就应尽其责啊，也罢，今天就让我来管教一下这个不孝子吧。”姚明恭的脸色暗淡下来，怒气也随之小了一些。

　　突然来了一伙人让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有些发蒙，接收完信息后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说“拍戏啊”。说完站起来拍怕屁股两人开始脱衣服，很快将上衣剥了个精光。
　　“哎，麻烦让人把我们的衣服拿来一下，我们还有任务，没有时间做群众演员。”姚西腹诽着明明正值当年的中年人，怎么就留着一小绺小胡子自称老夫了，现在拍戏的人真是不靠谱，便朝姚明恭大咧咧的说着。
　　旁边一起随行的几人看到两个脱衣服的人目瞪口呆，两个小丫头还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脱光衣服挨揍吗？叫阿勇把家法拿来。”姚明恭有些气急，刚说完，旁边一个下人赶紧领命而去。
　　“哎，我说…….”姚西正还要说什么，却被贾宇一把拉住。
　　“好像不大对劲啊？难道我们穿越了？”贾宇联想着两人样貌的变化，还有环境对他们来说的确诡异，低声对姚西说道。
　　“不会吧，穿越还能有伴呢。”
　　“我们静观其变，可不能吃这眼前亏。”贾宇说着慢吞吞的将地上的衣服又捡起来慢慢穿上。姚西看到门口的小丫头头也不敢抬起看他们，也很有眼力劲的赶紧将衣服捡起来穿上。

　　家法很快取来，人高马大的阿勇取来一只马鞭。贾宇和姚西低着头东瞄西看观察周围环境，还不时交头交流几句，整个状态就让人觉得他们没有丝毫悔意，直看得姚明恭心里摇头、阵阵叹息。
　　“养不教，父之过，阿勇来吧，我自罚十鞭，督促我从今往后再忙也要抽出时间管管儿子。”大家一阵错愕，正在想对策不想挨打的贾宇和姚西也愣在那里。
　　“老爷，不要，您是一家之主，身体也不能跟年轻人比，可不能有什么闪失。”姚夫人回神赶紧劝说，一把拉住姚明恭的衣袖。
　　“都不要说了，我意已决，啊勇来吧。”说完甩手将姚夫人甩开后将外衣退下，只身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背对阿勇。
　　阿勇点了下头，也不说话，上前就开始抽了起来，十鞭完成，白色的里衣上已有些许血印子透了出来。
　　姚明恭一直咬牙撑住，等阿勇停手才长呼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下下手毫不留情的阿勇一眼，眼神似乎有些幽怨。姚夫人赶紧上前扶住了姚明恭，狠狠瞪了一眼贾宇。
　　“好了，靖儿听着，现在起抄好50遍孝经明晚上带到书房来见我。”说完姚明恭在姚夫人的搀扶下离去，聚体在门口的下人们也跟着慢慢散去。
　　很快，柴房里只剩下了贾宇、姚西、阿勇三人。
　　“宝玉？”贾宇正向姚西使眼色准备一起离开的时候，被阿勇的突然开口吓了一跳。
　　“靠，你不会是大勇吧？”
　　“你是大勇？”
　　“看来真是你们了，在你们还昏迷的时候我将这里都勘察了一遍，如果这一切不是什么骗局的话，那我们就真的是穿越了。现在是明天启二年。”
　　“天启二年？怎么穿越的？本来我们5个人是坐车的，还是我开来着，然后掉坑里了，难道这样就穿越了。”贾宇有些不甘心。
　　“据我打听了解，很不幸的前两天我驾马车，然后马不知道什么原因受惊，我们就一起掉沟里去了，车上加我一共是四个人，还有一个女的，受伤比我们重，住在这府里的客房。这个府不算大，上下大概三十人，男主人是礼部尚书，我是这个府里的马夫，贾宇是这个府里的二少爷，姚西是你的小厮叫姚小夕。”
　　“不会吧，穿越来当一个小厮，还当宝玉的小厮，开什么玩笑。”姚西有些游离状态外，没有为到了陌生环境而忐忑，一脸不服的样子睁大眼睛。
　　“我们车上的四个，那女的一直躺在床上没下床，我没能看清，不清楚是不是跟我们一样的情况。”
　　“明朝啊，我们怎么就穿到了这里呢，大勇，情况你比较了解，你说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们需要去确认一下那女的是不是我们一起的。但以我马夫的身份去不了，还得你二少爷的身份去，不过那女的是个青楼名妓，你老爹正在为你和妓女厮混发飙，你看？”说着将话丢给了贾宇。
　　“还是得去看看，就算不是我们一起的去看看受伤的她也合情合理。走，你带路。”
　　“哎，我说贾宇，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小厮呢，你之前是个富二代穿越过来了也还算是个富二代，可我之前也是有爹妈疼的人啊，到这里了怎么就成了个为你服务的小厮呢。”姚西犹不甘心的在旁边嘟囔着。
　　“姚西，为我服务怎么啦，要记得叫少爷。”
　　“我去你大爷。”

　　姚靖整理好衣服，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折扇，摇晃着扇子装作一副公子哥模样领着姚靖、游大勇二人在尚书府内穿梭。姚靖身材高大修长、目若朗星，一路行来还真有了几分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味道。
　　“二少爷”几人来到客房门前小院，小荷和另外一个小丫头迎了上来打招呼。
　　“嗯，她怎样了。”
　　“眉姑娘已经醒了，但是心情很不好，端来的吃食都没有动，要不少爷你去劝劝她吧。”
　　“好，我知道了，你们去别的地方忙吧，我这里有他们两个就可以了。”
　　“是的，少爷。”
　　待两个小丫头走出院外，几人立马走进房里。
　　房间不大，一目了然，只见靠床角卷缩着一美人，目光呆滞，毫无表情，额旁有几缕头发散下，但就算这样也丝毫不能减少她的美艳，反而觉得是一种诱惑。
　　看见三人，美人终于抬头，红艳的殷桃小口微张，目光流转，黑白分明的大眼波光闪闪，看的三人都如呆头鹅一样站在那里。
　　“你们三个干什么的呢？小心口水”顾眉见三人表情，一脸嫌弃。
　　“啊，我没有口水啊。”姚西赶紧摸了下下吧。
　　顾眉噗嗤一笑，终于露出了醒来后的第一个笑容，眉眼弯弯，灿若桃花，几人不觉又看了呆住。
　　还是游大勇最先反应过来，朝贾宇使使脸色。
　　“顾眉，吃烤全羊吗？”
　　顾眉听到贾宇冷不丁的一句话，瞳孔收缩，警惕的朝贾宇盯去。
　　“你们是谁？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看来真的是你了，这回事情大条了，你能下床吗？我想我们需要聊聊。”

　　四人在客房圆桌配套的椅子上坐定。
　　“就算穿越，我也不要做小厮啊，我有理想，我有抱负，我是个上进的优秀青年呢。”姚西犹在不满着自己现在的身份。
　　“我也只是府里的一个马夫，养马赶车的，不过我都想好了，那些都没关系，卫青当年不就是个养马的吗？我在想难道是要我效仿他吗？”游大勇强壮高大的体型配上黝黑的粗矿脸庞，装作一本正经沉思的样子居然有让人捧腹的效果。
　　“你们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你们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我成了个妓女啊，我可是个警察，扫黄打非的时候可是抓过很多妓女的，这是叫报应吗？”顾眉有些抓狂，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个顾眉，你听我说，我知道，你有些难以接受现在这个样子，但是你知道你是名妓嘛，其实古时候的妓女和现代的妓女是有不一样的，分很多种等级，你就是那种最高级的卖艺不卖身的，跟那种那种做就是买皮肉的娼妓是不一样的知道吗？况且….”贾宇本想安慰一下顾眉，却被顾眉打断。
　　“那又怎样？还不是要卖笑，跟卖身差多少？而且你们不知道，我还是个残疾，脚是畸形的，走路都吃力啊，我这是倒了什么霉了。”顾眉终于奔溃，将脸埋在手里呜呜哭了起来。
　　大家的吸引力顿时被顾眉的脚吸引了过去，只见顾眉的脚套在一双精致的青色绣花鞋里，鞋却只有男人的巴掌大小，只堪盈盈一握。
　　“翠裙鸳绣金莲小，红袖鸾鸟玉笋长”贾宇看得发怔不由自主便来上了一句。
　　“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游大勇也感觉不受控的低吟出声。
　　“哇塞？这是裹小脚了？我都没有见过呢，拿出来看看，拿出来看看。”姚西一下来了兴致，想看一下稀奇，低头凑了过去。
　　顾眉气急，一个小擒拿手将姚西反制于地上。
　　“我让你不顾别人的感受，我让你犯贱，我让你好奇，老娘要把你揍得爹都不认识你。”说了便对姚西拳打脚踢起来，不顾姚西被打得哇哇直叫，一直求饶，直到感觉没有力气了才放手。
　　而游大勇和贾宇看到顾眉这么彪悍，早已闪到一边，避免殃及池鱼。
　　“我说眉姐，你这么厉害，就你这身手，也能叫残疾吗？哎哟，还好这身体皮糙肉厚的。哎哟，以后可别打我的脸啊，明朝好像也可以三妻四妾的呢，我可是要靠这张脸多找几个老婆。”姚西说完夸张的摸着自己的脸，终于将顾眉逗笑。